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汶城上還餘下的修士,都是有門有派的聯盟修士。
有的時候一個背後的門派就能代表了一份力量,所以他們沒有被派遣去參與炮灰之戰。但有的時候,這也會變成一種責任,就像現在。
“我們怎麼辦?”顧惜寒問,這是他第二次問七夜,第一次七夜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去。”七夜的回答很簡單,這次的回答沒有遲疑。他們要去,也必須去,這和命令不命令無關。
東汶北面的邪浪魔兵,是第二魔域派遣出來的,第二魔域能夠作爲僅次於第一魔域的存在,它的實力和底蘊毋庸置疑,邪浪魔兵在第一次正魔大戰中出現的機會不多。
因爲那個時候,雙方的修士都很多,是一個大時代,很多天才並起,修爲最低的都在第七境之上。
也正是那一場正魔大戰,讓正魔兩道休戰至今,他們在那場戰鬥裡面都元氣大傷,需要靜靜發展壯大。
邪浪魔兵很強,但如果和等數量的修士相比,無疑還是修士更佔優一點,畢竟個人的戰力要優於一大羣人合力的戰力。
但現在不同,好的苗子還沒有成長起來,就被捲入這樣一個風波之中,他們不熟悉邪浪魔兵。
因爲不熟悉,東汶城內的掌權人讓他們去儘量抵禦邪浪魔兵,這甚至就是讓他們去送死,只是沒有明說。
七夜想不通,在東汶城被圍的情況下,爲什麼決策者還要放棄城內的大量守衛修士,甚至派遣他們出去被魔軍分而蠶食,如果全力死守的話或許還能多堅持時日。
可他已經不希望再等下去,他必須做出行動來,去儘可能救下一些人。
從北面出城的修士,大多都是小型或中型門派的,因爲之前東汶戰事還沒有緊張到那種程度,魔道在和他們多方向開戰,九門十六家都有各自的戰場。
這也是爲什麼令人吃驚的原因,爲什麼九門十六家被分割,魔道九域卻可以同時出現在這裡。
難道還有什麼,能夠拖住九門十六家這樣的大型門派,讓他們無法分神嗎?
既然七夜都開口了,顧惜寒和韓仙梓兩人自然沒有其他聲音,也跟着這些人一起向外面走去。
他們剛準備從北面城牆飛下,忽然被一道聲音叫住,那個聲音的主人令人熟悉難忘,正是劍聖宗的劍漫天。“等一下,你們也準備去北面?”
“是的,我們準備去幫一下忙,北面的魔兵看起來要比另外兩邊棘手些。”
回答劍漫天話的是七夜,他怕顧惜寒和韓仙梓與對方交談的話,被心思玲瓏的劍漫天抓住破綻。
造化就站在劍漫天身旁,他的目光盯着七夜,只覺得眼前這個黑袍人給他的感覺很熟悉,但又無法確定是誰。難道他們曾經見過?
“你們別去,北面是第二魔域的邪浪魔兵,極爲難對付。城主派過去人手,只是爲了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七夜眉頭一跳,捕捉到了劍漫天話語中的一個信息。城主爲什麼要拖延時間,除非他已經確定有援兵會趕過來。“那我們更要去了,他們拖延不了多久!”
“你知道邪浪魔兵嗎?你能夠保證擋得住他們?你可以擋住十層、二十層的邪浪衝擊,但是一千層呢?”
七夜很想告訴她,自己也知道邪浪千層以後的威力,知道那座被千層邪浪直接吞沒的城。
他敢做出這樣的選擇,也是有把握和自信的,七夜不可能爲了逞一時之勇而害了自己的兩個同伴。
“漫天小宗,我知道你是好意,但大戰在即,身爲我輩修士又怎麼可以置身事外,更何況我覺得我有能力,可以抵抗住邪浪。”
七夜還是拒絕了劍漫天的建議,甚至可以說是好意。因爲她想要招攬。
她還不知道眼前這個無庸就是七夜,她只是覺得這個人手段不錯實力也不錯,值得替宗門招攬。
可是這個人顯然眼力不夠,還是說他太過狂妄,居然妄想憑藉區區法訣第七境的修爲,去和邪浪魔兵抗衡,這根本就是癡人說夢天方夜譚。
她還想說什麼,造化老人在一旁提醒道:“小宗主,時間差不多了,是時候和城主商量一下——”
他的話一頓,看了看前方轉身欲走的七夜三人,等他們遠離後才繼續說完。
七夜沒有去聽造化想對劍漫天說什麼,這可能會引起他們的懷疑,但他們的對話很可能就是這次來東汶的最終目的,他只好暗歎可惜。
造化老人不愧是老江湖的修士,連這樣的小細節都沒有疏忽,讓七夜沒有可乘之機。
不過這些都已經是次要,眼下最關鍵的,還是要想辦法去解決這些邪浪魔兵,一旦讓他們的邪浪積蓄到一千層以後,那真的會變成一個可怕的噩夢。
要說解決,其實也有辦法,那就是請之前那個竹杖貫空的修士出手,一擊就能解決。
但魔域那邊一定早有防備,不知道有多少境界高深的魔修鎖定着東汶,他能不能出手還是兩說。
“那就只能靠自己了。我的法訣太明顯,一旦用出來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七夜沉思,他決定還是不動用九歸寒潮訣,那太顯眼。
不能用九歸寒潮訣,也不能用誅邪,這些都是他曾經在正魔兩道展現過的東西手段。
既然如此,算一算身上的可用之物,就只有九條鎖龍和身上穿着的這玄卦寶衣了。
鎖龍是新學的術訣,他敢肯定就算是東汶城主也不能辨識出來;而玄卦寶衣擁有多變的外形,也不容易被人認出。
“一會如果有邪浪涌過來,你們直接出招封擋就行了,不要有其他顧忌。”七夜準備好鎖龍後,又開始跟顧惜寒、韓仙梓說道,“全力封擋,其餘交給我來。”
如果是另外的隨便一人,和他們兩說出這樣的話,肯定會被嗤之以鼻。
七夜不同,他已經在兩人心中形象高大無比,是一切奇蹟都能夠創造的天才,是隊伍的核心。
對於他說的話,兩人深信不疑,他們也已經來到北面城牆外。這個時候第一批出城的修士,已經和邪浪魔兵遭遇,整片海洋翻涌成潮。
在海洋顛覆的浪潮中,第七境的修士各自運轉仙元保護好自己,不同顏色的仙元亮起像一枚枚彩色蛋殼。
修爲到了這個程度,已經輕易不會受傷,除非像之前血弓魔兵那樣,用血弓箭矢合力擊殺,還是在大意的情況下,一般多少有自保的能力。
在他們進入的第一時間裡,海洋上就掀起了海浪,浪花帶着深邃的幽藍色光芒,沖刷在他們外面的光罩。
“不要碰到這些海浪,它們有問題!”見到此景,後到的七夜出聲告誡道,只是他帶着面罩名不經傳,也不能像東汶城主那般發號施令,聽他話的人很少。
有人聽完以後解開光膜御空,大部分人還是撐開光罩,在向風浪的中心前進。
那裡是邪浪魔兵的位置,就算這些海浪是他們搗的鬼,只要接近他們,然後一切都將簡單起來。
這些人的想法是好的,只是他們撐開的光膜上,傳遞進來的海浪衝擊力道一陣大過一陣,已經嚴重開始影響他們的速度。
“啊!”開始有人發出驚呼,他面前那平淡無奇的海浪,一下子將自己的保護光膜打破,淹沒了整個人。
這只是一個開始,還有很多慘叫聲響起,此起彼伏的聲音像在歌唱,一首特殊的死亡序曲。
他們發現不對後,這纔想要離開海面,到更高的天空中去,可這個時候海浪已經連成了片,根本沒有給他們餘下間隔的時間,只能苦苦支撐。
只有那些一開始就聽信七夜的修士,現在要好一點,也只是要好一點。
海浪在沖刷,這個過程在不斷循環,但沖刷而過的海浪卻是一浪高過一浪。不僅僅是力量,還有高度。
小的浪花變成了巨型海嘯,排山倒海一般鋪面,轟隆隆的聲音如同雷鳴。有修士不想就這麼憋屈的死去,他們開始放手一搏。
不同的術訣被釋放,各種光彩的耀眼在海嘯鋪面前沖天,它們都打在咆哮的大海之上,更無波瀾。
無效,這就是邪浪訣強大的地方,一個人施展邪浪訣只能喚出一層邪浪,一層邪浪的威力甚至比普通拍擊海岸的浪花還要小。
但是大海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它只是缺乏一個積累的過程,就像是滴水穿石的道理。
第一層邪浪很弱小,第二層邪浪同樣很弱小,但第三層、第四層……力量不斷加強,間隔不斷縮小,高度不斷攀升,威力,更加恐怖!
這是一種麻痹,見識過後的人有了防備,邪浪訣的作用也就小了,只能說有奇效。
可偏偏,唯一見識過邪浪訣的人中,有人放任他們去死,有人不管不問,有人開口勸阻,卻沒人相信。
“你們都退後,和他們兩個一起全力抵擋住邪浪,剩下的事情我來辦,接近的任務交給我。”
七夜再次開口,那些因爲他的話倖免於難的修士,這一次都沒有再有絲毫猶豫,和顧惜寒、韓仙梓一起,撐開一道透明的光膜。
有了他們的加持,這道光膜即便是在巨浪滔天的威壓下,依然擋住了海浪的衝擊。
七夜沒有高興,他知道擋住邪浪只意味着更強大的邪浪會涌來,除非他們能夠堅持到邪浪魔兵都用完。
但誰又能知曉,第二魔域有多少邪浪魔兵,千層以後的邪浪連第八境的修士都可以瞬間撲殺,無比可怕!
“只有一個辦法能夠破解,那就是近身,接近他們之後從內部瓦解,就像是截斷邪浪和大海的聯繫一樣,沒了源頭的支持,它們積蓄的威勢便會回到起點。”
七夜解釋完,不待他們發表意見,已經一個人衝出透明光膜。
因爲海風帶來了不一樣的喊殺聲,海風是從東面吹來的,那意味着正道叛軍在行動。
時間,已然緊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