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掀開她臉上的面具

女人笑了一下,撩動了一下自己鬢邊的捲髮,撥到耳後,“看見我怎麼不說話了?被發現了,覺得窘迫?”

蘇桃已經回過神來了,盯着女人一張濃妝的面龐,“你別去動他。”

她不知道這個女人爲什麼會在現在出現在她的面前,但是蘇桃現在腦中出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陸吾!

一旁自動感應的水龍頭又流了幾秒鐘,女人向後靠在盥洗臺上,“只是一個心思單純的大男孩罷了,我本也就沒有打算怎麼樣,倒是你……你看起來,根本就不屬於這裡。”

女人的濃黑的眼睛看過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麼?”

蘇桃並沒有打算和這個女人多說些什麼,儘管在費盡心思想辦法,卻也並不想要求助一個第一印象就糟糕透頂的人。

她生冷的回答:“不需要。”

誰知,女人卻擡手擋在了她的面前,“你不讓我幫,我就偏偏幫。”

女人慢悠悠的踩着高跟鞋,走到蘇桃的面前。

她的個子原本就比蘇桃要高,再加上高跟鞋,一下就比蘇桃高出一頭了,低着頭看蘇桃,倒是顯得有幾分壓迫感。

“女人一般來到這種地方,不是爲了攀附權貴,今後可以贏得一個金主,吃穿不愁,要麼就是爲了錢,純粹爲了錢,”她點着自己做了藍紫色美甲的手指甲,“讓我來猜猜,你肯定不是來找金主的,那麼就是爲了來賺錢,而且,還不是小錢。”

蘇桃擡起了頭,??地盯着女人化着精緻妝容的臉。

“不過,就是看你想要賺哪種錢了,是賣藝,還是賣-身?”

蘇桃一時間沒有說話,靜靜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幾秒鐘,才主動開口問:“你知道a區的燕舞臺在哪裡麼?”

女人挑脣笑了,主動伸出手來,“傅清酒。”

蘇桃的目光輕輕巧巧的垂落在面前這隻保養極好的手上,停頓片刻,纔再度揚起嬌俏的小臉,伸手與女人握了握,“米蘇。”

“哦?”傅清酒側頭,眨了眨眼睛,“米蘇,提拉米蘇?”

蘇桃抽回手,很是淡然的隨意嗯了一聲。

在村子裡報出自己的真實姓名,並不意味着重新回到大都市,還是要老老實實的報出自己以前的名字。

雖然說,蘇桃這個名字並不顯眼,而且,即便是圈子裡的人。知道蘇家有兩位千金,卻都知道蘇家的大小姐才女蘇沐煙,卻都不知道蘇家的二千金蘇桃的名字。

本來蘇桃的名字起的也就隨意,因爲母親在生蘇桃的時候,喜歡吃桃子,就順嘴給起了個名字。

只是,莫名的某種感覺,還是不想讓別人知道。

“嗯。”

抽回思緒,蘇桃點了點頭,“對,就是提拉米蘇的那個米蘇。”

傅清酒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讓蘇桃跟上,“你是想要在舞臺上鬥舞?”

夜色這邊的燕舞臺,很出名的就是鬥舞,兩個女人前後跳舞,然後臺下的客人競價,一般是陪喝一杯酒的價格,或者,還有些是實在心癢難耐的。會出高價陪一晚。

“嗯。”

蘇桃漫不經心的答了一句,低頭看時間。

她還擔心在旅館裡的陸吾會在半夜醒了……

傅清酒轉頭看着她,“你有舞蹈底子?”

蘇桃將放回包裡,“我小時候學過幾年芭蕾,後來在高中大學學了爵士,也跟人搭伴跳過拉丁,給大型舞臺劇編過一些舞蹈動作。”

傅清酒不着痕跡的打量着蘇桃。

這種身材,的確是跳舞練出來的,走路的時候,脊背筆挺,雙腿修長而有力,優雅的天鵝頸時時刻刻都以一個很美的角度撐起,小巧的下巴微微向內收起,盡顯氣質。

皮膚白皙,就算是離得這樣近,都看不見一點瑕疵的毛孔。

臉蛋也好看,清眸柳葉眉,雖然現在流行的是比較粗的一字眉,可是傅清酒卻欣賞不了,她覺得,襯着蘇桃這張鵝蛋臉,偏偏是這樣的眉,這樣小巧的鼻更加美,有一種特別的韻味。

只是……

偏偏就是右臉上的一道疤,很突兀的就將這張臉的美感給打破了。

更甚至,會讓人在第一眼看她的時候,就只注意到臉上那一道醜陋的疤痕,而不會進一步觀察她長得如此精緻細膩的臉蛋。

蘇桃知道傅清酒在想什麼,直接說:“我跳舞的時候,可以戴面具,臉上的疤痕不會被看見。”

傅清酒挑了挑眉,這姑娘說話倒是不卑不亢的。

如果是一些長得漂亮的女孩子,臉上因爲某種原因留了疤痕,肯定是會產生某種自卑心理,一定要去做手術把疤痕去掉的。

“我能問下,你臉上的疤是怎麼弄的麼?”

蘇桃沒有回答。

傅清酒一笑,似乎早就料到她不會說。

“我認識燕舞臺那邊的負責人落落,我可以直接推薦你過去。不過,應該也會需要一個測試才能夠留下來。”

蘇桃點了點頭,“嗯,謝謝傅姐。”

傅清酒看起來年齡就比她大,她便這樣叫了。

傅清酒笑了,拿出一支細長的女士香菸來點上,“以前我聽見人家叫我姐,我都怒斥回去,我可不想憑空就給人叫老了,不過,你的這一聲姐姐,我受了。”

蘇桃跟在傅清酒身後走,在走進一道裝修精良的拱門之前,她一把就抓住了傅清酒的手臂。

“傅姐,我……還有個請求。”

“嗯?”

傅清酒吐了一口輕薄的煙氣,透過繚繞的青白煙霧看着蘇桃的面容。

“我……因爲某種原因,不能說話,”蘇桃擡頭看向傅清酒,“我只能是個啞巴。”

………………

a區燕舞臺。

這邊是類似於一個小型的劇院。燈光暗淡,每當有人在臺子上鬥舞的時候,都會有一束燈光打在臺上舞者的身上。

跳的舞種並不受限制,但是,多數還爲脫-衣舞、鋼管舞或者肚皮舞。

因爲,更加嫵媚,利用身材的優勢,更加吸引男人的眼球。

當傅清酒帶着蘇桃來到燕舞臺的場地內,剛好開始新一輪的鬥舞。

此時,正有一個女人從厚重的帷幕之後走出來,如同水蛇一般的腰身,片刻之後纏繞上立在舞臺正中的鋼管上。

身體異常柔軟,可以任意彎折到某一個角度,每走一圈,身上的衣服就會脫掉一層。

最終,便只剩下來一般沙灘或者是模特的泳衣秀場的比基尼。

三點式的比基尼是最考驗身材的,這種要遮不遮的感覺最是撩人。

不過,舞臺上跳舞的這女人,也的確是有這種資本,童顏巨……

蘇桃還沒有想完,身旁抱着手臂的傅清酒就已經不屑的開口:“胸是硅膠的,臉蛋是打了玻尿酸的,你腦子裡的那四個字的詞,她配不上。”

蘇桃:“……”

剛纔她的臉上,明明白白寫着那個詞麼?

臺下的男人們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競價的標牌到了兩萬。

一杯酒,兩萬,已經是高價了。

傅清酒把抽了一半的煙掐了,偏頭問蘇桃:“這種舞,你能行麼?”

蘇桃笑了一下,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傅清酒擡步向前走,“那就好,我帶你去見落落,你不用說話,只需要聽我的就行了。”

蘇桃嗯了一聲。

她雖然現在是聽傅清酒的,卻也並沒有完全放鬆警惕。

在這種場合之中,多的都是烏合之衆,人心隔肚皮,即便是別人肯幫忙,也要多留一個心眼,以免被人賣了,還傻乎乎的幫人數錢。

…………

後臺。

戚落落靠在明晃晃的梳妝檯上坐着,兩條長腿穿着闊腿褲,敲着二郎腿,一悠一悠的,用十分嫺熟的夾煙的手勢頤指氣使,“香香,今兒你要是再拿不到一萬,明兒你的位子就有人頂了。”

“落落姐,你看我上次崴了腳還沒好呢。”

“沒好也給我上,難不成叫我白養你啊,”戚落落哼了一聲,“還有,別叫我姐,我哪兒認的下這麼多的妹子。”

那稱呼爲香香的女人也沒吭聲了,就坐在化妝臺前化妝。

“還這麼厲害麼?”

門口傳來一道聲音,戚落落看過去,眉眼向上一挑,“喲,傅校花,你怎麼來了。”

傅清酒紅脣微微一張,一聲不屑的嘁吐出來,“校花怎麼,某人想當校花還當不來呢,也就只能??地在論壇被評爲千年老二。”

戚落落:“……”

周圍正在準備的舞者都沒有什麼反應,對於這兩位一見面就脣槍舌戰的彼此挖苦譏諷,早就見怪不怪了。

戚落落擡腿敲了下來,踩着高跟鞋纔在地面上,一眼就看見了在傅清酒後面的一邊衣角,“後面還有一個呢?”

傅清酒往邊上移動了一下,“帶過來給你這邊鎮場子的。”

戚落落一眼掃過去,女孩如同海藻一般的長髮散落在肩頭,看起來年齡挺小的,“擡臉,讓我看看。”

蘇桃:“……”

怎麼有一種古代青樓老鴇的既視感?

不過,她還是大大方方的擡起頭來。薄薄的脣角向上一勾,笑了一下,連帶精緻的五官都生動了起來。

隨即,後面有幾個正在換衣服的舞者倒抽了一口氣。

且不說長得怎麼樣,就只是臉上的那一道疤,就已經喧賓奪主了,直接就能讓人判了死刑。

現在本就是一個看臉的社會,更別提,舞臺上,更是要看臉!

只是,戚落落卻並沒有立即表態,觀察了蘇桃一分鐘,才嘖嘖脣,“底子是不錯的,只是……你覺得,她能上?”

這句話,明擺着是跟傅清酒說的。

傅清酒似乎是覺得高跟鞋穿的時間長了,累得慌,直接甩了高跟鞋。從化妝臺上抽了一本時尚雜誌墊在地上,赤腳就踩了上去,剛好就踩在戚落落剛剛翻開的那一頁上,他的男神偶像臉上,啪嗒啪嗒的走動了兩下。

戚落落:“……”

傅清酒反問道:“怎麼不能上,你們這裡拼的是舞技,又不是臉。”

戚落落直接就擡手去推傅清酒,“你踩着我男神的臉了!”

蘇桃:“……”

傅清酒擡腳,戚落落就將雜誌從她腳下給抽了出來,“都已經三十多歲的人了,還男神,呵呵,也不嫌臊得慌。”

戚落落怒目:“怎麼,我有我自己的男神礙着你什麼事兒了?也比你好,整天抱着一個骨灰盒去追悼吧!”

這種厲害的話都說出來了,傅清酒臉上也就出現了短暫的恍惚,立即反脣相譏:“我有骨灰盒,我有美好的回憶,你呢,這輩子都不可能攀的上人家的一幅衣角,也就是在心裡做做白日夢吧。”

周圍的人還在繼續工作,絲毫沒有被這邊的針鋒相對給打亂,似乎早就都見怪不怪了。

唯獨蘇桃……

蘇桃有點懵逼。

不是說認識的關係不錯的人麼?怎麼有點從狼窩裡面出來,又進了狐狸窩的感覺。

兩人吵了一陣子,沒罵人沒帶髒字,卻是一句比一句刻薄尖刻,最終以戚落落猛然將刀子一樣的目光投向蘇桃,“你!去換衣服!”

傅清酒輕笑了一聲,“我說千年老二,別因爲咱們兩人的事兒,對人家一個小姑娘家的失了和氣。”

蘇桃:“……”

要不是已經因爲某件事情要裝啞巴,否則現在她早就忍不住了。

她現在就好像是這兩人之間的刀,戳那邊一下兒,再會過來,刀柄戳這邊兒一下,有點莫名其妙的累。

戚落落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一時間就收斂了鋒刃,問傅清酒,“她嗓子有問題?”

“嗯,”傅清酒掃了蘇桃一眼,“不能說話。”

戚落落看了一眼時間,“會打手語麼?”

蘇桃點了點頭。

“你打手語吧,我看得懂。”

這次輪到蘇桃愣怔了。

畢竟,一般人都不會懂手語,即便是在村裡的那幾個月,也是她央着村裡的手語老師教的,與人交流的時候,也都是打最淺顯的手語,然後脣語並用。

蘇桃迅速的打手語:“我可以戴面具跳舞,今天是考覈麼?我剛纔看見外面跳的是鋼管舞,但是我不會,我想跳另外一種。”

“什麼?”

戚落落看着這個嬌小身形的女孩子,手語的動作翻飛,偏偏打的漂亮,彷彿兩隻手就能比出一朵花來。

“爵士。”

這次,是蘇桃用脣語比出來的,戚落落挑了挑眉。

………………

爵士是男女都可以跳的。

可以性感,也可以帥氣。

尋常一些,也可以跳成街舞。

蘇桃身上本就穿着?色衛衣和牛仔褲,普通的打扮,戚落落想要拿自己的那套衣服給她穿,可是她個子不高,再加上比她瘦,肯定效果會適得其反,便說:“你就便服吧,先試試場子。”

這句話聽在別人的耳朵裡,有點驚訝。

本來跳舞就是要看臉蛋要看身材的,現在這名不見經傳的女孩子,要臉蛋沒臉蛋,這麼普通的地攤貨,身材也沒法露了。

衆人嘻嘻的笑開了。

“真是不自量力,就這樣,還敢在我們這邊班門弄斧。”

“對啊,我看着她臉上那道疤就覺得想吐。”

“個子也不高,看起來乾巴巴的,有哪個男人不長眼會喜歡上她的。”

“都給我閉嘴。”

戚落落厲聲呵斥。“這就是你們的教養?沒有受過高等教育,並不意味着可以隨便譏諷別人的長相!況且,”她冷冷的說,“她比你們的底子都好,她現在是素顏,你們有誰,敢卸了妝過來站她身邊兒來比一比的麼?就別說卸妝,就你們ps過的照片拿過來,都沒人好看,還嘀嘀咕咕什麼!”

舞女們雖然心裡有氣兒,卻也不敢多說什麼了。

戚落落的威嚴還是在的。

她看了一眼時間,這一場的表演就已經都結束了,還剩下十幾分鐘的時間。

“等一下,等到這一場結束,你上臺跳,我看一下有沒有舞臺感。”

蘇桃點了點頭。

在上臺之前,蘇桃去了一趟洗手間,沉沉的呼吸了一下,將自己那種緊張感壓制了下去。

雖然在此之前,已經上過很多次舞臺,只是不知道爲何,這一次格外的緊張。

應該是因爲,之前都只是爲了單純的表演,而這次,是爲了賺錢吧,目的不一樣,所以心境也就不一樣。

傅清酒也沒有離開,就站在臺下等待。

場子已經被清空了。

兩點半。

場內的燈光一下熄滅,伸手不見五指的一片漆?。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聚光燈打在了高臺之上。

一道嬌小的身影,匍匐在舞臺上,如同海藻一般的長髮披下來,完全遮住了她的面龐。

身上的連帽衛衣給脫掉了,現在穿着的是一件比較寬大的?t。

隨着音樂的響起,嬌小的身影一下就跳了起來,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圓弧,高高的劈叉,然後再度下壓。就這樣,直接在舞臺上劈了一個橫叉。

因爲身形的移動,後面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腰身。

這樣的功底,讓戚落落手中抽菸的動作都頓了頓。

身旁有個舞女說:“什麼啊,又不是讓你跳芭蕾的,裝什麼裝。”

就在話音未落之際,臺上的女孩已經如同精靈一般跳了起來,先前的幾個芭蕾基本功的舞步之後,便是帥氣而性感的爵士動作。

蘇桃臉上帶了半片的?貓面具,只露出烈焰紅脣,襯着的下巴的肌膚如雪。

色的發,?的t恤,?的面具。

唯有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脖頸,是高雅的白,唯有嬌豔欲滴的脣,是烈焰的紅。

再加上頭頂一束恰到好處的聚光燈,?白紅色彩的碰撞,性感和帥氣的結合,空氣似乎都被波盪了起來。

整個場地內,鴉雀無聲。

蘇桃挑了一個三分鐘的舞曲,最後一個音符結束的時候,她跳了幾步優雅柔美的芭蕾舞步,然後是以一個跪匐的姿勢,和剛開始開頭相互輝映。

臺下的人都陷入了震驚的沉?之中。

只是,臺下的人都不知道,蘇桃是累的虛脫了。

三個月之前的那一場生死一線,一場大病,蘇桃的的確確是撿回了一條命,但是身體素質卻是差的多了,只要是幹一會兒活兒,就會氣喘吁吁,所以柳媽從來都沒有讓她下地幹過活兒。

如果說在大學的時候,跳下來一場舞臺劇都不成問題,可是現在,三分鐘就已經是拼盡全力了。

額頭上冒汗,只不過因爲帶着面具,所以並沒有看出來。

“啪啪啪。”

三聲擊掌聲從燕舞臺的入口出響起。

“漂亮。”

衆人一驚,剛纔一直都沉浸在舞臺上的表演。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原來,早在舞曲進行了十幾秒的時候,後面就已經站了一個人。

一道頎長的身影,從黑暗之中,邁着悠然矜貴的步子走過來。

當他的一張清貴英俊的面龐,出現在衆人的視野之中的那一秒鐘,一個舞女已經吃驚的叫出來:“沈鉑辰!”

戚落落皺了皺眉,這種場合下怎麼能直呼名字?她暗自已經??地將這個舞女給記了下來。

其實,早在那舞女叫出沈鉑辰這三個字之前,還伏下身子的蘇桃,已經是後背僵住了。

剛纔那兩個字“漂亮”,就已經是讓她心跳砰砰砰的加快了。

他怎麼會在這裡?

這麼說,剛纔她跳舞的時候,他都已經看在眼裡了?

蘇桃微微起身,還沒有來得及將全部的眼光投過去,餘光就已經掃到,他……向她走過來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沈鉑辰此時?色的襯衫?色西褲,和同樣一身?色衣服的蘇桃,倒顯得是格外搭配的情侶裝。

沈鉑辰修長的身形走到蘇桃面前,皮鞋踩在舞臺上的木質地板上。

下一秒,蹲了下來。

一條腿彎曲,單膝跪地。

這種姿勢,好像是在求婚的時候的姿勢。

臺下有倒抽氣的聲音。

“擡起頭來。”

蘇桃心跳的厲害,手已經不自覺的換換抓住了身側的衣角,手掌心已經完全汗溼了。

她慢慢的擡起頭來,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這張英俊的面孔,有幾分怔忡,彷彿還是早在三個月前,他抱着她踩在他的棉拖上,在東臨別墅走路的時候,那種細緻入微的眼神。

恍然如夢啊。

如果中間不是隔了那一場突如其來的滅頂之災,現在,或許她還只是他困在金絲籠之中的金絲雀吧。

“你叫什麼名字?”

沈鉑辰幽幽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絲絲入扣般的滲出。

蘇桃抿着脣瓣,大紅色鮮麗的脣瓣,這種顏色竟然像是鮮血一般。

她無聲的開口:“我……”

一旁的戚落落急忙向前走了兩步。“沈少,她是啞女,不能說話,她叫米蘇。”

沈鉑辰側頭,輕笑了一聲,徐徐的,喉骨裡一絲一絲的緩慢透出來,笑的愉悅。

“米蘇?”

就連剛剛跟在後面的洛景,都覺得有點訝異。

他都從來不知道,原來老闆還有這樣笑的時候。

身世成謎,面容英俊,冰冷而駭人,即便是三米之外,令人望而卻步。

可是,笑起來的時候,又這般迷人心神,令女人們心馳神往。

沈鉑辰靠近了一些,修長的手指卡住了蘇桃的下頜,在她柔軟的下頜上輕輕的摩挲了兩下。手指逐漸向上,緩緩地滑過她細嫩的皮膚,扣住了她臉上?色面具的一角。

蘇桃的呼吸一滯!

他……這是要拿掉她的面具麼?

不僅僅是蘇桃,一直都以十分閒散的姿態倚靠着吧檯桌坐着的傅清酒,嚯的就挺直了脊背,看向舞臺上的兩道身影。

沈鉑辰的指尖,溫柔的掀起蘇桃的面具一角,然後……一點一點,慢慢的擡起!

彷彿是電影刻意的慢鏡頭一樣,拉長,悠遠,卻牽動人心,男人期待下的……女人柔美的面龐。

然而,就在下一秒,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蘇桃忽然擡手,握住了沈鉑辰的手腕。

她的手指尖有點冰涼,手掌心裡還有汗,剛纔微一停頓,已經風乾了,有些冷。

就這樣,握上了他的手腕。

有幾個舞女已經噤若寒蟬的不敢吭聲了。

竟然敢當衆拒絕沈鉑辰?真是不想活了!

只是,若不拒絕的話,恐怕……

那張帶着疤痕的臉,讓人看見了,更加沒法收場吧。

戚落落沉下氣來,主動向前一步,“沈少,她是我們這邊的舞女,今天是剛剛第一天來這邊,有些規矩還不大懂,希望您見諒。”

就這樣,僵持了有幾秒鐘,沈鉑辰鬆了手指。

輕輕地,挪開了零點一釐米的距離。

聲音低沉而寡淡,用一雙沉靜的?眸,靜靜地注視着面具之後的眼睛,“這位小姐。你如果再不鬆手的話,我恐怕就會用另外一隻手去掀你的面具了。”

蘇桃猛地放開了沈鉑辰的手腕。

沈鉑辰起身,最後深深地看了臺上的女人一眼,擡步離開。

………………

蘇桃都不知道沈鉑辰是什麼時候走的,而自己究竟又是怎麼起來的,身上的t恤都已經被汗溼了,隔得時間有點長,風一吹,冷的她不禁打了一個寒蟬。

傅清酒直接就將自己的大衣給蘇桃披上,“我去和戚落落說一聲,你先在這兒休息一下。”

蘇桃點了點頭。

她現在很累,不光是因爲一次性的高強度跳舞累,腦子也累,心也累。

因爲剛纔沈鉑辰的觸摸,她整個人都緊繃了一下,現在,下頜似乎還殘留着他指尖的溫度。

她想過很多,自己回來之後,會以怎麼樣的面容來面對沈鉑辰。會在哪裡見他第一面,卻沒有想到,竟然是在他絕對不允許她踏足的夜色。

蘇桃有點懊惱的抓了抓長髮,感覺到五臟六腑都已經攪纏在一起了。

門外,傅清酒在舞臺正對着的二樓欄杆處找到了戚落落。

戚落落遠遠地凝望着空空蕩蕩的舞臺,微弱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

“又在想你夢中男神?”

“滾。”

戚落落掃了她一眼,剛纔望向舞臺眼神之中出現的片刻落寞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什麼都視若無物的隨意,彷彿剛纔的一瞬間只是看錯了一樣。

傅清酒直接開門見山的問:“她能不能留下來?”

“可以,”戚落落抽了一口煙,“只是,你敢保證,她要留下來?”

她都能看得出來,那個啞女和沈鉑辰之間有一種莫名的融洽感,那是一種日積月累之下的沉澱醞釀,並非一朝一夕可以養成的。

傅清酒拍了一下欄杆,“你只要是同意就行了。”

過了一會兒,傅清酒還站着。

戚落落皺了皺眉,“你怎麼還不走?”

言下之意就是:問完了該問的問題。還在這兒站着幹嘛?

“談談她的價。”

傅清酒轉了身,後背靠在欄杆上。

戚落落說:“一般舞女是抽成百分之十八,看在你的臉上,我可以給她百分之二十。”

“我的臉就值百分之二?”

戚落落呵了一聲,“嗯哼,不然你覺得你臉很大?”

“不,”傅清酒搖了搖手指,難得沒有和傅清酒太擡槓,“我們就事論事,我知道你心裡挺看好她的,要不然,也不會站在這兒傷春悲秋了不是?落落,別這麼小家子氣嘛,你還在乎那麼一點錢?”

戚落落:“……”

最終,傅清酒幫蘇桃拿到的是百分之四十五的抽成。

戚落落跟在傅清酒身後,忍不住哼道:“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你親妹妹呢,平常也沒有見你給自己這麼費勁的擡價。”

傅清酒在戚落落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那是我很有自知之明,掂量的清自己幾斤幾兩。她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傅清酒沒有回答了。

………………

貴賓包廂。

容凌發覺沈鉑辰有點不對,靠在沙發上,也沒說什麼,不過能看出來心情不錯,脣角向上翹着,手裡把玩着茶几上的一個手編的竹製編織裝飾品,翻來覆去,也不覺得煩。

“我說,阿辰,你笑的別那麼驚悚好麼?閒的沒事兒,過來替我兩把牌。”

沈鉑辰擡眸,“都快輸成狗了,你也好意思說這話,讓我去給你補窟窿麼。”

容凌:“……”

容筱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鉑辰哥就是有法子,難得我哥被懟的張不開嘴。”

容凌摸了一張二條扔出去,順帶瞪了容筱筱一眼,“你是我妹妹還是他妹妹,胳膊肘盡是往外拐。”

沈鉑辰站起身來,從衣架上拿下外套來,擡步向外走,“你們慢玩兒,我先走了。”

容筱筱誒了一聲,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容凌就已經把面前的牌面推倒了,“清一色,胡。”

吃的正好就是上家容筱筱的牌。

容筱筱:“……”

容凌看着容筱筱,一雙眼睛十分認真的模樣,“想都不要想。”

容筱筱撇了撇眉梢,把錢掏了,才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哥……你想到哪裡去了啊!人家老婆情人都有了,我就算是怎麼都不可能去往鉑辰哥跟前湊,我只是……”

容凌一聽自己妹妹並不是對沈鉑辰有意思,就隨便她了。

洛景已經在車內遠程安排處理好溫泉度假酒店的項目,擡頭,就看見了沈鉑辰走過來,剛想要下車給沈鉑辰拉開車門。

“你坐着吧。”

沈鉑辰兀自打開車門,長腿一邁進來。

“老闆,現在回哪裡?”

洛景將筆電放在一邊,發動了車子。

沈鉑辰撐着額頭,緩緩淡淡的說:“先不忙,等一會兒。”

洛景:“……”

大半夜的,坐在車裡欣賞風景?

老闆今天很有興致啊,又一時興起去看跳舞,這會兒又吹夜風。

沈鉑辰抿着脣,搖下一點車窗來,三月半的涼風吹進來,將他的短髮吹動的越發的凌亂起來。

事實上,剛纔在包廂裡面悶的很了,所以纔會臨時想要出去走走。

沈鉑辰其實不常去燕舞臺那種地方,爲了一個女人一擲千金,不是他的風格。

並不是沒有錢去揮霍,只是並沒有遇上讓他衝破理智的人。

只是,這一次,卻在冥冥之中,彷彿有一種引力一樣,在吸引着他過去。

所以,當他推開燕舞臺的門,一眼就看見了在舞臺上舞動的女人,彷彿……精靈。

在沈鉑辰尚且爲少年的時候,他曾經看見過她跳舞。

那時,她在學芭蕾。

她是蘇家的二小姐,和大小姐蘇沐煙按照的是相同的標準教的,鋼琴、芭蕾,書法還有圍棋,標準的禮儀,完全都是按照上流圈子名門淑媛的標準來培養的。

只是,蘇沐煙成了c市有名的才女,現在在倫敦留學。

而她,卻依舊是樣樣都會,卻全都不精通。

唯獨是在芭蕾上……

記得女孩子剛開始跳芭蕾的時候,因爲要墊腳尖練基本功,腳趾都出血了,她又極其怕疼,每次都是紅着眼圈回來,要沈鉑辰給她上藥。

“我不要學了!”

她那時尚且有嬰兒肥,一張小臉氣鼓鼓的,?漆漆的眸中,倒映着少年的脣紅齒白。

少年將她一雙磨破的小腳,放在自己的雙腿上,低頭給她上藥,然後貼上創口貼,一向是沉?寡言的他,隨意的說了一句:“跳芭蕾舞的女孩都有氣質。”

女孩一雙眼睛亮了一下,立即就將雙腳縮了回來,熠熠生輝,“你說真的?那你喜歡芭蕾麼?”

少年淡漠的收起醫藥箱,甚至是用比剛纔還要沉?的語調,惜字如金地說了一個字,“嗯。”

從此,她開始很認真很認真的學芭蕾。

……十年。

就因爲他的一句話,他說喜歡。

………………

蘇桃和傅清酒走出夜色,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

可是,蘇桃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她現在腦子裡還是亂如麻,剪不斷,理還亂。

沈鉑辰認出她來了麼?

應該沒有吧,她戴着面具,而且也沒有說話……

在他心裡,她現在也不過就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吧,任憑是誰看見她這樣一個死而復生的人,恐怕都不會相信,還以爲是見鬼了。

夜風一吹,纔算是將腦中的熱氣給吹散了一些,勉強多了一絲清明。

傅清酒問:“你怎麼想的,要不要在這裡跳舞?”

蘇桃的眼神有點迷惘,擡頭看着墨藍色的天際,抿了抿脣角,“我再想想。”

“我幫你談的價格是抽成百分之四十五,是最高的了,”傅清酒頓了頓,“你如果不想做,但是缺錢,我這裡有閒錢,可以先轉給你。”

蘇桃楞了一下,“傅姐,你怎麼……”知道的?

她覺得自己臉上並沒有實實在在寫着“缺錢”這兩個字啊。

傅清酒扶着蘇桃的手肘,在外面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上了旅館的地址。

卻不曾注意到,身後有一輛一直停在黑暗中的車子,就在兩個女人一前一後上了出租車之後,也緩緩的起步了。

沈鉑辰將車窗關上,吩咐洛景,“跟上。”

070 我想吃你的035 不眠之夜074 保證她的人身安全016 我有老公的007 那你在乎麼?084 我信不過045 他脫了大衣將虛軟的她裹住046 兩人的動作,熟稔而親密008 早晚要離婚的051 給我安分點!014 不喝陌生男人的酒014 不喝陌生男人的酒030 五十步笑百步037 金手指,醜八怪022 妖精打架085 一個局075 我養你吧012 捉姦捉雙068 哭了040 這事兒,瞞着蘇桃!060 不會是真的懷孕了吧052 危險四十八小時026 解氣030 五十步笑百步014 不喝陌生男人的酒031 不擇手段039 掀開她臉上的面具039 掀開她臉上的面具038 裡面關着是我的人044 癢到了心裡第19章 把他推出去056 我要去捉姦016 我有老公的045 他脫了大衣將虛軟的她裹住018 見不得人的事002 你別碰我!結局篇(一)046 兩人的動作,熟稔而親密056 我要去捉姦083 告訴你兩件事013 更享受的事061 驗吧034 你今晚也是要死的021 做賊心虛麼027 變相“懲罰”007 那你在乎麼?011 掌中寶049 你是故意的麼068 哭了034 你今晚也是要死的048 親吻她臉上的傷疤050 在他耳邊吹了一口氣078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024 恃寵而驕006 金屋藏嬌的小情人008 早晚要離婚的021 做賊心虛麼009 掠奪她的呼吸061 驗吧014 不喝陌生男人的酒007 那你在乎麼?058 給我們一個孩子002 你別碰我!032 墓園014 不喝陌生男人的酒028 鬼火005 你覺得,你配?028 鬼火002 你別碰我!007 那你在乎麼?038 裡面關着是我的人047 眼中一道紅光暗涌011 掌中寶026 解氣071 你是可憐蟲030 五十步笑百步051 給我安分點!043 窘,疼暈了007 那你在乎麼?051 給我安分點!014 不喝陌生男人的酒076 翻雲覆雨045 他脫了大衣將虛軟的她裹住085 一個局033 一份大禮083 告訴你兩件事037 金手指,醜八怪072 夫管嚴033 一份大禮079 發現他的異常004 她的新婚之夜022 妖精打架038 裡面關着是我的人043 窘,疼暈了041 找一個人一起睡054 人死了,還有原件062 老闆,能打臉麼
070 我想吃你的035 不眠之夜074 保證她的人身安全016 我有老公的007 那你在乎麼?084 我信不過045 他脫了大衣將虛軟的她裹住046 兩人的動作,熟稔而親密008 早晚要離婚的051 給我安分點!014 不喝陌生男人的酒014 不喝陌生男人的酒030 五十步笑百步037 金手指,醜八怪022 妖精打架085 一個局075 我養你吧012 捉姦捉雙068 哭了040 這事兒,瞞着蘇桃!060 不會是真的懷孕了吧052 危險四十八小時026 解氣030 五十步笑百步014 不喝陌生男人的酒031 不擇手段039 掀開她臉上的面具039 掀開她臉上的面具038 裡面關着是我的人044 癢到了心裡第19章 把他推出去056 我要去捉姦016 我有老公的045 他脫了大衣將虛軟的她裹住018 見不得人的事002 你別碰我!結局篇(一)046 兩人的動作,熟稔而親密056 我要去捉姦083 告訴你兩件事013 更享受的事061 驗吧034 你今晚也是要死的021 做賊心虛麼027 變相“懲罰”007 那你在乎麼?011 掌中寶049 你是故意的麼068 哭了034 你今晚也是要死的048 親吻她臉上的傷疤050 在他耳邊吹了一口氣078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024 恃寵而驕006 金屋藏嬌的小情人008 早晚要離婚的021 做賊心虛麼009 掠奪她的呼吸061 驗吧014 不喝陌生男人的酒007 那你在乎麼?058 給我們一個孩子002 你別碰我!032 墓園014 不喝陌生男人的酒028 鬼火005 你覺得,你配?028 鬼火002 你別碰我!007 那你在乎麼?038 裡面關着是我的人047 眼中一道紅光暗涌011 掌中寶026 解氣071 你是可憐蟲030 五十步笑百步051 給我安分點!043 窘,疼暈了007 那你在乎麼?051 給我安分點!014 不喝陌生男人的酒076 翻雲覆雨045 他脫了大衣將虛軟的她裹住085 一個局033 一份大禮083 告訴你兩件事037 金手指,醜八怪072 夫管嚴033 一份大禮079 發現他的異常004 她的新婚之夜022 妖精打架038 裡面關着是我的人043 窘,疼暈了041 找一個人一起睡054 人死了,還有原件062 老闆,能打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