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口中清冽的一聲殺字,彷彿是壓斷這些士卒心中最後的猶豫一般。X23US.COM更新最快
在場的人馬上分成了兩列。
一列站在崔氏身前,一列站在荀齊身前。
兩列人緊張得對峙着。
但是隻要是稍微有眼色的人都可以看到,站在崔氏身前的人遠遠比站在荀齊身前的人要多。
崔氏的話已經很明白了。
這件事,極有可能是荀齊做的。
殺一個列侯本來就是死罪,更何況這列侯還是王上的兒子,那這死罪就更加沒有開脫的可能。
在場的人都是惜命的人,他們明白這一點。
但就是在明白這一點之後,還是有許多人站在荀齊身前,這自然不是荀齊自身的魅力,事實上,這是因爲他們也是局中人。
換句話說,還站在荀齊身前的人,或多或少都參與到了刺殺平原侯曹植的行列中,以曹操的性格,他們肯定是沒有活路的。
既然如此,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或許荀齊身後的貴人會給自己脫罪。
站在荀齊身前的人雖然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但是不大的可能性總比沒有好。
生活,總要有些盼頭,不然,還不如現在自殺算了。
清晨。
半空中蒙着一層薄紗,不過透過薄霧還可以瞧見別樣得景色。
呈現在人跟前綠油油的草叢裡零零星星地點綴着剛剛睜開朦朧的雙眼的鮮花。
周圍的小草隨着清晨涼爽的微風輕輕地撫摸花兒的笑臉,彷彿在向它們示好。
天空不是那麼清晰,屢屢迷霧纏繞於姿態百變的青樹幹上,霧間、樹枝間、還有鳥兒的叫聲都能聽到、看到嫵媚的陽光透過來。
如果沒有在平原縣衙面前的對峙,這一天的早晨絕對是完美舒適的早晨。
但是,有了這對峙之後,清爽的早晨剎那間多了一些嚴肅的氣息。
黑雲壓城城欲摧!
崔氏看着站在尋求身邊的人已經是孤零零了,臉上的表情透着一絲絲的快意。
殺人者人恆殺之。
荀齊,不知道你在刺殺我夫君得時候,有沒有想過你現在此般結局?
崔氏看到自己佔據上風之後,馬上一揮手,口中再次吐出了一個字。
還是一個“殺”字!
她要親眼看到荀齊倒在她面前。
崔氏此話一出,崔氏身後的死士先動,他們面無表情的揮動着手上的環首刀,如一個機器一般,悍不畏死。
實際上,他們還真不怕死。
這些人是曹植秘密培植的死士,原本以爲會有大用,沒想到最後只能帶在身邊護身。
要是當初夫君大膽一些,早些把這荀齊手刃了,哪裡會有後面的事?
他又哪裡會死!
當初曹植在與崔氏商議事情的時候,崔氏有提過這件事,但是曹植害怕因爲此事讓曹丕曹衝等人警惕他,同時讓曹操失望,所以曹植拒絕了這樣一個簡單的方法,想通過正規的步驟。
可惜....
一切都沒了!
死士在前,那平原郡的甲士也從衆跟了上去。
這樣一來,倒是讓荀齊身邊的人腳都有些顫抖了,只有荀齊反倒是一臉平靜。
他沒有任何的慌亂。
“夫人,即使你覺得我是兇手,也不能如此對我出手,大魏國有大魏國的律法,王上不會允許私刑存在的,況且,本縣也是冤枉的。”
冤枉?
私刑?
聽着荀齊一臉鎮靜的話,崔氏心中的怒火更甚了。
謀害我夫君的人,都死到臨頭了,還敢猖狂?
私刑?
我今日爲了夫君報仇,別說是用私刑了,就是用上我的命,也要把你手刃了。
在夫君死的那一天起,我也已經死了!
所以崔氏聽我荀齊的話之後,非但沒有停止,聲音反而是大了許多。
“罪魁禍首,人人得而誅之,讓你這種人多活一秒,便是對我夫君的侮辱!”
鏘!
崔氏將劍鞘內的寶劍拔了出來,大聲喊道:“殺了荀齊,賞百金!”
百金?
那些本來有些徘徊的人,心中頓時硬了起來。
在此之前,他們也覺得這樣做不好,因爲荀齊說的話在理。
在天下未統一之前,有一些私刑那還好說,但是現在天下已經一統了,而且曹操也有明確的法令出來,說是不能在地方濫用私刑。
在去年,死在這項法令下的人不知凡幾。
這就像是後世中央發出來的法令一般,老虎蒼蠅一起拍。
就算你沒做虧心事,也要膽顫心驚一會,更逞論那些做了虧心事的人,肯定是躲在角落裡面瑟瑟發抖了。
所以這些甲士下意識覺得這樣做不妥。
但是不妥歸不妥。
財帛動人心。
有錢能使鬼推磨,自然能讓這所謂的私刑有不法變成正規的事情了。
不,現在這已經不能叫做是私刑了,這是在替天行道,這樣的人一直生活在自己身邊,自己的安危可保?
萬一他對自己也來一個刺殺,自己豈不是完了?
對於荀齊,若是自己不在這個時候替天行道了,自己日後肯定是要被他時時威脅,街坊鄰居豈不是也要被他時時威脅。
必須在馬上把這個人消滅!
不爲自己,也爲他人。
如此一想,這些甲士心中的負罪感瞬間就沒了。
我可不是因爲要那一百金,我這是爲了自己,也是爲了他人的生命安全着想。
轟~
甲士潮水,衝的比崔氏身前的死士還要快。
嘶啦嘶啦!
刀入衣肉的聲音格外的刺耳。
血水飛濺,慘叫連天,原本圍着的幾個不怕死的吃瓜羣衆,現在都被嚇走了。
他們怕在下一秒就被這些殺紅眼的人當成是敵人殺了。
戰場上,誤殺並非是不存在的事情,在一定程度上,這種事情其實是很常見的。
血流成河,人間煉獄。
在如此場景裡面,崔氏眼中非但沒有任何的畏懼,臉上反倒是有一抹抹的笑顏。
這是快意的笑靨。
但很快,她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見了,轉而變成了陰沉沉的臉色。
這並非是荀齊沒有被那些瘋狂的甲士手刃。
事實上,他死了,而且被一心邀賞的人分屍了。
但是崔氏心中卻沒有多少快意。
因爲荀齊走得很安詳。
他臉上沒有任何對於死亡的恐懼。
甚至在刀刺向他的時候,他還在笑。
沒錯,是在笑!
但,他爲什麼能笑呢?
你應該哭。
你應該恐懼。
你應該求饒的。
但是,這些都沒有。
崔氏心中有些失落落得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