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有紀管家作爲眼線的品慧早知道展祖望在外面彩旗飄飄的事了,最近更是和個戲子打得火熱,生意場上想討好展祖望的人也蠢蠢欲動,想看清楚展祖望的心意,正在猶豫是出錢買了那個戲子送進展院還是在外面置辦成外室。

品慧看得出展祖望並沒有納人進展院的意思,畢竟她現在說得好聽下人尊稱她爲姨太太,實質上還不就是個良妾,要真納個人回來,她和雲翔雲佑的身份馬上就尷尬了,那個戲子不過就是展祖望貪新鮮罷了,要玩也就在外面玩玩,這等子不乾淨的女人,沒資格進展院的門。

對方可能是抱着別樣的心思,可品慧也不會蠢到讓外面女人懷孕來膈應自己的兩個兒子,但不等品慧做些什麼,大太太就已經出手了,大太太這幾年手段也很辣了起來,根據品慧手裡的消息,大太太對外面的女人該下的藥都沒少下,要不是知道品慧身邊都是老爺的人,這手早伸到品慧院子裡了。

展祖望外面有女人的事,要不是今個老太太點明瞭,品慧還想繼續裝不知道下去,反正她身在內宅的,耳邊又沒有人嚼舌根,展祖望希望她不知情,那她也樂得清閒。

今個老太太這麼一說,倒是殺得品慧措手不及,要真是聽老太太的話使點手段去籠絡展祖望,那品慧非得吃個大虧不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要是讓展祖望知道她是爲了升二房,纔對他百般溫柔,那大概自己這幾年來努力在展祖望心中佔得位置也就消散了,即使老爺現在不知道,那她也是送了個把柄讓老太太抓着。

繼續裝不知情?別說老太太那關品慧過不了,展祖望看她沒有反應,又要以爲她不在乎他,品慧揉了揉泛痛的腦袋,這是什麼事嘛!她都不在乎展祖望外面彩旗飄飄,緊閉房門過自己的日子了,怎麼還要爲了這等子破事來煩她!

“把老太太今天的話給我傳到大太太耳朵裡去!”品慧思來想去後還是覺得借力打力,自己稍稍退後纔好,大太太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被擡舉成二房的,升了二房可就有了管家的權利了,既然她怎麼做都是錯,那就讓別人去做,畢竟她也不稀罕二房這個雞肋的身份。

品慧的心腹娟嫂應了一聲,藍大嫂年歲也大了,在品慧身邊有了即將退下去養老的架勢,娟嫂是老品頭村裡的寡婦,當時被紀管家通了路子以嬤嬤的身份送到了品慧的身邊,藍大嫂細心教導了幾年,漸漸成爲了品慧的左右手,雖然表面上沒有藍大嫂和王嬤嬤的地位高,但暗地裡品慧最信任她。

娟嫂點了點頭,自己心裡把能接近齊媽,又嘴碎的丫鬟嬤嬤的名字過了一遍,有了佈局就開始行動了。

大太太那邊一聽就傻了眼,這老太太是終於對她厭棄了嗎?竟然想扶那個狐狸精再上一層!她現在有兩個兒子傍身,夢嫺自己又生不出兒子,再被擡成二房,展院還有她們母女的地位嗎?

夢嫺氣得半死,她藉着孃家嫂子的手把老爺外面的女人都收拾的沒有生育能力了,反而給偏院的做了嫁衣,鋪了臺階!她不甘心啊!

“齊媽,你派人去把外面那個戲子帶回來,我要讓偏院的女人知道,她和外頭那個戲子一樣,都是妾,都是下賤的東西!別想有朝一日爬到我的頭上來,她不是佔着老爺的寵愛嗎?寵這種東西誰都可以有!身份可不是誰都能有的!”年近三十六的夢嫺無論擦多少脂粉都蓋不住她的老態。

娟嫂收到風后嘴角一抽,哎,這大太太簡直就是順了姨太太的心意,姨太太恨不得現在的情況越來越亂呢!

品慧接到大太太的令,順手擦掉了脣瓣上的胭脂,單槍匹馬的就向正院走去了,也不知道今個會鬧成什麼樣子。

……

展祖望一回展院就覺着今天的氣氛不對勁,攔住一個戰戰兢兢的下人一問,才知道夢嫺今個做主幫自己納了新妾,展祖望一頭霧水的向正院快步走去,眼皮直跳,看到門口杵着的品慧身邊的嬤嬤丫鬟,展祖望的眼皮跳的更歡了。

大步跨進門,就看見品慧臉色慘白,雙手發抖的被人硬塞了一杯茶,她的腳邊還跪着一個女人,衝着品慧叫姐姐。

品慧一看見展祖望進屋了,手裡的杯子就“嘭”的一聲砸在了地上,熱水燙紅了跪在地上的女人的手掌。

展祖望認出了地上跪着的就是他前段時間捧着的戲子,稍一思索就知道現在的情況是怎樣了,展祖望皺起眉頭,把不知所措的品慧拉到身後,低頭檢查了一下品慧剛纔握着茶杯的手,剛纔在推搡之間,被熱水濺到的地方已經紅了。

品慧看着展祖望心疼的眼神真是無語得很,使盡全力地試圖把自己的手抽出來,誰知展祖望握着就是不放手,逼急了得品慧擡起腳,狠狠的在展祖望的靴子上踩了一腳,趁着展祖望吃痛的時候,抽出了自己的手,快速地退後了兩步,一臉厭惡的看了眼地下跪着的女人。

展祖望和品慧兩人的舉動在另外兩個女人眼裡看起來份外刺眼,最弄不懂情況的是跪在地上的戲子,但她不願意就此放過進展家的機會,含羞帶淚,委屈至極地哭訴道:“老爺,姐姐喝了奴家敬的茶,奴家就能名正言順地伺候老爺了!”

展祖望壓根對這個戲子沒什麼感情,在外面花,只是爲了尋求新鮮刺激,這種風塵女子,怎麼配進展家的門,夢嫺這又是發得什麼瘋,回頭看看品慧氣得發抖的身體,展祖望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滾,你算什麼東西!”老太太收到風聲也趕了過來,看到這麼一場鬧劇的老太太怒了,給老太爺收拾了一輩子風流債的老太太,臨老還要給兒子擦屁股,老太太心酸得不得了,狠狠地瞪了一眼空長了腦子的夢嫺,她把這等女人弄進府來,是打品慧的臉還是打展家的臉?

老太太一聲令下,身後兩個強壯的嬤嬤,就上前堵住戲子的嘴,還一左一右架着戲子,退出了正院。

“拿來!”老太太拄着柺杖走到夢嫺面前,攤了攤手。

齊媽馬上掏出了那戲子的賣身契交給老太太,爲了能控制這個女人,夢嫺花了大價錢從戲團的手裡買了她的賣身契。

“給我有多遠賣多遠!”老太太痛快的解決了這場納妾鬧劇。

坐在一旁想清楚夢嫺此舉含義的展祖望臉色極其難看,想到要是這妾納了進來,品慧和雲翔雲佑要受到的委屈,展祖望一拍桌子,說道:“升品慧當二房吧!明個我就到祠堂給品慧入冊。娘,你說呢?”

夢嫺聽了這話,靠在齊媽的身上就大哭了起來!

“行,看着辦吧,按着規矩來。”老太太在品慧的攙扶下坐了下來,她也不想知道這件事情裡有沒有品慧的影子,她看重了雲佑,那她也不會去貶雲佑的生母,看着夢嫺就不是個能善待庶子的,給品慧加點份量也無不可!

……

這場風波很快就過去了,展祖望也收了收心,他總覺得品慧溫順的外表下,還在暗暗地生他的氣,這個年頭那裡有男人和女人解釋的,但展祖望心裡又覺得品慧越生氣就是越在乎他,自行腦補後,展祖望每每回想當時品慧踩他的那一腳,心裡都是甜滋滋的。

雲佑心思單純,對外界人和事的變化是最敏感的,試探了幾次,發現這陣子的爹爹特別好說話,圓溜溜的眼睛轉了轉,吵着要和哥哥一塊兒唸書去。

展祖望被小兒子纏得緊了,帶着原本打算明年才啓蒙的雲佑拜了師,換得了品慧最近以來最真誠的笑容。

展雲菲那邊則開始了水深火熱的生活,被齊媽和嬤嬤們從頭管到腳,學習所謂的大家小姐的規矩教養,可雲菲除了書法和詩詞外,完全不能接受那些大家小姐束手束腳的生活,那些刺繡的活都是她身邊最衷心的阿草偷偷地替她完成的,那些要熟記的禮儀規矩只要阿草在一邊提醒她就行了,展雲菲的大把時間都放在了吟詩作對上,對那些俗事根本不在乎。

雲翔那邊也是忙得一塌糊塗,雲翔看着蹲在假山背後虐待小草的天堯,嘆了口氣,“天堯,你是不是想回家了,我和孃親說一聲,讓你回去住兩天!”

雲翔覺得自己就是重生回來照顧孩子的,又要哄佑佑,還要猜天堯的心思,特別是天堯,弄得雲翔份外頭疼,當初他們不是都不懂事,打打鬧鬧就長大了,怎麼現在就問題叢生呢?

“翔少爺,不用了,家裡有天鴻,爹孃不會想我的!”天堯揚起包子臉,手上又使了力氣,連根拔了幾根草,一副等着人安慰的模樣。

自從天堯一歲後,被送到雲翔身邊後,紀管家除了過年過節的很少接天堯回去,雖然有藍大嫂的照看,但天堯不可避免的和爹孃的關係淡了些,和上輩子不同的是,天鴻是男孩子,不是不受寵的女娃,每次天堯回家的時候,看着親熱的一家三口,回來後,就悶悶不樂了。

雲翔也有想過讓孃親送天堯會自己爹孃身邊快快樂樂的長大,但要是天堯放棄了跟在他身邊學習的機會,就紀管家的家奴身份根本沒有能力和條件送他念書,以後做不了能自立門戶的掌櫃,只能做少爺身邊的小廝。

“哥哥,天堯,你們扔下佑佑,你們壞!”雲佑屁顛屁顛的找了哥哥半天,看見哥哥和天堯避開自己在玩,吃味了。

天堯最怕佑少爺了,簡直比他家裡愛哭的弟弟還麻煩,顧不得幽怨了的天堯,退後兩步,拉開和翔少爺的距離,把哥哥還給佑少爺,幼小的心裡在暗自盤算,要是佑少爺對上自己弟弟到底是誰跟胡攪蠻纏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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