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離開了,顧惜寒離開了,韓仙梓離開了。
他們和今何夕的相逢只是短暫,因爲他吩咐了更重要的事情,要七夜去完成。
“說我需要更進一步的去提高自身修爲,順便解決一個可能的正魔衝突?”七夜回想起今何夕臨走時和他說的話,有些摸不着頭腦。
爲什麼要抓緊時間提高自身修爲,難道今何夕知道了什麼幕後真相,已經到岌岌可危的境地?
所謂的正魔衝突又是什麼,他只交代下來了一個地點,卻沒有更多的信息留下。
“我查到了,淨光寺,最近幾年新出現的正道門派,據傳是因爲在秘境中有了奇遇,由一羣和尚創建。”
顧惜寒沙啞的聲音響起,今何夕與他們講的那個地點,就是淨光寺。他們此行在趕赴淨光寺的路上,免不了對它先進行初步的瞭解。
一個因爲大黑暗日出現的秘境,一個因此壯大的門派,那些僧侶在裡面得到了什麼。
淨光寺的崛起,讓不少人垂涎,以爲其從神秘區裡面得到了什麼好處,因此在正魔大戰前就百般打壓。
正魔大戰爆發後,淨光寺也被捲進了這一次的大風波之中,不少僧侶在戰場上陣亡。
今何夕讓七夜他們前往淨光寺,除了解決正魔衝突外,還暗示淨光寺中有能夠提高實力的寶物,應該就是從神秘區中所得。
七夜對此不以爲然,他對正道的印象和魔道一般無二,都是貪得無厭的修士。
連萬佛寺的明公子邰宗明都能勾結魔道,爲了一己私慾。誰又能保證淨光寺好到哪裡去。
就算幫他們真解決了一場衝突和危機,對方也很難會贈予神秘區中獲得的寶物。那畢竟是門派興起的關鍵,是一派之本。
“惜寒兄,到時候還是你來解釋吧,一來你有正道十公子的名號,他們不好爲難你;二來嘛……”
“夜兄說笑了,什麼正道十公子,你也知道我這嗓子,如果我開口的話,那些僧侶難保不會被嚇跑。”
兩人說話間,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一旁不說話的韓仙梓。
…
淨光寺雖然比不得萬佛寺那樣的正道佛門,但它本身也有着不小的手段,能夠在萬千宗門中站穩。
它的大門就在前方,裡面隱隱有莊重的佛音透過千萬重幕徐徐傳來,讓人聽後耳聰目明,心情舒散。
兩個守門的僧侶,手持着戒棍。往日冷清的宗門門口,今日來了一羣古怪的人。
莫說其他,單看爲首走來的那個女子,嫋嫋青黛的身姿讓他們看過一眼後就連忙默唸心經,穩住佛心再不敢多看幾眼。
在那女子後面又跟着兩個男性修士,一個身穿黑袍用斗篷遮住面龐,一個身穿清綠色長袍面色有些發白。
“站住,這裡是淨光寺宗門,閒雜人等請止步。”然而,他們還是堅持履行自己的職責,攔住了這三人。
爲首女子掃了一眼這兩個僧侶,不着痕跡地看了眼身後,而後不急不緩地說道:“我乃九門十六家韓家嫡女,紫霞仙子韓仙梓。在我身後的還有一位正道十公子之一的毒公子。”
韓仙梓的話聲音不大,在兩個僧侶耳中卻無異於一道響雷。
紫霞仙子,正道十公子,這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他們的事蹟已經開始在外邊流傳。
如今,這兩個赫赫有名的年輕人物,居然光臨淨光寺?有何貴幹。
“但……但是淨光寺不允許外人隨意進入,進入需要經方丈批准,還要在照壁廊走過一遭。”許是被兩人的名頭嚇到,這個一開始語氣強硬的僧侶開始軟化。
“那還煩請通報一下。”韓仙梓沒有那些古怪的傲氣高冷,她對人一向清冷,卻不居高臨下。
兩個僧侶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小跑着進入門內,去向上通報。不一會兒,他又急匆匆地跑出來,對門外站着的三人說:“方丈說了,有緣來客皆可進,照壁不免走回廊。”
“什麼意思?”顧惜寒眉頭一皺,他爲人很直,不喜歡這些話裡面文縐縐的味道,酸腐又難懂。
顧惜寒的聲音又尖又啞,他略顯蒼白的臉因爲眉頭皺起,整個人看起來顯得凌厲,如同出鞘之劍。
看到他這個模樣,兩個僧侶戒備地往後退了一小步,這才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方丈的意思就是,你們可以進入,但必須要走過照壁長廊,證明每個人的虔誠之心。”
“所謂的虔誠之心,其實就是心無歹念,只要你們心裡面沒有什麼圖謀不軌,就完全沒有問題。”
兩個僧侶一人一句,很快將衆人不明白的地方都解釋清楚。
對於淨光寺的這個規矩,他們也都表示理解,畢竟這裡等若人家的大本營,是不可能隨隨便便放任進來的,進來之前先來一個檢查,於情於理都不算過分。
出於好奇,一直帶着斗篷的七夜忽然問了一句:“如果是心存歹念的人呢?”
僧侶古怪地看了一眼這個全身都披着黑紗、略顯神秘的說話男子,最後還是回答道:“那將是一條不歸路。”
僧侶的話一出,七夜三人忽然覺得周圍涼颼颼的,全因爲他說的這句話,氣氛有些不對。
本來應該輕鬆的照壁長廊,如果心懷不軌的人走去,爲什麼會成爲一條不歸路。
或許是會出現什麼奇詭的怪力亂神,還是說觸發什麼強大的陣法?七夜心裡面好奇歸好奇,但他沒有再繼續追問,因爲這畢竟都是屬於淨光寺的秘密。
三人跟着前方引路的僧侶,很快便來到照壁長廊,說是長廊,不如說是一條透明的隧道。
這是一長條透明的巨大石柱,從中間打通出來一個長廊,只有很薄的一層透明石皮包在其外。
前面引路的僧侶並沒有停下腳步,他們也不好多做打量,只好緊跟其後走進照壁長廊。
“照壁長廊,這個名字有什麼典故沒有?”韓仙梓走在後面,她看着周圍折射進來的七彩陽光,將整個長廊內部都照的如同花火,很是美麗。
前方引路的僧侶見是韓仙梓發問,很健談地說道:“自然是有典故,不過這裡卻有兩個典故。”
他賣了個關子,見後面三人都靜靜地等着自己的下文,這才繼續講述起來。
“第一個典故,是因爲曾經到過照壁長廊的人,他見陽光能夠從薄薄的石壁上穿透進來,折射出美麗的七彩霞光,因此給這個長廊取了個名字叫做照壁,後來沿用至今。”
“第二個典故,是相關曾經有一對有情人曾經在此長廊互相示愛,他們的愛情真摯感動了上蒼,因此投下光芒,照在石壁上化作萬千霞光,故而叫做照壁。”
說到這裡,他看了看身後的三人,用篤定的語氣說道:“三位施主,你們一定更喜歡第二個典故。”
韓仙梓點頭,顧惜寒沉默,七夜搖頭。
女子憧憬一場轟動的愛情,尤其是韓仙梓現在魔怔未除,能被這樣簡陋的典故打動,或許也算正常。
顧惜寒本來就冷,不喜歡和人接觸,因爲嗓子的原因話並不多,他對於這兩個故事都不做評論,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周圍的石壁上。
七夜搖頭,因爲這個僧侶說的兩個典故,在他聽完之後的理解,其實是一個故事。
很有可能,那個給照壁長廊取名的人,就是偶然發現此地的那對情侶。不過人都喜歡將故事美化,纔有了第一個典故和第二個典故。
仔細想來,第二個典故傳達的意思和第一個典故,其實相差不大。
就像是身着光鮮亮麗衣服的人,他褪去衣服之後,都同樣是自己,但人就是要穿衣服。
穿衣服,不僅是體外的衣服,還有心靈的衣服,語言的衣服,因爲這些“衣服”能夠遮擋醜陋。
不管三個人什麼想法,僧侶講完這個故事後,他們也已經走過長廊。除了一路上折散在身上的七彩霞光以外,並沒有其他事情發生。
看門僧侶所說的不歸路,七夜三人不曾看到,他們通過了檢查,順利進入淨光寺。
長廊的盡頭,一個面相和善、笑容滿面的和尚,還有一個面容肅冷、如同怒目金剛的和尚,兩人顯然已經等候多時。
看年紀,他們只比七夜三人大上不多,勉強也能算進年輕一代的行列。
“阿彌陀佛,三位施主有禮,小僧南明。”笑容滿面的和尚笑着說道,他雙手合十,手中的念珠串一顆一顆穿過掌心。
“阿彌陀佛,小僧南坷。”怒目金剛的和尚只是雙手合了個十,顯得比南明冷淡許多。
南明賠笑地看着衆人說道:“師弟他就是這樣的性子,不喜歡和人交往,獨來獨往慣了你們不要介意。”
韓仙梓搖頭表示無礙,她現在畢竟是三人明面上的領頭,場面上的事情也都交給她來做。“兩位大師好,在下韓仙梓。這位是毒公子顧惜寒,這位是我的朋友秋白。”
七夜和顧惜寒兩人,在韓仙梓的介紹後也和兩人施過禮數。
“大家都進去吧,方丈現在在大殿,諸位來到淨光寺所謂何事,可以到大殿詳談。”
南明伸手放開身後的道路,示意七夜三人跟他來,直到現在他們纔算是正式進入淨光寺。
淨光寺不大,也不小,裡面的僧人不多,也不少。佛音曼妙傳來,縈繞在整個淨光寺內,顯得隆重莊嚴又清心清淨。
一行人很快便來到大殿。大殿上,才做完早禮的泓遠方丈與三人點頭,算是見過。
“諸位,來我淨光寺,究竟有何要事?莫非是戰事……”
“確與正魔大戰有關。”說話的是顧惜寒,他盯着泓遠方丈,這樣不禮貌的舉措讓周圍僧侶不滿。七夜卻知道,顧惜寒不會無端做出這樣的舉措,他莫非有了什麼新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