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41

陸華容手舉酒杯,旁有美人在側,好一副風流快活的模樣。和這外頭閉目打坐,一心一意誦經唸佛的僧人大相徑庭。

她居然還一本正經對着王皇后說什麼:“臣正在靜坐打禪。”

王皇后一聽頓時心冒怒火,當下冷哼了一聲,嘲諷道:“本宮真是沒有想到仲父原來打禪靜坐與別人如此不同。難道仲父這般模樣是打坐,那麼我們這等俗世之人也是在靜坐理禪嗎?”

“回皇后娘娘的話,不要以爲外頭那些高僧就是靜坐了。真正的靜坐,不注重在三界之中擺出打坐的姿勢,也不再心中生起打坐的意念,只要不捨棄佛道的精神,即使立身處事與凡夫無異,就是靜坐;無須起心動念去克服諸種邪見,遵循三十七種道品,就是靜坐;不斷盡煩惱後才入涅槃境地,就是靜坐。像我這般心淨則佛土淨的靜坐,佛陀一樣認可的。”

王皇后被陸華容一襲話回的有些懵,頓了半天竟也找不出半句話來反駁,不禁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忽而眼神一轉,掃到了邊上站着的美豔絕倫的浮夢,嘴角掠過一絲冷意問道:“可是仲父如此入世凡塵之中,渲染美酒美色,怕是無法靜心寡慾吧?若無靜心,又何來仲父所說的靜坐呢?”

陸華容順着王皇后眼光瞧向了一旁的浮夢,對望一眼之後,兩人眼底閃過一現光芒,銳不可擋。

隨即散去,浮夢低下頭,恭恭敬敬的立與一旁淡笑不語。

陸華容仰頭哈哈大笑一聲,一揚手,拂袖之間滿宮殿裡外金光一片,只見那傳說之中佛陀如無畏獅子吼之座總共三萬二千個,瞬間半浮與空中,金芒大甚,光彩刺目。

那傳說之中如來的師子座有42000由旬高(備註:印度一由旬等於40裡),極高極廣闊,乃是佛陀如來的功德之座。

042

這正欒殿雖然寬闊無比,可是這麼多數以萬計的師子座瞬間浮游在半空之中,居然沒有絲毫迫窄之感,真是不可思議之法啊。

陸華容也不吭聲,任由衆人目瞪口呆之下,起身,衣袍一甩,信步朝着正中央如來師子座走去。

那師子座本是超大無比,又隱約漂浮在那空中,若有若無,遠若天邊一般不可觸碰。

卻料想不到那陸華容只是輕輕這麼一擡腿,就登上了那不可思議美奐絕倫的師子座之上,然後盤膝而坐,左手撐於彎折膝蓋處,右手持法勢,眉目間莊嚴幽玄,如陽光普照大地,如甘泉滋潤萬物。

“佛之最高真理乃是中道也。正所謂不偏於空,也不偏於有,非空非有,亦空亦有,不落二邊,圓融無礙,這就是中道。我佛慈悲,不離五欲而度衆生,同時又無執無著,一心禪定而心處寂滅。所以,在欲而能淨心行禪,自在超脫,魔心不能侵,亦度化世人,乃我大乘佛法之精髓也,善哉善哉。”

陸華容的聲音如流水般四溢,聲如洪鐘,氣若獅吼,威嚴莊重,迴盪在整個宮殿裡外百里之內。

外面本來誦經的數百名和尚紛紛跪拜在地,豁然開悟,全部發心求無上正等正覺之念,其他衆人人也深感身浴佛心,心口沐浴正心,虔心修善。

只是瞬間變幻,所有一切美景均消失不見,什麼金光,什麼師子座統統如眨眼夢境化成一片虛無。

陸華容依舊還是坐在那裡,旁邊還是站着浮夢執酒壺服侍,美酒美人,暖香浮動,纏綿繾綣,春意盎然,煞是一片醉生夢死的場面。

眼瞧着王皇后還在發呆看着自己,陸華容輕笑一聲道:“皇后,可知什麼叫做心淨如佛土淨了?”

043

回神,王皇后手微顫,似乎還沉浸在剛纔不可思議的幻境之中無法自拔,良久之後才斷斷續續,打着顫音道:“你,你分明是妖法。”

“大膽!”

未等陸華容應聲回答,就突聞一聲怒喝橫插而起。

衆人循聲一望,竟是始終不發一言,始終搞不清楚狀況的雲龍息。

這個雲龍息雖然是個笨蛋,可是傻子也性子倔,他認死理。

雲龍息的腦袋瓜子裡頭裝不下什麼君臣之道,也裝不下什麼權勢鬥爭,更沒有天下蒼生之想。

他只知道兩件事情。

一件事情是他是皇上,他讓別人做什麼別人就得做什麼。第二件事情就是誰要是敢對仲父無理,比對他無理還要惡劣,他會非常非常的生氣。

之前他弄不明白王皇后到底對仲父說的話什麼意思,眼瞧着仲父始終笑臉吟吟,還變化莫測的弄出好多好多漂亮東西,他覺得很新奇,所以一直沒有出聲阻攔。

可是他再笨也知道妖法這個詞定不是什麼誇讚人的話。

他一聽王皇后這麼一句,頓時怒火沖天,脾氣一暴躁,直接跳腳站起身來,手指皇后,怒罵了一句大膽。

王皇后被雲龍息這麼一罵徹底傻了眼,原本她一直以爲雲龍息沉默不語就是默默的支持她所作所爲,所以肆無忌憚的去挑釁陸華容。

可萬萬料想不到,她不過說了陸華容一句,皇上居然如此雷霆震怒。

始終縮在羣臣裡頭,爲自家女兒暗暗祈禱不要出事情的兵部侍郎王啓泰趕緊匍匐下跪,魂不守舍,渾身哆嗦的磕頭求饒:“皇上饒命,元帥饒命啊。小女,啊,不!皇后娘娘年紀尚輕,冒犯了天顏。”

044

怒聲哼了哼,雲龍息一屁股坐回了龍椅之上,惡狠狠的瞪了王皇后一眼。

其實那意思挺簡單,就像孩子時候被人破壞了心愛的東西,那種不甘願很惱怒的神情罷了。

孩子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羣臣多少還是知道雲龍息的脾氣性格,可是王皇后畢竟剛嫁給雲龍息,如此觸怒龍顏,嚇的渾身哆嗦的癱軟在位子上頭,眼瞳放大,半天沒有反應。

陸華容手指浸入那杯中之內,輕輕慢慢的攪動着,似笑非笑,好似在看一場鬧劇般輕鬆。

她也不開口,隨便雲龍息耍着孩子脾氣,繼續對着王皇后吼。

“你,趕緊退下去。以後儘量不要出內殿,就在正陽宮裡頭吧。免得讓仲父見到你不悅。”

雲龍息的思想很簡單,所以他的處事方法也很簡單。他不考慮前因,也不顧慮後果,對待一件事情,只想到單方面最好的一處而已。

他認爲王皇后對陸華容不友好,那麼他就不允許皇后再見到陸華容。

皇后見不到仲父的最好辦法就是限定皇后的自由,不讓她輕易出去,那麼自然就見不到陸華容了。

只是他不明白他此話一出,也就意味着剛大婚不過二天,剛冊立的皇后被限定了自由,就等於拘禁等於被打入了冷宮。

雖沒有明裡廢后,可是被打入冷宮的皇后想要翻身怕是難了。

僅僅只因爲王皇后對元帥陸華容言語的不敬。

其實按理來說,一個是皇后當朝國母,一個不過是行兵打仗的武夫,哪裡真能夠相提並論。

可是眼下的事實也告訴着天下人,就算這雲龍息不發飆也輪不到王皇后對陸華容指手畫腳。

這雲龍息和緒光青說好聽點是皇上,其實不過是兩傀儡罷了。

雲龍息的皇后是陸華容選的,既然她能夠選,自熱有能耐廢。

今日王皇后是皇后,明日就有可能被貶爲****。

上天還是入地,不過是陸華容翻手覆雨之間的小把戲罷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瞭如明鏡,唯有那王皇后自己因爲嫉妒之心,操之過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