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櫃說什麼也不放那老道姑走,說一定得讓她的身體徹底復原了才行。
那老道姑也覺得他這是一番好意,想報自己救命之恩。
再有個原因,就是他這後院子裡剛剛一死一瘋,讓他一個人在這繼續呆下去,確實有些瘮人。
那麼也只有這老道姑在這,才能給他撐膽,二個人在一起也算抱團取暖了。
所以這老道姑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在這多呆幾天,多吃幾副藥,將身體恢復恢復再走也不遲。
另外也可以趁着這幾天功夫,打聽準了那劉仁恭的住處。
老掌櫃的將那前面的屋子倒給她住,自己則住到了後院裡的房子裡。
整日的拿她就像那祖宗般的伺候着,併到那集市上買來了好吃好用的,給她補養身子。
沒過幾日,那老道姑身體就很快的康健起來。
這老道姑慢慢的便可以起身,到那院子裡四下走一走,活動活動身子骨。
她這天晚飯後正在這走着,就聞聽了那假山石後頭的樹林子裡,有那隱隱的哭啼之聲。
她的心下不僅一驚,這裡面會是誰在那哭啼呢?
該不是那死去的女子變成了野鬼了吧?一想到這兒,一股涼風從她的後脊樑向上直竄!
她躡手躡腳的繞過假山石,探頭向着那林子深處瞅去。
昏暗的夜色中,但見一個身影在那林蔭中晃動着,而且還有着那影影綽綽的火星閃現。
老道姑的心一下子就抽緊了,手情不自禁的摸向了腰中的那把短劍。
那抽泣之聲時隱時現的傳到了她的耳朵裡,她感覺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涌上心頭。
爲了一探究竟,她還是鼓足了勇氣,向着那身影慢慢的靠近。
當她發現那身影就在眼前的時候,趕忙閃身到一顆大樹的後面躲藏起來,緊緊抓住劍把的手心浸滿了汗水。
她真確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在“砰砰”的直跳。
正在她要拔劍一躍而出的時候,突然傳來了那實在壓抑不住的嚎啕大哭之聲。
她心下一驚,拔出的劍又放回了腰中,因爲她此時的驚詫之感,不亞於遇到了那惡鬼!
她頹然的渾身無力的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聽着那老掌櫃的發出的陣陣哀嚎,不禁有些觸景生情,心酸的不行,那眼淚竟然止不住的滾落下來。
想着那男女二人一死一瘋,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過分?
可不那樣做,怎麼能救下老掌櫃的呀?與他們這等禽獸之人,根本不能講什麼道義,就是你死我活的!
夜色漸漸地更加昏暗起來,微風拂動着那樹林中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更增添了幾分淒涼和憂傷之感。
這時她的內心不再恐懼,有的只是那憂傷和無奈,他理解這老掌櫃此時矛盾的心情。
當發現與其朝夕相處的人,日常間說盡了甜言蜜語,而在那背地恨透了自己,甚至一有機會就想索取自己性命,令誰都會一下子難以接受這樣的現實。
老掌櫃的這幾天,就是在這種痛苦和憂傷,以至於不理解中度過的。
現下的他已經心如死灰,對生活失去了信心。這件事情對他的觸動太大了呀。他看到了人性最醜陋的一面。他無法再相信任何人。
他這整天就在這種渾渾噩噩和哀傷幽怨中苟且偷生。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活着?他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和動力。
他顫動着雙手打了幾下火摺子,點燃了那用繩子捆綁着的一沓黃表紙。
待那黃表紙燃燒起來的時候,他瞅了一眼他插在那大樹下飄着渺渺煙霧的三炷香,確認了一下自己那該死的婆娘就是在那個位置被那個男子打死的。
他使勁的抽了抽鼻子,眼淚止不住的就又下來了。
那天,當他躲在那樹洞裡,提心吊膽的過了半天后,聽見那外面一陣的鬼哭狼嚎的叫,趕忙的從那樹洞裡探出頭來,要看個究竟。
他將自己躲藏在那大樹的後面,一點點的向着那發出聲音的地方挨近。
當他看到了那男子將自己的婆娘砸的癱軟在地,轉身要逃脫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一下子衝了過去,擋住了男子的去路。
由於他的舉動使得那男子的神經徹底的崩潰。
他又仔細的瞅了一眼,確實就在那兒,這才嚎啕大哭的拖拽着那冒着滾滾濃煙的燃燒着的黃表紙,繞着那大樹轉圈。
他一邊轉着,嘴裡一邊嘰裡咕嚕的嘟嘟噥噥不停的禱告,祈求這上天寬恕了她的罪過,不要在那地獄中折磨她。
他知道她長了一個竹筒倒豆子直來直去的心腸,一定是受到了那個男子的蠱惑,不然她不會這樣對待自己的。
要不就是那個男子對她進行了要挾,除此之外,無法解釋她的舉動。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個男子的罪惡。老天呀,這是死錯了人了呀。死的不該是她,而應該是那個男子。他纔是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啊!老天啊,你開開眼吧,一下子用那雷電劈死那罪惡的男子吧!”他一邊拖着那繩子,一邊仰頭不住的咆哮着。
他那聲音劃過天際,穿透夜空,在那寂靜的暗夜中久久的迴盪。
他說出的每一句話,句句刺疼着老道姑的心。她在這老掌櫃的身上,看到了男人的癡情。這種癡情近乎於白癡啊!
她難以理解他爲他的婆娘超度亡靈的舉動。可轉念一想,愛和恨又有誰會說得清呢?世上有多少人中下了愛的蠱而不自知呀!情爲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站立起來,覺得自己收拾收拾該走了呀。這癡情的老兒,弄不好會將這一腔怨恨,發泄到自己的身上!
她悄悄的溜回了自己的房間,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躺到了牀上,就等着天亮,好與老掌櫃的道別。
想想自己在這兒已經住了好多天,這一下子就離開,這心裡還是真的有些捨不得。
因爲這一走,自己不知道會住到哪兒?到大安山還是在這幽州城,都沒有自己落腳的地方了。
自己只有風餐露宿一門心思報仇了,先不要去想那麼多!
她就在這胡思亂想中,眼皮竟然有些發沉,漸漸的便進入了夢鄉。
直到一聲輕微的開門的響動,纔將自己從那睡夢中驚醒。
雖然這聲音極其輕微,但對於她這種武功高手來說,還是逃不過她的耳朵。
她察覺到有一個黑影一閃進了她的房間,腳步輕輕的向自己的牀前靠近,明顯的聽得見那緊張粗重的呼吸聲,雖然那人極力的壓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