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沈星若自然不會拿陸星延這話當真,把筆記往他桌上一扔,佈置任務道:“非謂語動詞和固定搭配的部分我已經給你重新整理了一遍,豬念幾年英語都能看懂,你不要再給我找藉口說看不懂。”

“看完就寫《小題狂練》,都是選擇題,花不了多長時間,要寫的頁碼我已經給你折了角。”

陸星延翻了下筆記和習題冊,又懶洋洋應了聲,“Yes,Madam.”

“行了,你別拽英文了,就你這英語,我還以爲你在罵我媽。”

沈星若沒再看他,自顧自整理桌面。

陸星延對她的嘲諷顯然已經習以爲常。

只輕哂一聲,又敲敲她桌子,饒有興致地說道:“對了沈老師,你要生日了,我給你備了份謝師禮。”

陸星延剛被李乘帆他們提醒快過生日的時候,下意識想起,沈星若和他一天生日。

沈星若也想到了這點。

她快生日了,那就是陸星延快生日了。

她掃了陸星延一眼,問:“你是不是想敲詐我?”

“別想了,你送我我也不會給你回禮的。”

“……”

“不是,你心胸怎麼這麼狹隘?”

陸星延壓根沒想過,自己一片真心準備個禮物還要被沈星若瘋狂揣測,他轉過身對着沈星若問:“你說說清楚,我在你心目中形象就這麼矮小?”

“……”

沈星若睇他,顧及他還是自己債主,沒有接話。

只用眼神向他傳遞了一個十分明確的答案——對的,沒錯,你的形象比七個小矮人還要矮小,以後就別問這種送分題自取其辱了。

陸星延對眼神的領悟能力還是挺強的,get到她的意思,就很想從手機裡把剛下單的白孔雀活捉出來糊她一臉。

——虧他還精心準備了這麼別緻的生日禮物,這女的簡直就是沒有雀心。

——

沈星若沒功夫去照顧他碎了一地的處男心,下課鈴響,就和石沁翟嘉靜一起回寢了。

今天剛出期末考試具體的時間安排,回寢路上,石沁翻着手機日曆,碎碎數着日子,“一二三四五……十五天,不對,十六天,啊!只有十六天了!”

緊接着石沁又發現了什麼,“星若星若,你生日剛好是考試前一天唉!”

石沁給沈星若的生日寫了備註,就那麼巧,今年她的生日適逢期末。

石沁:“今年你是不是滿十七?”

沈星若回想了下,“對。”

旁邊翟嘉靜看了眼石沁手中的日曆,倏地一頓,下意識就問:“星若,你和陸……”

石沁和沈星若聞聲望過去。

翟嘉靜及時剎車改口道:“我是想問,你比較喜歡什麼,我們好幫你準備生日禮物。”

“噢,不用了。”

沈星若很輕地搖了搖頭。

畢竟她除了錢,也不缺什麼,總不能讓人直接打微信支付寶。

她話音未落石沁就一口打斷,唸叨着“不行一定要給她準備禮物”。

她心不在焉,看了眼手機,發現今晚還是沒有收到未接來電。

從她來星城起,沈光耀每週就至少來兩通電話。

大多時候她都沒接。

十次裡可能會接那麼一兩次,也就冷冷淡淡地嗯啊兩聲,聽沈光耀說一下近況,通常不到三分鐘,她就會敷衍個藉口將電話掛斷。

可這一週馬上就過完了,沈光耀還沒給她打電話。

——

高考這幾天高一高二放假,沈星若和陸星延都呆在家裡。

陸星延發現,沈星若最近情緒有些冷淡。

中午吃飯時,星城衛視會播各大考場的高考情況。

無外乎採訪下在外殷切守候的家長,考試結束再採訪下考生,還有播一些愛心的哥免費送考,迷糊考生找錯考點錯失高考的新聞。

⊙ttκΛ n⊙¢〇

怎麼說明年此刻就是他們,關心關心實屬正常。

陸星延這連三本都懸的,看新聞都看得挺入神,裴月這連三本都懸的考生家長,還在看網上爆出來的作文題目什麼的。

可沈星若漠不關心,眼睛都沒往電視上掃一下。

晚上補習照常進行,但沈星若好像連罵他都提不起精神。

每次最多就用“你這小垃圾果然扶不上牆”的眼神盯他一會兒,也不怎麼訓話。

實在是反常得很。

補習間歇,陸星延叉了塊削好的梨往沈星若嘴邊遞。

沈星若皺眉,往後退了退,抗拒意味明顯。

陸星延也沒強求,自己吃了,“沈老師,你這幾天怎麼這麼喪啊,來大姨媽了?”

“吃還堵不上你這張嘴。”

“那當然堵不上,就一塊梨,你親我可能就堵上了。”

陸星延言語間半是認真,半是戲謔。

沈星若抄起《小題狂練》就往他腦袋上敲了下,“閉嘴,馬上就滿十七了,你怎麼光長年紀不長腦子,我看你這樣高中三年都別想考一回四百分。”

OK。

是他想多了。

沈老師一如既往保持着精準打擊各個擊破的戰時狀態。

——

高考這幾天的假期很快結束。

返校時明禮校門口還掛着高考的加油橫幅,只不過少了一個年級的學生,進學校,明顯比往日冷清很多。

一早到教室,沈星若早自習都沒上,就被王有福叫去辦公室說事,一起被叫過去的還有何思越。

好學生被叫走,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概率是好事。

何思越在早自習中途回來了,有人就好奇問他,有什麼好事。

他爽朗地笑了笑,說:“市三好評選。”

“那沈星若怎麼沒回來?”

何思越稍頓,“王老師留了她,估計還有別的事要單獨說。”

這話陸星延也聽到了。

他正在玩沈星若的魔方,沈星若教了他拼魔方的公式,他還沒太學會,這會思路被打亂,又不記得自己拼哪兒來了。

等到早自習結束,沈星若才從辦公室回來。

陸星延問:“王有福留你幹什麼?”

“哦,說學武術。”

她沒當回事,隨口應了。

陸星延:“學什麼武術,你還有這特長呢,那你和人逞能的時候怎麼不自己上,老拿我當活靶子?”

沈星若瞥他一眼,“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個不用你本來就會,參加完培訓基本上高考就能加分。”

一聽這話,陸星延來興趣了,“還有這種好事,怎麼學,我也去學學看。”

沈星若盯了盯他,實在是半個字都懶得多跟他解釋,“閉嘴吧你。”

陸星延對這不瞭解,何思越卻很瞭解。

武術加分已經是星城中學裡公開的秘密了,因爲本省的特長生加分制度裡有規定,武術獲得省級比賽的前六名同學可以獲得二十分加分,市級比賽可以加十分。

可武術只是一個籠統代稱,實際上它細分爲了刀槍劍棍等八類比賽,而且男女比賽是分開的,又有市州組和館院組。

實際上能靠這個比賽拿到加分的足足有192個名額。

能有比賽資格的學校並不多,真正有專業水準的參賽者也極少,很多項目實際上是沒有人蔘報的,於是就產生了加分漏洞。

星城的幾大名校都會從高二暑假開始培養一批尖子生參加武術培訓,確保在比賽中拿到加分,在高考中力爭上游。

明禮前年的文理雙狀元,都並不是裸分狀元,而是加了武術加分的總分狀元。

王有福留了沈星若說這事,卻沒留何思越。

何思越這會兒聽沈星若說起,心裡就有點不是滋味。

可緊接着他又聽沈星若說:“我沒答應。”

陸星延:“隨便學學就能加分,你幹嘛不答應。”

“這和花錢買分有什麼區別,你不覺得很不公平嗎?”

“我沒有能力去阻止別人鑽漏洞,但我自己可以選擇不鑽這個漏洞。再說了,我不用這樣做,也能進我想去的大學。”

“那您還挺高風亮節。”

陸星延對這些不怎麼了解,隨口調侃一聲,沒當回事。

沈星若也懶得和他說。

實際上她和王有福說的時候更高風亮節,把王有福說得一愣一愣還挺深以爲然的。

——

其實這兩年,上頭也已經開始關注武術加分的事了。

星城這塊,分給各個學校的武術名額略有收緊,以前明禮是文理前二十就都可以交錢報名,參加培訓。

現在不行了,理科班名額稍微多一點,文科班卻總共只有三個名額。

沈星若就這麼拱手將二十分讓了出去,聽到風聲的尖子生們都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何思越以爲這名額沈星若不要,會落到他頭上,可最終卻落到了翟嘉靜的頭上。

他愈發失落了。

——

隨着期末的腳步聲漸漸走近,準高三生們也開始感受到了時間的緊迫。

一班是文科實驗班,沒有藝術生,但普通班的藝術生不少,最近都在準備集訓事宜,有的甚至早就已經離校去參加集訓。

之前裴月還琢磨過讓陸星延學個播音主持或者編劇之類的,高考混個藝術生成績。

可後來仔細打聽了下又覺得,還是算了。

陸星延那站沒站相坐沒坐相還播音主持……

編劇就更不用說了,他那木魚腦袋,複述個白雪公主的故事估計都有難度。

——

週三下午,上自習課的時候,忽然呼啦啦一羣同學從走廊跑過。

這麼大陣仗就和地震跑路似的,李乘帆瞌睡都被吵醒了。

他抓着頭髮納悶地問了下他同桌,“這幹嘛呢,上體育課啊,不對,上週不就都體育考試考完了麼?”

“不是,好像是樓上幾個班的美術藝術生,今天有個什麼畫家會來講座吧。”

李乘帆:“這你都知道。”

同桌解釋說:“我高一同學不是在五班嘛,她學美術的,然後她成績在美術生裡還是挺好的,家裡條件也好,她家跟學校打了點兒關係,就是想趁今天這個什麼畫家過來,讓人家給寫封推薦信。”

“這事她都念叨好久了,這個畫家好像還蠻牛逼的,哎推薦信這種東西,乍一看沒什麼用,可你看我們學校校長的實名推薦,不就等於是保送嘛。”

推薦信和保送這種東西離李乘帆的生活也就相隔十萬八千里,他半點興趣都沒,聽完打了個呵欠,繼續睡覺。

倒是陸星延聽了,揉了把沈星若腦袋,調侃:“不會是你爸吧,你爸有沒有跟你講要過來看你。”

沈星若一頓。

緊接着面無表情踩了陸星延一腳。

看什麼看。

她爸明顯是慈愛表現到一半已經懶得再繼續表現,現在連電話都不打了。

陸星延被踩得輕嘶兩聲,又上下打量沈星若,“你這是惱羞成怒啊你。”

“哎,你爸該不會連電話都沒給你打過一個吧。”

“……”

他怎麼不去參加“哪壺不開提哪壺”冠軍爭霸賽?

也許他讀書不行卻在踩人痛腳這一領域能破個吉尼斯世界記錄呢。

沈星若心裡悶得慌,自習課效率低下到不行,到後半節乾脆沒寫題,直接睡覺了。

——

沈星若這一覺睡到了下課。

她迷迷糊糊醒來,起身去接溫開水。

陸星延讓她幫忙帶一杯,她心情不好,也就表現得非常不團結友好,直接回了句“那你怕是要等到死”。

陸星延乾脆起身,和她一起去接。

接開水的地方在每層樓的東頭,也就是靠近老師辦公室的一端。

沈星若一手拿着杯子,一手還掩脣打着呵欠,還有點沒睡醒。

陸星延吊兒郎當走在她旁邊,時不時揉揉她腦袋,調侃她兩句。

沈星若皺着眉往旁邊偏,“你別弄我頭髮,都被你弄亂了。”

“你甩鍋怎麼這麼厲害,你本來就睡得亂七八糟的。”

說着他又揉了把沈星若有些鬆散的孔雀毛。

她頭髮軟軟的又很順滑,就很舒服,有點讓人愛不釋手。

兩人走到接水的地方,各佔一邊接水。

沈星若有點走神,水接得很滿,都溢出來了,她往後退開半步,又關了按鈕。

陸星延站在她右邊,繞過她肩膀拍了下她左肩。

“你信不信我潑你。”

沈星若往左轉,對陸星延說。

其實她潛意識裡是知道陸星延在右邊的,可不知怎麼,今天就很不在狀態,身體下意識往左轉了,看到來人時,她動作也沒能如期收住。

接得太滿的水,有四分之一都潑到了來人身上。

陸星延看着自己水杯,都沒注意旁邊情況,就很順手地再次伸手,親暱地揉了揉她腦袋,“你潑,潑了你給我洗衣服。”

走廊倏而安靜。

走到轉角這的一行人裡沒人吭聲,只有教導主任和五班班主任瘋狂瞪向沈星若。

見沈星若沒動靜,教導主任只好自己開口了。

他賠着笑看向爲首的中年男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沈老師,我先帶你去辦公室換一下衣服吧?”

緊接着,他又背過手,肅聲批評沈星若和陸星延:“這是怎麼接水的,接個水還打打鬧鬧!你們倆哪個班的,我去問問你班主任,這都成了什麼樣子!”

沈星若盯着中年男人,眼睛一眨不眨,半晌都沒說出一句話。

陸星延轉頭,也怔了怔。

他神情倒還平靜,就心裡驚濤駭浪完,還表揚了下自己可真是個預言家,以後考不上大學也許還能去沈星若學校門口擺個攤算命什麼的。

不,擺攤太掉檔次了,他可以開一個占卜店。

這麼天馬行空一圈,教導主任的第二次批評又成了耳旁風,他完全沒有聽到。

空氣靜默片刻。

沉默許久的沈星若終於開口,喊了聲,“爸爸。”

陸星延也不是不認識沈光耀,心裡預備好的臺詞是“沈叔叔好”,可能是被沈星若帶偏了,他到嘴邊就想成了“沈爸爸好”。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說出口就直接變成了。

“爸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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