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玉祁也蹙眉看向身邊的辛以微,她本就白皙的臉蛋此刻泛起了一層慘白,沒有任何血色,消瘦的身體鎖在大衣裡似乎還在澀澀發抖,看的樑玉祁心痛不已。
樑玉祁走到辛以微的身邊,將手伸過去攬住了辛以微的肩頭,只是他還是敏感察覺到辛以微全身都在輕微顫抖着。
“你小子很多天不見,脾氣還是沒變啊?”樑玉祁打趣。
霍翌宸只是對着樑玉祁點了點頭,一如往日的沒耐心,人依舊坐在車內,車窗半開,他開口講話,與空氣中的冷氣相撞升騰起濃濃霧氣……模糊了他的實現,亦是看不清他此刻面部表情。
“上車?”霍翌宸又重複了一邊,目光冷冷鎖在辛以微身上。
從始至終都沉默着的辛以微此刻終於開口,“我不要,我跟樑玉祁還有事要談,霍總,出了公司我們已經不是員工與老闆的關係,您也沒有權利管我的私生活?”
辛以微的語氣不卑不亢,她告訴自己樑玉祁在自己身邊,會給她勇氣。
只是在大衣口袋中的一雙手卻死死扣到了一起,緊張地扣着大衣內袋。絲滑的布料讓她心頭一陣陣發憷。
“我再說一遍,上車?”霍翌宸依舊是面無表情地說。
樑玉祁顯然發現了這兩人之間的不自然跟緊張局面,“這是怎麼了?有話好好說。”
辛以微死死地站着,咬脣,不說話,眼眶紅了紅,但到底沒有落淚。
表面的平靜,平靜下叫囂的暴風雨……
啪一聲,霍翌宸推開了車門走了下來,站在兩人面前。
樑玉祁很高,她只能到樑玉祁的脖頸處,但霍翌宸更高,加上肩膀寬厚,到哪裡周身都散發出一股濃濃的壓迫感。
“你當真不回去?”
辛以微沒有說話,臨走前霍翌宸說的話似乎還在耳邊迴盪——離樑玉祁遠點?
不過是幾個小時的時間,她已經被樑玉祁在公司對面的街道口相擁,還被他瞧了個正着。
她不知道以霍翌宸的個性會作出什麼事出來?
想來也覺得心頭陣陣發寒,與這冬日遙相呼應,幾乎讓她身上的棉質大衣形同虛設。
“那小子病了,如果你不回去估計只能見他屍體了……”霍翌宸冷冷地說,居高臨下,不像是在開玩笑,眼眸中迸發出巨大的氣勢。
辛以微一下子就繃不住了,“你說什麼?小木木怎麼了?”
霍翌宸卻沒有再理睬辛以微,只是看了兩人一眼,徑直上了車。
樑玉祁見辛以微急的臉一下子就白了,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忍不住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腦袋,道,“我是醫生,我也跟着一起去看看吧。”
這話雖然是看着辛以微說的,但分明是說給霍翌宸聽的。
“不用了,家裡有的是私人醫生?”霍翌宸說完又看了眼辛以微擺出一副“想要看到那小子活蹦亂跳還是死屍一具”的表情,便對着司機招了招呼手,“走吧。”
“等一下!”辛以微突然開口,原本發動的車也應聲停了下來,辛以微慘白着臉對着樑玉祁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樑玉祁,我可能現在要回去了……”樑玉祁沒有說話,只是聽着辛以微又繼續說,“但不管怎麼樣,我會給你時間,我會等待!”最後一句話聲音很輕,但還是一個字不落的落到了霍翌宸的耳中。
樑玉祁看了眼霍翌宸,又看着眼前的辛以微,摸了摸辛以微洞的冰冷的腦袋,然後點了點頭。
“好!”
上了車後,車內的暖意並沒有開,窗戶也一直都開着,辛以微覺得冷,她非常怕冷,所以冬天對她來說一直都是一個相當難熬的季節。
霍翌宸沒有關窗,冬日的冷風不時從車窗內呼嘯而入……
司機見霍翌宸臉色陰沉,而且沒有霍翌宸的吩咐也不敢多問,只能纏着手開着車,不敢言語。
一到霍宅,辛以微便推開了車門衝了下去。
只是一路凍回來,加上坐着不動彈,腳已經麻木,剛下車,整個人便踉蹌着往前摔去,眼見着就要跟霍宅門前的鵝卵石廊道來個迎面相撞。
胳膊就已被身後的人一把給拉住。
霍翌宸一個用力,已經將她從摔倒的狀態給拉了起來。
只是辛以微卻連一句感謝都吝嗇給他,扭開了他的手便徑直朝大廳走去……
霍翌宸幽冷的目光掃在辛以微的勉強而倔強的消瘦背影上,她總是一副看上去很喜歡逞強的模樣。
愚蠢的女人!
霍翌宸心中嘀咕,卻也跟了上去。
客廳的燈很亮,但因爲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傭人們也都紛紛睡下了,所以整個大廳都顯得很空曠,了無生機。
可景叔還在,正在大廳沙發的一隅看報紙。
景叔在霍先生家呆了很久,守護了兩代少爺,自然身份跟一般的僕人不可同日而語。
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是親人般的存在。
所以他是有資格像一個主人一樣在這棟別墅裡做任何事的,只是景叔像是恪盡職守,從不逾矩,所以霍翌宸在的時候他一般都是靜靜守候在他身後。
像今天這樣擁有自己的人生,坐下來看看報紙喝喝茶實屬少見。
辛以微愣了下,就忙衝了上去,一把拉住景叔的胳膊說,“景叔,小木木沒事吧?”
景叔倒是被辛以微給問愣住了,不解地說,“沒事啊。辛小姐!”景叔看了眼身後發現霍翌宸並不在,忙反問道,“霍先生呢?他說今天會在公司加班,可是最近公司並麼有什麼多餘的會議要開,我還以爲他會跟你一起回來呢?”
霍翌宸留在公司加班了?
辛以微倒是一愣,但旋即心想這又跟她有什麼關係呢?反正這一切,不管霍翌宸做了什麼決定,理應跟她沒有任何關係的。
想到這裡,辛以微依舊不休不饒地說,“小木木呢?他是真的麼事嗎?”
小木木看着辛以微緊張到慘白的臉發現辛以微並非跟他開玩笑,也放下了報紙嚴肅道,“沒事,在樓上睡着了……你別擔心……”
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辛以微已經上了樓,與此同時停好車姍姍來遲的霍翌宸也進了客廳。
景叔將心中的疑惑給問了出來。
“霍先生,辛小姐,她是怎麼了?”
霍翌宸沒有說話,只是脫下了大衣就直挺挺地躺在了沙發上,雙手環胸,似在等待着什麼。
果然剛衝上去兩分鐘不到的辛以微又風風火火地衝下來。
“霍翌宸!”她惡狠狠地叫霍翌宸的名字,眼睛微紅,像是催了寒冰。
“辛小姐!”景叔剛交換了一聲辛以微,就被一邊的霍翌宸招了招手,示意他離開。
景叔無奈只能低頭離開,畢竟這是兩人的事,似乎真沒到他可以插手的餘地。
“你爲什麼騙我?”辛以微陰沉着臉走到霍翌宸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辛以微那張俊美到有點令人髮指的臉。
顯然對她來說,更令人髮指的是他此刻惡劣的性格。
“騙你?我不騙你你估計已經被其他男人騙到牀上去了吧?”霍翌宸躺在沙發上悠然恣意地說,手指更是靈活的抽出一根菸點上,嫺熟的深吸了一口,袖長的手指彷彿捏的並非煙,而是一件藝術品。
他將濃濃的煙霧噴到她的臉上,她一下子就被刺的紅了眼眶,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煙火給嗆着了。
因爲生氣,脣更是爲不可聞地輕顫着,“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你的朋友?”
霍翌宸冷笑,“就是因爲是你的朋友,所以纔不能被你這種女人給害死?”
“你……”這下她的臉色更白了,比身後的牆壁還要白上三分。
霍翌宸連笑都懶得笑了,手中的煙一節節便短,眼看着就要沒到指尖,霍翌宸快了一步掐掉了菸蒂,站了起來,兩人的姿態互換,這次換成霍翌宸冷冷地看着她,居高臨下。
“你不知廉恥到令我髮指,居然說要等他?你真的知道前應後果,知道你現在喜歡着的男人的歷史跟過往嗎?你就覺得你可以等待他?你不覺得你的愛很廉價嗎?”
廉價的愛?
她的愛在他的眼中是廉價的,也難怪這麼多年她對他的感情會讓他氣若敝屣。
辛以微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昂着腦袋倔強地道,“是啊,他的一切我都不知道,也不清楚,但我知道他是真心待我,而且他會跟我說明一切。我的感情是廉價,所以你就不要管了,爲了他我可以忍受你現在所有的侮辱,只要今後你肯放過我,讓我生活重新開始就行了……”
這次辛以微冷靜地說,樑玉祁的感情給她帶來了勇氣,所以她現在也是勇者無懼。
她看到他眼神之中的憤怒,怕自己再呆兩秒就會被自己的心痛給吞沒。
辛以微捏緊自己的大衣下襬就往外樓上走去。
第二天,辛以微就病倒了,額頭冒汗,全身寒涼,應該是前一天吹了冷風又擔心着急,免疫力下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