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顫抖的雙手扶着牀沿想要站起來,卻是已經力不從心了。皇甫羽然回來了,自己好像找到了可以託付的人,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精神已經不足以再讓他堅持下去。
陳叔自己能夠感覺到雙眼已經開始變得模糊,知道自己大限將至,開口喚住皇甫羽然道:“公子,家族的事就拜託公子了。”說完便閉上了眼睛,老淚縱橫而下。
皇甫羽然彷彿在陳叔的話中聽出了決絕,卻是沒有多想,隨口說道:“這是羽然必須的責任,羽然自然不會推脫。”說完帶着靈兒和清兒走了出去,他現在要去後院看看,還要看看自己曾經住的地方,儘管現在的境況一片頹然。
皇甫羽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走出房門的時候,背後的陳叔倒在了牀上,腦袋歪向一邊永遠的閉上了眼睛。陳叔的嘴角掛着淡淡的笑,因爲自己的心願已了,這塵世間的繁華已經與自己無關。
皇甫羽然走在去後院的路上,眼睛慢慢變得赤紅,看着縱橫交錯的刀劍劃過的痕跡,心裡一陣的絞痛。內心裡根本不能說服自己,在這種情況下,父母親如何能夠逃出昇天?
靈兒走在皇甫羽然身邊,安靜的陪在左右,一句話也沒說,現在不出聲或許會比任何的語言更好吧。
一路走來,到處都是破敗的場面,皇甫羽然漸漸的麻木了,眼神已經由剛開始時候的狠戾轉變成了森冷。
靈兒指着一邊的房子說道:“靈兒的記憶中夫人是住在這裡的,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皇甫羽然點點頭轉身走向靈兒指着的房子,母親曾經住的地方自己當然要去看看。走進房間的幾人長舒了一口氣,相比於其他地方,這裡算是比較整潔的了,幾乎看不出曾經發生了什麼。唯獨彰顯着這一切無法改變的就是牀上的被褥,被一道劍氣直接從中劃開,可以想象若是牀上的人正在睡夢中,這一下下去十死無生。
看着牀上的被褥,皇甫羽然要緊牙齒,緊緊閉着眼睛擡起頭,強力抑制着不讓淚水流下來。可是無論如何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淚水如泉水般奔涌而出。
靈兒咬着嘴脣顫抖着拉起皇甫羽然說道:“羽然,別這樣,你這樣的話夫人也會擔心的。你應該讓他們安心不是嗎?”
皇甫羽然揮手甩開靈兒,前走幾步跪倒在牀邊泣不成聲的說道:“母親,請您告訴羽兒,羽兒該怎麼做?請您告訴羽兒,究竟是誰?”
只是任憑皇甫羽然怎麼呼喊,怎麼哀泣,都沒有任何迴應。半天之後,皇甫羽然恢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慢慢站起身走了出去。靈兒和清兒以及黃鶯只是低着頭跟在後面,這個時候,幾個女子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這個將要暴走的大男孩。
皇甫羽然腳步不停的一直走到了後院之中,陳叔曾說他將家族中所有人都埋葬在了後院之中。到得後院之中,就看到一個大大的土堆,土堆前面立着一個木牌子。牌子上寫道:皇甫家族之墓,皇甫羽然看着這簡陋的墓碑,心在顫抖一般。
一個土堆,埋葬了整個家族,一個墓碑,記載了幾多幽怨。土堆旁長滿了荒草,黃昏朦朧的光暈之下,就好像有無數的人影站在這裡一般。
皇甫羽然矗立在墓碑前良久,雙膝彎下跪倒在地。表情鄭重的說道:“家族中的兄弟姐妹們,羽然回來看你們了。儘管羽然不記得你們的音容笑貌,一樣會記得你們爲家族做出的這麼多。無論如何,羽然不會讓你們平白無故就丟了性命,不管對方是誰,羽然都會爲你們討回一個公道。待得羽然爲你們復仇之後,再來告慰諸位在天之靈。諸位在天有靈,給羽然指一條明路,保佑羽然早日復仇。”說完俯身拜了三拜。
恰在此時,一陣清風拂過,荒草晃動摩擦發出嘩啦啦的響聲。乍聽之下,宛如嗚咽低泣一般,就好像是埋葬在此的人們對皇甫羽然在傾訴着什麼一般。
清兒何時見過這等場面,已經嚇得渾身發抖撲到了黃鶯懷裡不敢擡頭了。
不知爲何,站立在那裡的木牌子經過皇甫羽然這一拜,啪嚓一聲倒了下來。或許是年代久遠木質腐朽了,經不起這一陣清風的微拂。皇甫羽然嘆口氣也沒去在意,站起身拍拍膝蓋上的土,轉身準備離開。
這時候靈兒指着皇甫羽然身後地上驚叫道:“羽然,你看那是什麼?”
皇甫羽然應聲轉頭看去,只見木牌倒下時候,木牌後面的東西便顯現出來了,一條像是劍穗一般的金黃色穗狀物從土裡露了出來。皇甫羽然好奇的走過去彎腰捏住穗狀物向外一拉,只聽見嘩啦一聲一串的東西被拽了出來。
看到拎出來的一串東西,皇甫羽然也不禁被嚇了一跳。穗狀物下面掛着的是一個令牌模樣的東西,只是這令牌被緊緊的抓在一個手中,幾年下來,這手已經只剩下了白骨。於是衆人就看到這樣一幕,皇甫羽然手中拿着一個劍穗狀的東西,下面吊着一隻白色的枯手。
黃鶯被嚇得尖叫一聲捂住了眼睛,清兒自始至終都沒有將頭探出過黃鶯的懷中。皇甫羽然平復一下被嚇得加快跳動速度的心臟,淡淡說道:“得罪了。”說着抖手一甩,一股真氣發出直接將枯骨手掌震開,伸手抓過令牌。
擡手仔細看着手中的令牌,只見令牌上簡單的雕刻着一個太極的圖案,其他別無他物。皇甫羽然將令牌反過來看了一下背面,只看了一眼皇甫羽然眼睛就眯了起來。狠戾的氣息再次出現在皇甫羽然的臉上,這一次更是多了一絲的殘暴。
靈兒擔心的看着皇甫羽然淡淡的問道:“羽然,怎麼了?”
皇甫羽然沒有說什麼,眼睛盯着面前的土堆,隨手將手中的令牌遞給了靈兒。靈兒接過皇甫羽然遞過來的令牌看了一下,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令牌之上端端正正刻着“無機”兩個篆體字。這就昭然若揭了,這皇甫家族之事定然和無機們脫不了關係。
靈兒將令牌收起,試探着問道:“羽然,對於這個你怎麼看?”
皇甫羽然好像完全變了個人一般,以前說起話來滔滔不絕的皇甫羽然好像已經不存在了,皇甫羽然聽到靈兒問自己,冷冷的說道:“無機,必殺!”
靈兒在皇甫羽然的話中的聽出了冰冷,心裡默默決定,不管羽然將來要做什麼,就算和整個修真界爲敵,自己也會毫不猶豫的站在羽然身邊。
皇甫羽然眯着眼睛掃視了一圈,轉身向外走去,淡淡說道:“我總感覺在這個家裡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在等着我一般。”
皇甫羽然這句話讓三個女孩子不由得打了個冷戰,這個家裡已經沒有什麼了,皇甫羽然這種感覺是從何而來?不過皇甫羽然既然這樣說了,她們也不會出言反對什麼,只管跟在皇甫羽然左右去找尋那所謂的在等待皇甫羽然的東西就行了。
皇甫羽然撫摸着門上的劍痕,想到什麼似的問道:“可知道無機門是用的什麼兵器?”
靈兒茫然的搖搖頭,對於這點,她和皇甫羽然一樣一無所知。黃鶯想了想說道:“據記載,無極門精通算數和天文,大多數無極門人會選擇八卦作爲兵器,也有少數用摺扇的,至於用刀劍的幾乎沒有。”
皇甫羽然眼睛眯起思量了一下好奇的說道:“那麼這些刀鋒劍痕又說明了什麼?”
靈兒眼睛一亮說道:“你的意思是,這件事不只是無極門的人做的?甚至還有天劍門,丹霞宗?更甚者還有魔道?”
皇甫羽然點點頭說道:“如果所料不差,這些劍痕是天劍門的劍招留下的。看來,終究還是我給這個家族帶來了滅頂之災。”
靈兒馬上打斷皇甫羽然的話說道:“別這樣說,你並沒有錯,錯的是他們的一廂情願不是嗎?再說了……”
靈兒還沒有說完,就聽到空中傳來“啾”一聲鷹鳴聲。皇甫羽然眉毛輕輕一皺擡頭招手喊道:“鷹兒,下來吧。”
隨着皇甫羽然的話喊完,一個黑點在空中盤旋一下之後疾速衝了下來。待得衝到皇甫羽然面前的時候,翅膀一收穩穩地站在了皇甫羽然面前的地上。
清兒好奇的看着這個站在皇甫羽然面前比皇甫羽然還高的蒼鷹,好奇又感覺害怕,這正是五年前皇甫羽然從十萬大山帶出來的烈焰神鷹,五年的時間,已經長大到了比皇甫羽然還要大。外形倒是和平常的鷹沒有多大的區別,只是這烈焰神鷹滿身的羽毛正在慢慢的轉變顏色,漸漸的正在向火紅色轉變。
皇甫羽然伸手撫摸一下烈焰神鷹的頸部羽毛說道:“鷹兒,你剛纔所說可是真的?”
烈焰神鷹人性化的點點巨大的腦袋,拍打了一下翅膀張嘴鳴叫了兩聲。皇甫羽然點點頭說道:“好了,我知道了,你會十萬大山告訴鳳凰和麒麟,準備戰鬥。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