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被自己的大膽想法嚇了一跳,他此時只有高玄修爲,而侏儒乃居山修爲,與這侏儒動手不啻於以卵擊石,幾乎無有成功可能。
決定是否去做一件事情,有時並不取決於自己想不想做,而是不這樣做行不行。這侏儒拿住二人,驅着二人趕路,無疑是要去與李朝宗等人會合,一旦去到地頭兒,他就沒有活路了。
不過最大的可能是他壓根兒也去不到地頭兒,對於侏儒來說,將他押給李朝宗,無異於給李朝宗出了難題,人多眼雜,李朝宗礙於顏面,哪怕想殺他也無法動手。
他現在就是侏儒送給李朝宗的大禮,送禮反倒給對方出了難題,這自然不成。最巧妙的做法就是將他殺掉,砍了人頭私下遞給李朝宗,李朝宗一看,表面上可能會數落他幾句,而內心深處則會認爲:喲,你小子會辦事兒,不錯不錯。
侏儒之所以沒有殺他,乃是因爲還要靠他代步,眼下他還有用,等到了會合之處附近再殺也不遲。
不管侏儒會不會辦事兒,去到地頭兒他都是死路一條,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不做點什麼就會死,那就必須去做,哪怕困難極大也得做,哪怕做了可能會死也得做,什麼都不做就死定了,做點什麼還有活的可能。
殺,必須殺了侏儒,不殺不行。
權衡了利弊,也就沒有困惑了,接下來要想的就是怎麼殺。
想要戰勝對手,關鍵的關鍵就是對敵我實力進行細緻對比,也就是古人說的知己知彼,侏儒是紫氣高手,可能還是暗器行家,他承受不住對方的攻擊,一擊不死,死的就是他。
侏儒的弱點是瞎了一隻眼,是不是瞎了不曉得,總之左眼是看不見的,還有就是侏儒瘸了,最後還有一點,那就是侏儒會輕敵,此前他曾經兩度逃走,在侏儒看來他也只敢逃走,不敢反擊。
往深了再想,侏儒一直沒有流露出拿他討好李朝宗的意圖,表面上只是拿了二人充當腳力,侏儒這樣做自然是爲了麻痹他,以免他知道真相會狗急跳牆,侏儒以爲他並不知情,由此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在侏儒看來他不會行險求生。
瞎了一隻眼,瘸了一條腿,這的確是弱點,但與輕敵相比,這兩個弱點顯得微不足道,輕敵的本質是粗心大意,而粗心大意是人最大的缺點,是足以毀江山壞長城的致命弱點。
單純知彼還不成,還得知己,此前他在逃走之時並未顯露自己的靈氣,故此侏儒並不知道他有高玄修爲,這一點對他有利,還有就是走在後面的胖子,不過胖子也幫不上什麼忙,要殺侏儒必須乾脆利索,一擊斃命,一招見生死,不可能出現聯手圍毆的情況。
如果有刀就好了,砍頭砍脖子,成功的可能性會大大提高,但二人的兵器被胖子扔在了客棧,沒帶出來,手無寸鐵,一招之內殺掉侏儒的難度就更高了。
怎麼殺?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之前,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用石頭砸,砸別的位置還不行,得砸頭。
想到此處,南風暫停推敲,開口說話,問侏儒要去哪裡,侏儒身上有傷,心情很壞,罵了兩句,並不告訴他要前往何處。
而南風也沒指望對方會告訴他,他說話只是爲了惑敵,如果一直悶頭行走,侏儒就可能猜到他心裡在算計什麼。
南風不再說話,繼續思慮如何殺掉侏儒。
用石頭,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選擇,擁有了居山修爲就可以凌空飛渡,哪怕遇到山谷和河流,將侏儒摔下去,侏儒也能飛上來。
確定用石頭還不夠,還得確定用多大的石頭,還有就是什麼形狀的石頭最趁手,石頭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太大了影響速度,太小了力度不夠。石頭不能太圓也不能太尖,太圓沒威力,棱角太尖銳容易砸偏。好在不大不小,不尖不圓的石頭到處都是,也不難尋找。
確定了石頭的形狀大小,還得確定砸哪兒,肯定是要砸頭的,但頭作爲目標太過籠統,最好能確定具體的部位,頭上能致命的部位很多,眉心印堂,左右太陽,都是要害,但這幾處部位不可能打到,離眼睛太近,侏儒會有所察覺。
細想過後,南風選了後腦玉枕爲攻擊目標,除了玉枕,左側太陽穴也可以打,因爲侏儒左眼覆着紗布,而紗布是斜着捆紮的,蓋住了侏儒的左耳。
人都是兩隻耳朵聽聲音,兩隻眼睛看東西,忽然聾了一個耳朵,聽覺就會大打折扣。忽然瞎了一隻眼,看東西便不似先前那般精準,聽風辯位也會出現誤差和錯覺。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一件事情能不能成功,主要取決於前期的籌劃和準備,細節決定成敗,任何的細節都不能忽略。
想到用石頭砸玉枕和印堂還不算完,南風繼續細想前瞻,俗話說爛船還有三斤釘,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侏儒再不濟也是居山高手,聽風辯位的能力不可能全部消失,動手之時不能悶頭砸,得說着話砸,利用自己的聲音掩蓋動手帶出的細微風聲。
到此仍不算完,倘若一石頭沒能砸死侏儒,而是把他打蒙了,就可能面臨着補招,也就是接着砸第二下,這時一定不能猶豫,得用盡全力接着砸。
如果補招,關鍵的關鍵就是石頭不能脫手,一定得抓緊了,一旦動手就要用盡全力,屆時可能會有鮮血濺出,見了血也不能慌,得接着下狠手,不將侏儒打死,自己就不得活命。
籌劃前瞻每個人都會,無非是前瞻的是否深遠,籌劃的是否細緻,重要的是想好了之後敢不敢真的去做,大部分人到了關鍵時刻都會畏懼退縮,之前的謀劃全盤作廢,敢下狠手的並不多。
下狠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度很大,南風從未親手殺過人,單是想想那血腥的場面就令他不寒而慄,他還真不能確定自己到了關鍵時刻會不會發抖。
正爲自己暗暗鼓勁兒,南風忽然想到一個細節,此時是晚上,他低頭趕路之時卻並未踩歪踏空,侏儒若是細心,當會發現他有靈氣在身。
不過轉念一想,還好還好,今天初九,天有殘月,無有修爲之人也能隱約看清路徑,侏儒傷勢不輕,正躺在擔架上直哼哼,想必不會在意這些。
走了一個更次,侏儒撐臂起身,左右看了看,隨後重新躺倒。
雖然侏儒沒做什麼,南風卻敏銳的察覺到危險正在臨近,侏儒起身是在查看目前所在位置,以確定距會合之處還有多遠。
侏儒既然這般做,就表明離會合之處不是很遠了,不能等了,得趕緊動手。
動手之前,南風再度惑敵,歪頭衝胖子使了個眼色,胖子只能看見他回頭,卻看不到他的眼神。
實則南風這眼色也並無實際意義,隨後又衝左側和右側努了努嘴,這次胖子看到了,但他不確定南風想讓他往哪個方向跑。
“快些走,再敢逃走,打斷你們的狗腿!”二人的舉動自然逃不過侏儒的眼睛。
南風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轉身繼續行走,他此舉乃是爲稍後的動手進行鋪墊,等到找到合適的機會,他就會扔下擔架往合適的地點奔跑,屆時侏就會以爲他要逃走而不是要反擊,前往捉拿之時就會掉以輕心。
所謂合適的地點,就是既有石頭,又崎嶇不平,地勢太平他沒摔倒的理由,沒有摔倒的理由就無法趁機搬拿石頭。
就在南風尋找類似地點的時候,胖子吆喝着撒尿,侏儒不信,但胖子是真要撒尿,最後侏儒只能讓二人停了下來,放胖子撒尿。
在胖子解腰繩的時候,南風在四處張望,發現路北有處山坡,那裡有大量裸露在外的青石。
機會難得,南風深深呼吸,轉身就跑。
眼見南風又要逃走,侏儒很是惱火,拄着木棍起身,縱身前去追趕。
“分頭跑。”南風再度惑敵。
聽得他的叫喊,侏儒下意識的回頭看向胖子,胖子剛尿到一半,南風一喊,匆忙提上褲子,轉身向南跑去。
侏儒罵了一聲,轉身繼續追趕南風。
此時南風已經選定了“兇器”,疾衝上前。
不等他假裝跌倒,侏儒就疾掠而至,將他打倒在地。
南風趁機抓住了那塊石頭,高聲喊道,“快跑。”
喊到快跑之時,侏儒已經回頭向南望去,南風氣行雙臂,繼續喊道,“跑的越遠越好。”
話音未落,手中的石頭已經砸中了侏儒的後腦。
由於之前準備充分,動手之時就沒有任何猶豫,一擊過後緊接着又是一記,還有靈氣,再來一記。
猛力捶打之際,南風一直在擔心對方會出手反擊,可能過於緊張,總感覺對方會將自己打飛出去,但接連三記,直到侏儒倒地,他仍然站在原地。
即便侏儒癱倒在地,南風仍不放心,繼續揮砸,見了血也不停手,此前早就知道會見血,也沒什麼可怕的。
直到打的筋疲力盡,南風方纔扔下石頭,連滾帶爬,轉身跑遠。
回頭窺望,侏儒的大腦袋已經被打的變了形,血肉模糊,當是死了…… wωw_ тTk Λn_ 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