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西清羽的重傷,龍欣雨等人也不敢走太快,這麼一走一停的等到趕回四國交戰之地,已經是十天之時的事了。
西清羽的傷勢比他們料想的還要重一些,一路之上也就是清醒了三次,每一次清醒的時間都不超過一個時辰。所以當他出現在楚墨璃等人的面前時,整個人都已經消瘦了一大圈。
“清羽哥哥……清羽哥哥……”
雲淺夕看着牀榻之上一動不動的絕色男子,眼淚當時就下來了。她捂着西清羽冰涼的手,甚至生出了一種即將失去他的悲涼。那種感覺緊緊的縈繞着她,將她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淺夕,本王先替他瞧瞧,你暫且退開。”
楚墨璃看着西清羽竟然這麼慘,心中也不好受,安撫的拍了拍雲淺夕的肩膀,便示意龍欣雨將她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隨後便開始很認真的檢查起西清羽身上的傷,仔仔細細的檢查了好幾遍,才滿頭大汗的坐直了身子。
“璃王爺,怎麼樣?”
雲淺夕一瞧見楚墨璃臉上凝重的神色,心就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只不過此刻她已經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所以只是語氣略顯得焦急一些,卻並沒有在出現流淚的情況。她知道,不管遇到了多大的困難,還有很多人陪她一起面對,她沒必要將自己的負面情緒都表現在衆人的面前。
“好好的養着,身子不會有大礙,只不過他的腦袋受到了重創,有淤血,若是那些淤血不散,恐怕他很難恢復記憶。”
楚墨璃也沒有打算要隱瞞雲淺夕,出了這樣的事就算是雲淺夕痛苦得生不如死也還是要面對的。只有面對了,西清羽纔有好的可能性。對於一對相愛的人兒來說,西清羽和雲淺夕即將面對的,恐怕就是他們在一起之後最艱難的一段。
明明相愛,但一人卻已經遺忘了另一人。明明相愛,一人卻將另外一個女人帶了回來……
“恢復記憶?他……”
聞言,雲淺夕的身子抑制不住的哆嗦了起來,她已經想到了千萬種可能,但唯獨失憶這一點她沒有想到。她覺得她沒有辦法接受他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她,她更沒有辦法面對他有可能的疏遠冷漠。
“那王爺腦袋的淤血什麼時候可以消散?”
雲崢看着牀榻上的女婿了無聲息,倒還算平靜。這就是戰爭,時時刻刻都會出現各種狀況。西清羽只是失憶不是失命,他覺得已經算是好的了。記憶這種東西,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回來了。總比失了命,一輩子都回不來要好。
“不知道,等他的身體徹底的恢復了,本王可以將師傅請來對他實施開顱手術。只不過這種手術有很大的風險,要不要做還得你們自己決定……”
楚墨璃搖了搖頭,他只是神醫並不是神仙。西清羽如今的狀況一時半會的肯定好不了,就算是要對他實施開顱手術,恐怕也至少得半年之後了。這半年的時間,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變故。
“那要是不做,他腦子的淤血會不會對他有影響?”
雲崢點了點頭,再次看了西清羽一眼。站在父親的立場,他自然是希望西清羽能做了這個手術,恢復記憶。但站在鎮國大將軍的立場,他覺得西清羽只要能活着就行,只要能活着西陵就能在他的手中發揚光大。所以,若是那些淤血對西清羽的健康無影響,他還是覺得這手術不做也罷。
“這還得長期觀察才能得出結論……”
楚墨璃再次搖頭,一般情況下自然是會有一些影響的,但具體是什麼影響他也說不上來。失憶的案例他接觸得太少,所以他並不能給出一個很肯定的答案。不過受傷的是悠悠的皇兄,他自然也不會袖手旁觀。
“嗯,那便有勞璃王爺多費心了。恐怕這一場戰爭,也要璃王爺扛起來了……”
雲崢點了點頭,也沒在多問。他知道楚墨璃一定會盡全力來治療西清羽,要不然第一個饒不了楚墨璃的恐怕就是蘇悠悠。相比起西清羽的傷勢,他更憂心的還是這一場變幻莫測的戰爭。
明明他們已經佔據了上風,可王爺這麼一傷,對士氣多少會有一些影響。更重要的是,王爺傷了腦袋,往後的仗要如何打只能依仗楚墨璃了。
“雲將軍不必客氣,都是一家人,有本王在的一日,就不會允許南北聯軍踏上西陵的任何一塊土地。”
楚墨璃笑了笑,一股與身俱來的王者之氣盡顯。西陵是悠悠的家,那裡有她的父皇和母妃,他怎麼可能不替她守護好西陵?對於他來說唯一的不好,那便是他往後修煉龍嘯九天的時間會少一些。他必須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這一場戰爭之中,要不然北冥修和南宮瀚一定會逼得他們方寸大亂。
“有璃王爺這句話,本將軍就放心了。往後,璃王爺要是有任何的吩咐,直接跟本將軍說,本將軍能做到的一定萬死不辭。”
雲崢是相信楚墨璃的能力的,從這一刻起他必須無條件的相信楚墨璃,楚墨璃讓他做的任何事他都必須無條件的服從,直到西清羽的身體徹底的好起來,能重新上戰場爲止。
“嗯,雲將軍先去戒備吧,本王一會要替西清羽施針,若是南北聯軍來鬧事,將軍和六皇弟商量應敵便是。”
楚墨璃給了雲崢一個安撫的眼神,他明白雲崢此刻的焦慮,一國的主帥受重創,這對於西陵來說絕對就是一件天大的壞事。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安撫下雲崢的情緒,也要讓雲崢盡力去穩定西陵的軍心。
“好,那本將軍便先行離去了,王爺有任何需要派人通知本將軍一聲便可。”
雲崢也不是個喜歡囉嗦的主,一看楚墨璃已經掏出了懷中的銀針,一句廢話也沒說,擡腳便往帳篷外走去。一走出帳篷,便遇上了急匆匆趕來的楚墨殤,他立刻攔住了楚墨殤的去路,簡單的將之前的事說了一遍。
“雲將軍,那咱們就兵分三路,本王正面迎敵,你與陸將軍,一左一右包抄……”
楚墨璃看了一眼站在帳篷前守護的龍欣雨,沉吟了片刻,這纔開了口。皇兄要忙,那這一仗就只能靠他自己來了,他相信自己還是有這個能力將來南北聯軍逼退的。
“好,一切全聽六王爺的,走!”
雲崢將眼前的局面衡量了一下,這才點了點頭,跟楚墨殤打了個招呼便急匆匆的朝自己的帳篷走去。對於楚墨璃他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對於這楚墨殤,他經過了先前的懷疑,如今也一樣是十分信任的。
“欣凡,你也留下來守護皇兄,免得被人趁火打劫了……”
楚墨殤將隱在暗處的龍欣凡召了出來,皇兄正在替西清羽施針,是受不得半點的影響的。這仗一打起來,要是北冥修和南宮瀚使壞,派了人進來攻擊皇兄,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六王爺,我的職責是保護你,我家少夫人下的令,我可不敢違抗。你還是讓欣藍跟姐姐守着吧,欣藍的功夫也不在我之下……”
龍欣凡十分堅決的搖了搖頭,對於他來說,蘇悠悠的話纔是聖旨。當日是蘇悠悠親自找他保護楚墨殤的,那他便只能寸步不離的跟着楚墨殤。況且楚墨殤這是要上戰場了,他也實在是不放心。
“欣雨,那你讓欣藍跟你一塊在這守着吧,本王走了。”
楚墨殤白眼一翻,真的很像問一句,你家少夫人放個屁,你是不是也覺得是香的。但現在的情況他沒時間去調侃龍欣凡,只是吩咐了龍欣雨一句,便帶着龍欣凡火燎火燎的走了。
帳篷裡,楚墨璃已經準備就緒,一排一排的銀針閃爍出幽幽的銀光,在火光的映照之下,詭異莫名。
“淺夕,將他的上衣全部脫掉。”
楚墨璃拿起了一根銀針,放在火光上烤了一下,一陣直接刺在了西清羽的眉心。隨後在示意雲淺夕上前,給他打下手。
“好……”
雲淺夕也不敢有絲毫的耽擱,顫抖着小手很快的便將西清羽的上衣給脫了,當上衣脫下的那一瞬間,她看着西清羽胸前那染血的白布以及那大大小小的傷口,眼眶一紅差點再次哽咽。
“你眼睛看到的都是一些皮肉傷,很快就能好。真正致命的傷,是在他的胸前。就是這裡,看到沒有?你往後替他清理身子的時候一定要特別的注意,這裡一定不能沾上水。”
楚墨璃看着雲淺夕極力隱忍的模樣,魅眸中沒有半點的波動,修長的手指伸出指向了西清羽胸前的一處刀傷,十分慎重的叮嚀了幾句。這裡要是遇上了水,那可就不大好辦了。
“嗯,我知道了,璃王爺趕緊下針吧……”
雲淺夕咬着下脣點了點頭,爲了防止自己的情緒失控,她幾個大步的走到了小窗邊。她不敢在去看西清羽身上的傷,再多看一眼,她都會覺得自己有崩潰的可能。
一切,就這麼靜止了下來,時間滴滴答答的轉着,楚墨璃手中的銀針也一根一根的刺入了西清羽周身的穴道。
不大的帳篷裡,靜謐得可怕。帳篷外,戰鼓喧天,一場史無前例的惡戰長在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