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大漢與匈奴的交界之處。
這裡,一片荒蕪,千里之內,渺無人煙。
無論是漢人的子民,還是匈奴的牧民,都不願意在這裡生活。
在這個隨時都會發生戰亂的地方,個人的生命根本就無法得到任何保障。
只是,今曰,一隊三百餘人的騎兵部隊快速馳過,他們打破了這寧靜的空間。
這是一隊快至巔峰的騎兵隊伍,他們的速度之快,縱觀古今,怕也是罕得一見的了。
這些人的臉上塗着花花綠綠的各種色彩,看上去恐怖之極。
他們身上的肌肉高高凸起,渾身傷痕累累,讓人觸目心驚。
在他們的最前方,一個黑衣人快馬加鞭,率先而馳。
在他的馬尾之處,繫了一條粗大的麻繩,麻繩之上五花大綁地捆了一個人,就這麼拖着他一路而行,來到了此地。
“停……”
爲首騎士高喝一聲,後面的騎士們幾乎同時停了下來。
他們的馬術並不精良,只是勉強可以,但是他們胯下的馬匹卻是無比神駿的絕代良駒,無論是奔行速度,負重能力和長途奔馳的耐力,都不比那些名揚天下的千里神駒要遜色分毫。
而更加讓人感到詫異的是,這些馬兒似乎是久經訓練,一個個溫柔馴服,絕對的服從主人的命令。
這樣的馬兒絕對是千里挑一,但是今曰竟然在這裡一下子出現了數百匹之多,確實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跳下了馬,爲首騎士來到了坐騎之後的那名大漢身旁。
“呼……嚕……呼……嚕……”
他身後的那些騎兵一個個駭然色變,看向那名猶自酣睡不醒的大漢眼中,充滿了深深的驚懼之色。
“起來。”爲首的漢子輕喝一聲。
“呼……嚕……呼……嚕……”
“起來。”聲音大了一重。
“呼……嚕……呼……嚕……”
爲首漢子的額頭之上出現了一縷惱怒之色,他突然上前,一腳重重地踢出。
“呼……”
他這一腳之上,所蘊含的力量之大,非同小可,那名睡着的漢子雖然個頭極大,份量不輕,但還是被這一腳踢到了半空之中。
只見他龐大的身軀在半空中不住翻滾,及至力衰而落。
“咚……”
一聲雷霆般的巨響,他粗大的身軀如巨石般砸在了地面之上。
三百多名騎士無不下意識的勒緊了繮繩,驅使胯下馬兒向後面靠了一靠。
爲首的漢子大步上前,然而,他的臉色卻是越來越沉,因爲,在他的耳際,清楚的聽到了一陣響亮的呼嚕之聲。
“呼……嚕……呼……嚕……”
如此的重擊,依舊無法讓這隻人型暴龍從睡眠中甦醒過來。
凝望着地上這具龐大的身軀,他返身來到了馬兒身邊,取下了水囊,冷笑一聲,拔掉塞子,將其中的冷水無情的倒在了那張血盆大口之中。
“咳咳……”
響亮刺耳的咳嗽聲傳來,這個怎麼也喚不醒的大傢伙終於忍不住清醒了過來。
“下雨了麼?”
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秦勇明顯還沒有睡醒。
“不是,到地頭了,如果你不願意起來,可以再睡。”爲首漢子冷冷地道。
“哦……”秦勇應了一聲,坐起來的身子再度向後躺下,他的腦袋重重地敲在了地面之上,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
豁然,人型暴龍的雙目睜了開來,他驚呼一聲:“李明堂,到地頭了?”
李明堂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秦勇放聲大笑,雙手一伸,身上所綁着的那些大麻花一般的繩索寸寸而斷。
“他奶奶的,終於到地頭了,老子也可以輕鬆一下了。”秦勇爬了起來,興奮地叫道。
他是唯一的一個沒有坐騎的人,爲了快速趕到這裡,只好委屈的綁在了馬尾巴之後,一路拖拽至此。
“駕……”
一騎快速奔進,高聲道:“將軍,前方出現了二百餘騎。”
從後面的騎士羣中上來一人,正是許海風所冊封的閃電軍大統領耕陽將軍。
他看向秦勇和李明堂的目光中,一樣帶着些驚懼之色,但他職責所在,不敢推辭,只好堆起了笑容,道:“二位前輩,應該是點子來了。”
李明堂只是略微點頭,但秦勇卻是嘿嘿一笑,伸出了血紅色的粗大舌頭舔了下厚實的嘴脣,那眼中是極度的嗜血。
耕陽心中一凜,不敢多話,連忙道:“下官這就將他們引來此地。”
說罷,他匆匆離去,一聲令下,隊伍中豎起了一面大大的,繡着“許”字的大旗。
前方的隊伍停了下來,一人高聲問道:“請問,各位是……”
耕陽放聲大吼道:“可是南宜僚族長當面?”
一人躍衆而出,正是南宜僚,他的一雙鷹目中有着一絲狐疑之色,顯然是摸不準這批來歷不明之人的意圖。
“正是南宜僚,兄臺任何稱呼。”
“本將軍耕陽,閃電軍大統領。”
“閃電軍?”南宜僚在腦海中轉了幾圈,就是想不起在哪裡聽說過這隻部隊,他眉頭一皺,道:“請問閣下攔路於此,有何貴幹。”
耕陽爽朗一笑,道:“本將軍奉許大將軍之命,前來與族長會晤。”
南宜僚眉頭一皺,他突然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那是多年征戰的一種直覺,他的目光在耕陽等人的臉上一一掃過,卻是越來越驚。
“大將軍有何吩咐?”南宜僚詢問道。
耕陽突然放聲大笑,大手一揮,道:“大將軍有令,命我等取族長項上人頭。”
隨着他話聲方落,身後的三百騎士同時抽出弓箭,他們的速度快似閃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了出去。
南宜僚等人猝不及防,頓時有着數十騎中箭落馬。
“散開……”南宜僚驟然一聲大吼,他驅馬而行,手臂一揮,他的心中驚駭之極,這些人的箭術之利,絕對超過了自己的想象之外。
好在,他本人是個戰場老手,一見之下,便已知道,這些人不善騎術,而這,卻正是氐族勇士們最爲擅長的。
在他的身後,都是氐族中最精銳的將士,哪一個不是從戰場上的死人堆裡爬出來的。
雖然遭到了伏擊,但是並不慌亂,一勒馬繮,就要策馬而行。
一旦讓這些馬兒跑了起來,勝負之數,將立即顛倒過來。
只是,就在此刻……
“喉……”
一聲驚天動地的鬼哭狼嚎之聲傳了過來,那聲音之大,幾乎就是在發起的同時便已響徹了天地。
一排排的戰馬無力跌倒,不僅僅是戰馬摔倒,就連氐族的戰士們也是一樣的跌倒在地。
耕陽從耳中取下了特製的耳塞,雖然是早有準備,但是當他真的體會到了秦勇的那震天一喉之時,依舊覺得頭腦發昏,難以自己。
他略一定神,想起了自己的任務,猛地策馬前進。
南宜僚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是所有氐族戰士中清醒的最快的一人。
他的目光中充滿了窮途末路的絕望,因爲,他已經看到,自己麾下的二百兒郎,一個個膽戰心驚,胯下戰馬更是不濟,再也沒有一匹能夠站的起來。
反觀對方的戰馬,卻是一副悠閒自樂,恍若未覺的模樣。
此時,他已經相信了對方的話,許海風果然想要取他人頭。
那一聲怒吼,普天之下,怕是唯有一個人能夠發的出來,而這個人,也唯有許海風能夠指派的動。
既然連他都出了手,那麼是誰在幕後指事就非常明瞭了。
他扭頭看了眼跟隨着他多年的子弟兵,眼中豁然閃過一陣悲哀之色。
他的身形一動,已經揉身而上,向着敵人衝了過去,他想要搶得一匹馬,唯有這樣的一批寶馬,才能託着他離開險地。
大草原上,若是沒有馬匹代步,又怎麼能夠逃脫他們的追殺呢。
只是,他前進的腳步突然停住,因爲一股彷彿無邊無際的殺氣,已經牢牢的鎖住了他。
他扭頭後望,不由地慘笑一聲,他的眼角看到了一縷精光,看到了一個碩大的月牙鏟。
“李明堂……”他幾乎是呻吟的喃喃說着。
“殺……”
隨着耕陽的一記手勢,他身後的三百神射手,一同從耳中取下了耳罩。
他們驅馬前進,對着那些摔掉在地的士兵,毫不猶豫的展開了一番殺戮。
不過片刻功夫,氐族之人已是所剩無幾了。
秦勇大步而出,正要參與廝殺,卻聽耕陽在身後叫道:“主公有令,請將軍除了雷霆之吼外,不許參予廝殺。”秦勇一怔,嘀咕了幾句,悻悻然的迴轉了去。
“啊……”淒涼的慘叫發自南宜僚之口,他的身子倒飛了回去,也不知道砸在了什麼東西之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爲什麼?”用足了最後的一點力氣,南宜僚低聲問道。
“主公說了,你是個威脅。”耕陽凝望着他的臉,心中卻是波瀾不驚,他淡淡的嘆了口氣,道:“能夠讓主公和軍師大人同時牽掛在心,你也算是第一人了。”
南宜僚的腦袋低了下去,碰到了厚實的泥土,他的眼睛並沒有閉上,在混亂之中似乎透露着一個信息,他致死也不肯相信這一切竟然真的會就此發生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