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倩走得比耿海燕還要悄無聲息,她得先到首都去辦理比較複雜的留學簽證,所以本着真的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原則,推着一口幾乎可以跟她體重媲美的滾輪箱就在父母陪伴下去了機場,直到自己抵達平京,纔給石澗仁打電話,用最平淡的語氣說自己走了,讓他抽空去家裡把雪花牽了好好照顧它,然後飛快的掛掉電話,因爲避免了在機場看着他捨不得離開,現在光是聽聲音就會有種要落淚的感覺。
不自是的小布衣的確不摻雜那麼多情思,甚至連國人最喜歡聯絡安排熟人幫忙照顧,給秦良予打個電話之類的客套都沒有,收起電話,只眯着眼睛看看周圍,繼續沉浸到面前的語言學習中來。
四月了,石澗仁其實跟黃曉薇已經是一個班,這種隨到隨學的外語速成班其實就分初級高級,老師不停的滾動傳授基礎知識和高級對話,達到水平的自然就轉去高級班,就好像趙倩學到時間點,立刻就能走,而小布衣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現在已經是經常跟黃曉薇同桌的狀態,畢竟相比其他有意無意想接近她的男同學,石澗仁還可靠些,雖然兩人基本沒什麼話可說。
但紀若棠有點變化,有時候下午會提前過來,從大學生們都很矚目的白色寶馬越野車裡下來,叫上石澗仁一起吃晚飯,於是就有碰見黃曉薇的機會。
對於這位曾經和自己差着好遠距離的酒店集團老闆,麪點師這會兒沒什麼卑躬屈膝的諂媚,甚至連好臉色打招呼都沒有,一般走出交流中心看見人車,遠遠的就自己撇開走了,只是她的銀髮的確很搶眼,紀若棠從一大堆各色穿着中都能輕易捕捉到,遞過水杯:“你跟她不是故意在我面前做出這樣冷淡的關係吧?隔這麼遠,好歹也一起說個話走出來啊。”
看來當初趙倩和石澗仁下晚課的模樣還是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石澗仁都懶得批評她了:“別人有別人的生活價值觀,我能好運氣的沾個邊一起去學習見識就不錯了。”
紀若棠還是伸長脖子看:“長得還可以,氣質差點,做個蛋糕西施什麼的還是沒問題,但也就全靠個子高點,不過也沒柳清高吧。”
石澗仁差點把水噴出來:“喂喂喂,別人從來沒有背後說你這些,看人要看德。”
少女鄙視他:“那你怎麼認識的姑娘一個比一個漂亮?”
石澗仁只能說她真是太自戀了,在紀若棠的咯咯笑聲中轉頭對司機表示感謝,並邀請司機一起吃飯,哪怕只是坐在校園後門的小食店吃小炒肉,司機還是很有眼力的趕緊拒絕了,說自己喜歡吃麪。
紀若棠這點真的蠻好,肯德基能吃,髒兮兮的路邊小店也不介意,邊吃邊給石澗仁說自己已經叫張明孝給自己拿駕照去,現在覺得自己開車也蠻有用了。
石澗仁瞭解一下原來花幾千塊,連駕校都不去,她也能拿到駕照,連忙還是勸說要好好學,紀若棠就要他來教,石澗仁想想答應了,他當初在駕校還真是半個教練啊。
於是紀若棠就興致勃勃的回去準備開車服裝。
不過等晚上上課,石澗仁顯然就接受了無數跟之前不同的目光。
他跟以前德語班那個看着純潔柔弱的妹子每天共進共出,已經很招眼了,看着那位好像消失了幾天,結果又跟韓語班這一頭銀髮高挑姑娘很有默契的坐到一起,那就很讓其他學生側目了,誰知道還有坐着豪華車來的花季美少女過來找他,而且都是自帶司機的檔次!
光是看看紀若棠身上那種名牌服裝搭配起來的氣質風格,還有使喚司機的派頭,都不是傍大款的拜金女,人家是真的有錢!
無形中再次猛然拔高了石澗仁的身份地位,黃曉薇都調笑他:“剛纔好幾個女生拐彎抹角的找我打聽你的聯繫方式,我看姿色不行,就幫你拒絕了,你不會記恨我吧?”
石澗仁居然搖頭:“不能以貌取人,萬一別人也是想找我探討學習呢?”
黃曉薇只差點給噎住,一晚上的課再也沒理他,但是下課的時候把一個信封扔給他自己就跳起來走了。
不是什麼情書,旅行團是從平京出發的,包含機票簽證之類的已經辦下來,但是到平京就要自己去,石澗仁有點欣喜的把這疊沒經歷過的東西翻來覆去的看了看,不明白的還得回去問紀若棠,那纔是出國旅遊的小能手。
棒球帽、皮夾克、破洞牛仔褲打扮出來的糖糖又回到以前有些古靈精怪的風格,石澗仁都不知道她從哪裡買回來這些衣服的,有點難以理解這種破破爛爛的衣服有什麼時尚觀念,但還是帶着她下樓,找那輛帕薩特作爲學車的主要道具,畢竟相對駕校車輛來說,這款車無論空間感還是操控性能都是最接近的,不過紀若棠拒絕了他就在車庫裡面練習的建議,這大酒店的停車場一到晚上基本都是滿滿當當的,所以開車去找個僻靜點的車道練車最合適。
於是石澗仁開車,紀若棠坐在副駕滿是嫌棄的翻看那些清單:“就是最普通的自由行,還算懂行沒有圖便宜,不是那種購物遊,反正七天時間,基本按照指定的城市旅遊就行了,不過我看這活動路線根本就和旅行團的路線不一致,小心到時候外國警察抓了你們說是非法偷渡的。”
駕駛員終於驚訝了:“偷渡?偷渡到韓國去?”在他眼裡,全世界估計還是中國莫非王土,哪怕現在世界強國如林,但要偷渡也不至於要去那麼個彈丸小國吧。
紀若棠鄙夷:“反正我是到日本旅遊經常聽說,韓日兩地藉着旅遊偷渡過去,實際上非法滯留然後就打工的人不計其數,所以警察關於這個也查得很嚴,一般你們這種自由行都得是有良好出國記錄的,可能這些粉絲團成員有過幾次去韓國的經歷了,不然這種旅遊團簽證比較麻煩的。”
石澗仁對這種從未經歷過的生活常識就只能仰望,也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韓國旅遊會衍生出多少事情,看着前面已經到了條新修道路,就停好車,換紀若棠來坐上,細心的幫她調整好座位,按照自己在駕校得心應手的那一套教學方法從頭施教,只是把烏木棍給拿在手裡,隨時能捅剎車就行。
其實少女在乎的哪裡是學會開車技巧,更喜歡這樣兩個人在狹窄空間裡相處的感覺,就好像兩人剛認識時候總在車裡一樣,比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裡,石澗仁總是在安靜看書無交流,要感覺舒心多了。
新修的路當然沒什麼路燈,石澗仁也主要是讓紀若棠熟悉駕駛車輛的感覺,少女卻心不在焉的看周圍黑沉沉的環境:“你說會不會有什麼搶劫綁架的壞人突然這時候衝出來?”
石澗仁只聞言檢查了一下所有車門都是關好的就輕鬆:“嗯,哪怕有壞人,我也會盡量保證你的安全,專心學車。”
語氣平淡卻更打動少女心,紀若棠啊一聲剎住車,石澗仁剛聞聲探頭過去看她腳下跟儀表盤,少女就輕輕的把頭靠在他肩膀上,還給自己找了個很好的理由:“你看,天窗外好多星星。”
石澗仁有些溺愛的仰頭看了看,卻聽見紀若棠又小聲:“我……跟你一起去平京好不好?”
真像個離不開父母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