大晶國
東燎郡
平遠鎮
要說晴朗的天氣有什麼美中不足的話,那就是稍顯燥熱了些。
正值晌午,烈日當頭,礦工肖仁武一邊大汗淋漓地向前走着,一邊小聲咒罵着帝國報上負責撰寫天氣預報的觀星師。
全是因爲預報上說今天是個又陰又冷的鬼天氣,沒準還會有場大雨,自己才特意在上礦之前往外衣裡面添了件小褂。
說是小褂,其實和塊破抹布沒什麼區別。胳膊下邊早已褪色不說,前胸後背甚至還各有一大一小兩塊形狀怪異的窟窿。不過好在這件事沒人知道,他平時只在家裡穿它。
但今天巧了,穿了兩層衣服的他,上午挖礦的時候就感覺熱得要命,不止一次想脫下外衣,但他不敢脫。
因爲礦工身邊也有許多朋友,即便大家同樣都是每天二兩鹽晶的工錢,這些工友也總能單單在肖仁武身上找到一些可笑之處。他們不僅擅長嘲笑他三十多歲都沒討到老婆,還經常對他的識字能力進行聯合點評。因此絕對不能再讓他們擁有新的話題了。
不過話說回來,肖仁武確實沒讀過太多書,其實整個平遠鎮的老百姓們都沒怎麼讀過書。鎮上有十幾所帝國設立的初塾,有別於貴族子弟專門去的豪塾,初塾的學費極爲便宜,一年僅需三十八兩鹽晶,實爲大晶雅政。當然,那裡面的教書先生也只教些最簡單的識字,手工,還有少的可憐的魂氣運用知識,不過已經足夠普通平民使用一生的了。
肖仁武八歲入塾,十一歲時提前一年退了學。原因無他,減收之年,家裡人人勒緊褲腰,也實在省不出那三十八兩鹽晶了。但在臨走前,教書先生對來接他回家的母親囑咐說;“這娃魂氣比別人強些,做體力活能有前途。”
於是肖仁武沒有像其他泥腿子一樣回家種地,他選擇了前途。前途就是去平遠鎮僅有的一處魂晶礦上做礦工,每天負責挖土,敲礦,推車。工錢穩定,幹活就有,再也不用擔心時好時壞的糧食收成,老父老母對此都很滿意。
可惜畢竟少讀了一年初塾,肖仁武識的字自然比工友們要少上那麼二十幾個,這成爲了他的頭痛之處。帝國報很貴,是稀罕物。通常都是有錢的貴族纔買,礦上偶爾也會發下來一兩份,讓工人們在休息時傳看解悶。
每每這時,大家都會選出一人來高聲朗讀報紙內容,其他人則圍成一圈認真聆聽,畢竟挖礦已經夠累了,閱讀對於他們來說更累。
肖仁武的魂氣確實比其他工友強上一些,衆人推車,唯獨他車裡的魂晶礦石總是摞得很高,冒出個尖來。但輪到他朗讀報紙時,總是引起一陣陣鬨笑,魂氣無法加強他的記憶力,總是不認得的那幾個字無論他怎麼硬背也不肯留在他的腦子裡。
如今他也在礦上幹了十多年了,上個月爲大家念報時卻還收穫了一場鬨笑。他甚至回想不起來當時帝國報上除了天氣預報以外的內容,只記得那幾個笑得最歡的工友。
想到這裡,他心中有些忐忑,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羣,急忙把外衣捂得更嚴了。
偏偏有人在這時拽住了他的外衣。
他猛一回頭,居然是自己的工友,二胖。
“巧啊,老肖。”二胖其實是和他關係最好的朋友,雖然也是日常嘲笑者之一。
“誒,是,是挺巧啊。”肖仁武一愣神,捋了捋外衣說;“我還尋思一會要去找你呢。”
“我也想找你,
誰知你下礦後走那麼急啊。”二胖看他滿頭大汗的模樣,嘿嘿一笑道,“老地方吧?”
“當然.....”肖仁武心裡一陣後悔,他還納悶每天都走的中街今天怎麼變得這麼長,現在才發現,原來剛剛自己走過頭了。
“愣着幹嘛,走啊。”二胖一把拉過他,“你上次念報是不是又把字認錯了,今天哪有下雨的樣?”
“不能。”肖仁武忍耐着後背汗津津的感覺,憨笑着說;“沒準一會就下了呢,朝廷的觀星師可是說了,傾盆大雨。”
突然,幾輛氣派的熬車從路中央飛馳而過,掀起一陣塵土,街上路人紛紛避開。
“咳咳,咳。”二胖連忙用手扇開灰塵,“燥成這樣,能下雨?這熬車也真是的,我這還是昨天剛換的衣服。”
肖仁武身上的汗水現在又塗上了一層土,他憋了一肚子的情緒此時終於得以爆發,轉回身衝着遠去的熬車大聲喊道;
“跑這麼快,急着給你他奶奶的祖墳救火去,啊?”
“唉,算了。”二胖拍了拍他肩膀,“熬車裡坐的都是貴族老爺,就不怕被他們聽見了,下來給你兩腳啊?”
肖仁武依然憤憤不平,“買得起熬就厲害嗎?神氣什麼!”
“就你那點工錢,攢上十年都買不起一匹熬。”路邊一名小販笑着插嘴道,他似乎覺得能夠呼吸熬車帶起的塵土是一種殊榮,“摸過熬嗎?那大畜生比你倆加起來都有勁。“
肖仁武正想辯解什麼,卻已經被二胖拉走了。“咱急着喝茶呢。”
沒走幾步,就到了二人所說的“老地方”。
這家茶館不大不小,梨木屋檐下掛着塊老舊的牌匾,上面一層薄薄的淡黃色魂晶鑲嵌着三個大字:
“摘星樓”
“咯吱——”
屋內茶香氤氳,肖仁武的心情登時好了不少。恰好靠窗有個空桌,二人於是大剌剌地坐下。
光溜溜的長桌略顯陳舊,上面擺着幾套還算乾淨的杯碟。
“一壺頂上香!一碟燃豆!”肖仁武扭過頭,衝着身後喊道,粗糙大手掰出小半塊鹽晶,“砰!”一聲拍在桌上。
“好嘞!”櫃檯那邊立即傳來了迴應。
櫃檯裡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年放下了手中正在稱量的鹽晶。他微微凝神,淡黃色魂氣自胸膛散出,緊接着右手一揮,驅使魂氣射向身後一排排高大的櫃子上,拉開其中一個抽屜,魂氣翻動,捲起一撮茶葉。順勢拋入茶壺,然後少年雙手合十,不一會兒便是沸水翻騰,香氣四溢。
入壺時沒有一葉茶落空,出茶時也沒有一滴水濺出。
做完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少年就用魂氣把茶和櫃檯上現成的燃豆一齊送到了二人桌上。順便捲起了那小半塊鹽晶,不緩不急地收回到櫃檯裡。
然後他就拄着腦袋發起了呆,好像忘記了剛纔那幾塊正要稱量的鹽晶。
“其實小青子這手藝挺絕的,我看一次就羨慕一次。把魂氣控制的這麼精妙,不知道能不能去那什麼太蒼院。”肖仁武一直看完少年的泡茶流程,口中讚歎不已。
“他纔讀完初塾沒幾年吧,也就十七八歲唄。唉,反正比咱們這羣大老粗強。”二胖先是給他倒了杯茶,自己又倒了一杯。“不過,平民想進太蒼院可沒那麼容易。那好歹也是大晶最高學府,我看這兩年鎮上就沒幾個平民被錄的。”
茶湯澄黃,在鼻子下越聞越香。肖仁武已是迫不及待地先抿上一口,咂了咂舌頭,又拈起一顆燃豆拋進嘴中,細細咀嚼。
“明明是熱茶,喝完了卻能涼快不少。”他感慨道。
“這就叫手藝,他爺爺教他的。”二胖也跟着點點頭,他向來是礦上消息最靈通的人,見識也廣,平時很少稱讚別人。“我估計啊,小青子要是以後真能有了魂界,沒準都和茶水有關係。”
“對,魂界。”一聽到魂界二字,肖仁武興致更高了,“二胖,你接着講講魂界,上次沒聽過癮呢。”
“魂界?反正老肖你得先知道,憑咱這點魂氣,就別想着魂界了。”二胖嘆了口氣,“不過我聽說,凡是在太蒼院修行過的人都能有魂界。”
“也不全是吧,我認識賣梅子酒的老崔就有魂界呢。”肖仁武喃喃道,“他可是連初塾都沒讀過,大字不識幾個。”
“那也是天賦。”二胖笑了笑,“老百姓能控制魂氣拎拎鋤頭、點個燈就不錯了,你我這種魂氣稍微強點的,算是能賣個苦力,老崔那種的,終究還是少啊。”
“真的?”肖仁武心中有些失落,他低頭看向茶杯,感覺身上又逐漸燥熱起來了。
二胖又喝了一口茶,哼了一聲;“老肖,別想着那些,你還是先把字多認幾個吧。”
肖仁武聞言臉色微紅,然後笑着錘了他一拳;“好你個老小子。”
老肖和二胖是茶樓常客了,偶爾客人不多時,櫃檯裡的少年還會走過來和他倆聊會兒天,三人算是不錯的朋友。肖仁武身強力壯,人卻很靦腆善良。而二胖口中總能有些稀奇故事,雖然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聽來的。
少年最喜歡各種各樣的故事,尤其是關於魂鬥高手的江湖傳奇,或者是強者擊殺戾獸的精彩魂技。二胖不是說書人,卻可以講得比說書人還要繪聲繪色。
其實少年除了泡茶手藝,還另有本領。他只需消耗魂氣,就能聽到遠處的聲音,看到更遠的東西。所以有時用不着和他倆坐到一桌去,少年在櫃檯裡幹活時也同樣能聽見二胖講的,比如現在。
魂界?少年在初塾時就曾不止一次在書中看到過關於魂界的記載。他那時成績極佳,因此曾被破例允許閱覽塾內的諸多藏書。
二胖這次可說錯了,少年心想。所謂魂界,分明是人的魂氣強到一定程度才能生成的凝聚體,魂鬥高手人人都有魂界,刀槍棍棒,形態各不相同。
自己什麼時候能煉出魂界呢,少年微微嘆氣,往櫃子裡放回一套茶具。他的父母早亡,這一身茶藝本領和這摘星樓都是爺爺傳給他的。
“店小二!!!”
突然一道驚雷般的嬌喝炸起,幾乎要把茶樓的房頂掀起來。
屋內的茶客們也紛紛嚇了一跳,有位老人嗆了口茶水,憋紅了臉,半天也沒能咳出來。肖仁武和二胖的交談也被打斷,他不禁詫異地看向櫃檯。
少年急忙擡起頭,自己光顧着在這想魂界,好像一不小心已經走神很久了。
“在這。客官想喝點什麼?”
“喝點什麼?我還以爲你是聾子呢!”清脆聲音裡帶着深深的不滿,是個戴銀色面紗的少女,正獨自坐在最遠處的小桌上。“過來說話!”
本來店內是沒有這種規矩的,來摘星樓的茶客們向來是直接報上茶名,由少年在櫃檯裡沏制即可。但是剛剛走神沒能聽見客人召喚,少年心裡也有歉意,於是拿起茶單,小跑過來。
“客官請看。”
“哼。”少女一甩長髮,拎起茶單,仔細瞧了瞧。
“你這兒還有天冰月?”
天冰月,是一種八百年都沒人會點的茶。一半人因爲它太過昂貴而不點,另一半人是因爲從未喝過所以不敢嘗試。但它至今都留在摘星樓的茶單上沒有被剔除,是因爲整個平遠鎮,只有爺爺懂得天冰月的泡製手法,在死前傳給了他唯一的孫子。如今做個紀念罷了。
“有的。”少年微微一笑。
“嘖嘖,鄉下人都喜歡吹牛麼。”少女坐姿端端正正,但似乎脾氣大得很。雖然少年看不清楚她面紗下的表情,也從那雙銀色眸子裡感覺到了明顯的蔑視。
這眼神讓少年有些心神不寧,但他還是強裝鎮定地答道;
“小店誠信經營,不敢欺客。”
“哼。”少女盯着他這張清秀的臉。然後拇指一彈,一道綠光飛起。
少年擡手接住,居然是塊翠晶。店內瞬間也是一片譁然。
“是狍子是熬,遛遛吧。”少女不耐煩地擺擺手,示意他拿了錢就儘快去沏茶。
“這麼有錢......”肖仁武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要知道,那樣成色的一塊翠晶,能抵得上他大半月工錢。
二胖把頭往前伸了伸,用極小的聲音說道;“來頭不小,八成是個貴族。”
少年也不由得一愣,他爺爺攢了十幾年的錢也不過只有多半箱翠晶,這人一出手就是一塊?他攥在手裡掂了掂,少說也有二兩。
但他沒說什麼,很快回到櫃檯,開始沏制天冰月。
算上鎮長一家在內,平遠鎮一共也就幾十戶貴族,而且貴族們生活奢靡,通常喜歡氣派的酒樓而不是茶樓。
所以今天茶樓裡的客人盡是些平民百姓也就不足爲奇了,此時的他們都對這名出手闊綽的少女很感興趣。但又都怕她真是哪位大貴族,或許還是門外站有一羣打手隨時都能衝進來聽她調遣的那種。因此大家誰也不敢明着議論,只能假裝繼續喝茶,彼此間用眼神進行對話。
二胖的眼神變化過於豐富,以至於肖仁武什麼也沒能讀懂。只好轉過身看向櫃檯裡的少年,畢竟對天冰月這種貴茶,他心裡也有那麼幾分好奇,想看看到底是怎麼泡製的,居然能夠價比他大半個月的勞作。
可是讓肖仁武失望的是,天冰月的泡製過程和其他種類的茶品並無什麼區別,甚至好像還有粗製濫造的嫌疑。少年的魂氣像是變得虛弱無力一般,只讓茶水沸騰了不過眨眼之時,就完事了。
那邊的少女見狀,倒是微微點頭,神色也舒緩很多。這更讓肖仁武摸不着頭腦了,他本以爲她會更惱火呢,畢竟這可不是少年平時的泡茶水準。
少年沒用魂氣託送茶壺,而是親自端了過來。
“慢用。”他將茶壺從梨木托盤中拿起,正要放在少女桌上,能看得出少女也是滿懷期待。
突然心中猛地一驚,少年像是被嚇了一跳似的,失手打落了茶壺,眼看就要砸到少女身上。
“呀!”她尖叫一聲,急忙伸手用魂氣一擋,茶壺徑直摔在地上。
有驚無險,但冒着熱氣的茶水還是灑了一地,少女一雙白色絲靴被淋上了不少。
肖仁武心想這可慘了,二胖也是無奈地搖搖頭。
少女冷笑一聲,“你莫不是在消遣我?”
此刻的少年依然心神不寧,因爲他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就好像剛剛自己全身的魂氣都被重擊了一下,差點飛出體外。
少女見他什麼反應也沒有,勃然大怒道;“你又聾了?”
少年頓時夢醒,急忙鞠躬賠罪道;“對,對不起。是我不小心......”然後看到少女被沾溼的靴子,“我這就去找來乾布,替您擦淨。”
“算了吧!”少女又是冷笑,“怕是再演一齣戲來,我可受不住!”說罷翹起二郎腿,腳尖發光,顯然是集中了魂氣,然後竟直接蒸乾了靴子被茶水浸溼的部分。
少年見狀,頓時明白眼前這人的魂氣要強過自己不少。
“好俊的功夫。”二胖他們桌離這邊比較近,因此他看清了全部過程,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用魂氣將茶水蒸發掉,這絕非普通人所能。
“小青子用魂氣燒水也得一會兒,她卻能瞬間蒸乾......”肖仁武也開始有些欽佩這個少女了,還有幾位茶客也見到了這一幕,紛紛低聲稱奇。
“你也就十七八歲吧。”少女似乎聽到了他們的讚歎,笑着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今年十七。”少年見她好像沒有繼續怪罪的意思,懸着的心安下了一些。
“沒被太蒼院錄去吧?”少女說完,瞟了一眼少年的神情,精準地捕捉出其中的失落之意。然後她像是自問自答地說道;“也對,要不鄉下人還真以爲魂鬥是過家家呢?若是你這種蠢材也能入選,大晶都得亡國了。”
少年聽了這句帶有侮辱性質的話,臉上先是火辣辣地紅了一半。之後又感覺這話說的有些大逆不道,可惜自己畢竟理虧,心下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不要反駁爲好。於是訕訕一笑,並不做聲。
“還裝什麼傻啊?”誰知少女突然伸出腳尖,輕輕點了點地,嗔道;“跪下謝罪吧。”
“跪下?”少年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算是遇到鎮長,人們也只是鞠躬行禮罷了。
“對於剛纔的事情,小店願意給您退還魂晶,並免費賠上一壺天冰月......”
“誰稀罕啊?”少女立刻打斷了他,同時擡高了聲音:“叫你跪你就跪!”
“哎!”一旁的肖仁武突然站了起來,“你別太過分啊,不就是弄灑一壺茶水嗎?人家小青子也說了,魂晶退給你,還另外賠你一......”可惜沒說完就被二胖拽回座位。
肖仁武大怒,心想朋友此刻正被人刁難,難道不該幫忙嗎?當即轉過頭怒視二胖。可誰知二胖把他拽回座位後,換做自己站了起來。
“這位小姐,下跪可是大禮。”二胖語氣謙和的恰到好處,不卑不亢,完全不像是出自礦工之口。“我們做百姓的,對身有官位的貴族只要鞠躬即可。跪皇上,跪王爺,憑什麼跪你呢?”
“說得好!“店內不少茶客附和道。少年平日裡待客有方,誰也不願意看到他被人欺負。之所以剛纔沒人肯出頭,只是各自缺少了一點勇氣罷了。此刻二胖言語在理,恰好激發了衆人心中的勇氣,自然都要助上一臂之力。
少女聽了也是一怔,隨即面紗下的臉頰一直紅到了耳朵。
她怒氣衝衝地站起,一拍桌子:
“豈有此理!”
誰知整個茶樓居然都跟着一陣劇烈搖晃!
這回不僅僅是少年大驚了,全體茶客都被嚇了個半死。
肖仁武小聲詫異着,緊張地望了眼茶樓天花板,畢竟幾塊土渣已經掉到桌上了。
“你,你到底要幹什麼?”二胖聲音微顫,就好像剛纔那一席話耗盡了他這副身軀裡全部的勇氣。
突然,四周又是一陣搖晃。
茶樓裡徹底陷入死寂,衆人無不驚恐地看向少女,彷彿她是下一刻就要展開屠殺的魔鬼。
誰知少女也是愣着,然後不敢置信似的看了看自己用來拍桌子的白嫩手掌,小聲道;“我也......沒幹什麼啊?”
少年和肖仁武等人不禁面面相覷,都不明白究竟怎麼回事。
茶樓的第三次搖晃是伴隨着外面街上的呼喊聲到來的。
“那是什麼!戾獸!快跑!是戾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