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嚇的。”段十一扶着額頭道:“你要說天王老子的話……那個人是九王爺家的世子。”
哦,世子。魚唱晚冷哼揣手,世子多了去了,在這長安不是個二世祖都不好意思出來撞人!
淡定地往前走了兩步路。魚唱晚才突然僵硬了身子,機械地回頭看着段十一:“你說什麼?誰家的世子?”
段十一很有耐心地重複:“九王爺家的。”
沒錯,就是那個將來有百分之八十可能性登上皇位的九王爺。
魚唱晚腳下一個趔趄。乾笑兩聲:“我覺得他應該不會跟我這種小人物計較的,你說是吧?”
段十一跟着笑:“像你這種不由分說將人打了一頓的小人物,看他臉上那模樣,我覺得不計較的話……難!”臺歲討劃。
魚唱晚臉垮了,她就是想日行一善,偶爾充當一下正義的化身,也不用這樣吧?
轉頭想找剛剛那被撞得爬不起來的婦人,企圖找點認同感,結果一看,好傢伙!剛剛還躺在地上不起來的婦人,現在已經滿街撿銀子,兜着一溜煙地消失在了街頭。
這還真是個訛錢的!
魚唱晚有點傻,接着就十分鎮定地道:“段捕頭,我們回六扇門吧。”
“嗯?”段十一道:“你先走,我還要買東西進宮呢。”
魚唱晚有點膽怯,畢竟這裡離六扇門有點距離。萬一半路被人家打擊報復了怎麼辦?
但是跟着進宮?那是不可能的,她是外派人員,不能隨時進宮暴露身份。
想了想,魚唱晚咬牙,飛快地就往六扇門跑了!
再說說被揍的這個倒黴蛋。赫連淳宣正室生的兒子,赫連易寒。因爲從小被母親慣着長大,赫連易寒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子弟,霸道自私又蠻橫。今天被個漂亮姑娘當街打了一頓,嘿,他心裡肯定是不服氣的,當即就招呼了王府裡的侍衛,要去把面子給找回來!
他堂堂九王府世子,竟然被個六扇門的人打了,這要是不打回來,以後長安城誰還怕他啊?
“把那丫頭給我往死裡打!”赫連易寒下了命令。
於是一羣侍衛就飛快地往六扇門去了,赫連易寒騎着他的馬跟在後頭,揉着臉上的傷,憤恨地等着看好戲。
長這麼大還第一次有人敢打他,竟然還是個姑娘。要出頭也不該爲訛人錢的人出頭啊。還下手這麼狠!他這如花似玉的臉喲…
魚唱晚剛回到六扇門,還沒來得及喝口茶壓壓驚呢,門就被踢開了。也怪她太傻太天真,把真實姓名說了出去,以至於人家要找到她實在簡單得跟下雨天洗頭髮一樣。
王府的侍衛功夫明顯比她高,來的人又多,瞬間就將她逼到了牆角。按照世子的吩咐,即使面前這是個姑娘,侍衛們也不得不下手。
魚唱晚動手反抗了,然而腹部捱了一拳之後,渾身都沒力氣了。這些人還算善良,沒往她臉上打,只是這一拳一腳的,她怎麼也受不住幾下。
慢悠悠趕着來看熱鬧的世子一踏進門就瞧見那姑娘吐了一口血。靠着牆幾乎要倒下去了,卻還伸手硬撐着牆面。那張臉很熟悉,就是剛剛街上動手打他的那個沒錯。
這就是他要的效果!
然而瞧着她好像當真傷得很重,旁邊的侍衛擡手還想繼續打的時候,赫連易寒心裡一沉。
她擡眼看他了,眼裡滿滿的都是厭惡。
心裡一痛,一股子火氣不知道怎麼就冒上來了,赫連易寒梗着脖子就吼:“你們住手!”
侍衛們一頓,一臉的莫名其妙。這不是世子您吩咐的往死裡打麼?怎麼這會兒倒急上了?
赫連易寒衝進來就撈住了魚唱晚往下墜的身子,皺眉看着她嘴角的血,有些手足無措:“我…我剛剛是氣着了,想報復報復你,下的命令可能狠了點兒。我…不是故意的。”
魚唱晚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吐了口血沫:“九王爺家的世子,果然是了不起。我這一條賤命哪裡能償還傷了您的罪過?想打的話就繼續,嫌手累了旁邊有刀。”
赫連易寒雖然紈絝,卻也是講道理的人啊,人家姑娘是誤會了把他打了一頓,其實也是善良。他這帶着人上來報復,怎麼都是不對的。
咬咬牙,赫連易寒抱着魚唱晚就回了九王府。
“你幹什麼?”魚唱晚冷冷地看着他。
赫連易寒道:“我讓人打傷你的,現在負責去將你養好。”
魚唱晚冷笑,想起這人的身份,頓了頓,沒做反抗。
於是她就這麼順利地打入了敵人內部,還是九王爺世子親自接進去的,她要走都不讓走。
鏡頭轉一下,另一邊的段十一已經拎着小籠包子和一支髮簪進宮了。要問他怎麼進宮的?早在早朝之前他就知道小草會呆在宮裡,爲了進出方便,段十一早就把小草的玉牌給偷了。
坦白說,他真的不是特意想來見小草的。主要是這做人師父的,徒弟剛當公主,肯定十分不習慣,周圍又全是陌生人,他怎麼都該去安慰安慰是吧?這是人性的光輝啊!
一路嘀咕着,段十一就到了太后宮裡。
腦海中已經想象出小草孤苦無依的模樣了,段十一簡直是母愛氾濫,一臉慈祥微笑地踏進去。
結果就看見小草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發呆,顏無味站在她的身後,十分溫柔地伸出雙手替她擋着太陽。
小草恍然不知,睜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段十一冷笑了一聲。
顏無味回頭,瞧着他就笑了:“公主你看,段公公來了。”
小草一愣,回頭就瞧見段十一穿着一身太監的衣裳,站在慈寧宮門口。
“師父?”小草使勁掐着大腿忍住笑:“您怎麼……”
段十一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朝她勾勾手。
小草條件反射地就屁顛屁顛跑過去了。
“你以爲什麼人都能在後宮裡行走?要不是爲師機智,換了這身衣裳,在後宮門口就被攔下來了!”
額頭上捱了一下,小草卻覺得無比親切,咧嘴笑道:“你進宮來看我啊?”
段十一搖頭:“我是來看其他人的,順便看看你。”
說着將包子和簪子給她:“別人不要,送你了。”
什麼叫有話不會好好說,什麼叫嘴賤吶!一番心意從他嘴裡出來,統統都想讓人扇死他。
小草臉上的笑容淡了點,伸手將東西接過來,還是啊嗚咬了一口包子。
至於那髮簪麼……是一根碧玉簪子,簪頭是很精緻的杏花,十分好看,看得出來選的人用了心,而且是很想討人歡心的。
“今天芙蕖公主也正好進宮跟太后請安,你來得早了點。”小草淡淡地道:“再等一會兒她就該過來了。你或許該送她個金簪子,這麼素的東西她自然不會要。”
段十一背脊微微僵硬,芙蕖公主今天也進宮?那還真是湊巧了哈哈。
顏無味上前,很自然地拉過小草道:“段捕頭既然不是來看昭玉公主的,那我們就先告辭了。皇上賜了新的宮殿,還要帶公主去看看。”
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段十一微微眯眼:“你爲什麼會在宮裡?”
“你看不出來嗎?”顏無味笑了笑:“我是公主的貼身侍衛。”
貼身……赫連淳宣那老東西,怎麼就愛跟他過不去?段十一咬牙,弄這人來皇宮裡,又能看着小草,又能找機會刺殺皇帝,可真是一舉兩得嘿。
不過皇帝現在是小草親爹,賭一個雞腿顏無味不會動手,安全尚算有保障。
但是貼身保護?段十一眯了眯眼。
顏無味帶着小草就走了,那死丫頭一路都沒回頭看他一眼!段十一深呼吸,安靜地在慈寧宮外頭等着。
小草一路走一路低頭看着手裡的髮簪,抿脣道:“無味啊,你看,這簪子真好看。”
“別人不要的東西,有什麼好看的。”顏無味道:“你要是喜歡,我明天給你找個更好看的。”
“好啊。”小草路過玉液湖,伸手一揚,直接將髮簪丟進了湖裡。
她還是一輩子當個失憶的段小草吧,別再惦記段十一那狗孃養的了!
皇上欽賜的宮殿簡直是金碧輝煌,上頭還有新掛的匾,寫的是“玉漱宮”,是皇宮裡僅次於中宮的大宮殿。老皇帝當真是想補償她啊,裡頭珠寶首飾,衣裳器具全都是最好的。
小草張大嘴看了好一會兒,忍不住感嘆:“皇宮就是皇宮。”
顏無味將裡裡外外都看了一遍,奇怪地道:“沒有其他宮人麼?”
旁邊站着的宮女低聲道:“內務府正在分配,請稍等。”
宮裡的宮女都是貼身照顧公主的,自然要好好篩選。顏無味抱着胳膊等着。
天快黑的時候,宮女一連串地就來了。
小草坐在座位上,漫不經心地聽着。
“這個叫錦緞,這個叫煙兒,這個叫……”
最後一個宮女上來,報名的女官一時無語。
“奴婢是芙蕖公主送來伺候昭玉公主的。”那宮女笑盈盈的開口:“奴婢名喚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