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往江都的方向行去,素雲被安撫了幾天,徹底的接受了自己已經是擁有了許多銀子的富婆這個事實。
接下來的日子陸磊一直都很忙,不到天黑都不能回艙房,素雲手頭有了那許多的銀子,自然也不肯出門。
船上的生活漫長而無趣,衛媽媽帶着如意圍在素雲的外間裡打結子,素雲剛開始還十分的感興趣,學了幾個貌似都不太好看。
最後好容易打了一個最簡單的如意結,掛在牀頭上,隔天清早就出現在了陸磊的腰帶上,每日都是便服,素雲見他不嫌醜,其實心裡還是很得意的,雖然她結子不如衛媽媽和如意打得好,好在陸磊喜歡,她就很有成就感。
那話本子上說了,男女之間的定情信物,都是終日的掛在身上的,陸磊能將她親手做的物件如此看重,自然也是看重她的一種表現。
不得不說,守着話本子和銀子過日子的時間,真的很美好。
素雲將那包袱裡金銀首飾細軟等物,撿着衛媽媽和如意能用的,分了下去。
樂的如意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將那金色的金丁香戴在耳朵上,喜滋滋的道:“我最大的幸運就是在趙家遇上了大娘子,纔能有如今的好日子過。”
衛媽媽低頭含笑的看着手中的物件,擡頭看着喜不自勝的如意,道:“如意姑娘確實好運道。”
這京城中趙家富貴,是小小一個外來戶陸家所不能比的,偏這小姑娘,就選了素雲伺候,那可不是造化。
“下一站是興華,據說那興華的毛蟹是一絕。”如意揚起一張小臉。
“傻孩子,這二月的天,誰家的毛蟹也沒有啊。”衛媽媽白了她一眼。
“想吃毛蟹還不容易,等到那秋天的時候,我們江都不管哪裡的蟹都是極出色的,叫你日後天天都吃的到。”素雲挺喜歡如意的,不忍心叫她失望,忙提前許好了諾。
果然那如意的臉上就綻開了笑意。
行了不過三日,船下甲板上就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不一會兒,如意就蹬蹬蹬的上來了,木板被她踩的咚咚咚響。
“陸大人今日陪大娘子去啊!”
看到陸離,披着一個不顯眼的棉披風,站在外間,如意的臉上帶了一絲的失落。
陸磊倒是正眼看了她一下,旁邊的衛媽媽道:“主子有主子的事情,今日咱倆搭伴去逛逛。”
說着將如意扯出外間,道:“趕緊把你上次打的結子拿出來,看看可有鋪子收,也存個嫁妝錢。”
如意斷然不像當下的姑娘,提到出嫁嫁妝這樣的字眼就羞,她是聽到就兩眼發亮,趕緊的回房收拾了一個小包袱,屁顛屁顛的跟着衛媽媽徑自去排隊下船了。
“這銀子可......”素雲裝扮一新,披着那條灰鼠皮的披風,站在陸磊的身邊,倒顯得陸磊像個寒酸的小跟班了。
“噓,這是官船,怕什麼?”陸磊看着素雲擔憂的小表情,暗暗的下定決心,往後定叫素雲見了那金銀如同虛物一般,纔是他最大的成就。
而不是爲了些銀子,整天擔心不已。
興華的這個小碼頭和其他的碼頭並沒有什麼不同,唯一的不同的這碼頭的花子頭是個少年郎,名劉元,此人年方十三歲,人清瘦穿一身長袍,手段狠厲,出手狠辣,但爲人卻仗義。
從不打擾本地人,本地人對於他們的行爲也睜隻眼閉隻眼,權當看不見。
這劉元此時正坐在牆角的搖椅裡曬着太陽,行爲倒像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
“元哥,可要下手。”
一個髒兮兮的小子,捅捅他,用手指了指。
陸磊和衛素雲剛好路過,劉元眼睛眯起,這女子倒沒什麼,只是那身旁的男子,雖穿的一般,可要周身的氣勢和搭在女子肩上的手可以看到那虎口的繭子。
他眯了眯眼,“吩咐下去,今日且不可動手。”
話音剛落,一聲淒厲的哀嚎聲響起:“救命,救命,殺人了!”
“不好,是二瓜子。”
連忙奔了過去,就看到二瓜子垂着一隻軟綿綿的胳膊,閉了眼睛,使勁的嚎。
旁邊的正是剛剛那個男子,那女子已經躲在他的披風下面,只露出了一隻腳,那腳上一雙皮靴子,斷不是普通的人家。
劉元看到陸磊的正臉,定定神,一撩袍擺,普通一聲跪下:“陸大人,手下留情!”
“你是。”陸磊搜索這記憶力的人,確不認識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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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是劉元,不曉得陸大人可還有印象。”
劉元看着他懷裡的女子擡起頭,震驚不已,她明明是那人獨佔的女子,爲何卻在陸大人的懷裡。
難道衆人口中傳的那人佔了臣子的夫人,這臣子竟是陸磊不成,可那陸磊明明是孤寡一生,病痛離世的啊。
前世劉元記得,自己做了那皇宮總管的頭頭,便經常見她一身肅靜的宮裝,提着一個白娟的小宮燈,在夜裡的走廊,每日都要走上幾遍,神色平淡,誰也不曉得那人爲何獨寵一個年歲上大了他許多的女子來。
他前世裡爲了那人的一句話,便喪盡了天良的事都做盡了,但唯獨這女子,他不忍心去破壞那平靜的美。
他之前不懂,作爲一個半殘廢,也不懂,今日看到了她,他突然就想,他可以都可以重新活了,那麼事情是不是也要變一變了。
“陸大人請移步,小子有話給陸大人說。”
劉元重重的磕了幾個頭,一臉的哀求之色。
就見那女子搖搖陸磊的胳膊,他便改口道:“跟上來吧。”
劉元起身,衆人也不見他如何動作,那二瓜子就抱着手臂,開心的笑:“我的胳膊好了,沒有斷!”
富春樓二樓雅間,素雲愕然的看着劉元,陸磊沉靜的道:“劉小哥的消息怕是遲了些,年前太子的人選已經定下了,趙普,已經被立爲普王,只等三月裡就頒發詔書,昭告天下了。”
劉元大驚:“什麼?趙普封爲普王,那趙誠呢?”
“劉小哥說的可是危郡王家的趙誠,他十月裡傷了一個民女,官家順騰摸瓜查出了他竟是個妾生子,自然不在考慮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