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好久不見。”周光明態度不錯。
沈瓷與他握手:“周主任,不好意思晚上打攪你!”
“哪裡話,沈小姐的事我豈能不來,先坐吧。”周光明替沈瓷拉了椅子,做派看上去挺周正。
沈瓷之前跟他並不熟,只在病房裡跟他見過幾次,只是這些年沈衛的事都靠他出面幫忙處理。
兩人這也算是第一次單獨約了見面,沈瓷想既然他能同意出來吃飯,說明至少還有談的餘地。
菜上來了,周光明先給沈瓷倒酒。
“太湖三白,沈小姐嚐嚐。”
沈瓷按住耐心陪着先吃菜喝酒,吃了大概十幾分鍾,眼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她直接切入正題:“周主任應該知道我這趟來蘇州的目的吧。”
“知道!”周光明捻了幾隻白蝦到碟子裡,邊剝邊回話,“爲了你弟弟的牀位。”
他不兜圈就是好事,沈瓷也沒明說,從包裡掏出一隻信封推到周光明面前:“還麻煩周主任能再安排一下。”
周光明瞄了信封一眼,扔下手裡的蝦殼擦手指。
“沈小姐,你可能誤會我意思了,有些事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他邊說邊將剝蝦的手指一根根擦乾淨,又將信封挪給沈瓷,態度依舊謙和,“你知道我們院的性質,一般人是進不去的,有錢也進不去!”
“這個我明白!”
當年若不是遇到那個人,她也沒想過沈衛能進那種地方,畢竟沒有一官半職。
“原本也不想爲難沈小姐,可最近上頭查得緊,不過看林老的面子,我可以多給你一週寬限時間。”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省衛生廳廳長林國京一個月前突發心臟病去世,沈瓷也是看新聞才知道的,可這條道上向來人走茶涼。
林國京一死,他早年所有的庇佑都沒有了,所以周光明纔要急着動沈衛。
沈瓷想了想,將信封收了回來。
“那周主任開個價吧,要多少才能讓他留下!”
周光明聽這話像是受了極大的侮辱,立即起身,一臉正氣:“沈小姐把我周光明當什麼人了?這不是多少錢的問題,是你弟弟不符合院裡條件!我來吃這頓飯也是念以前林老舊情,你也別爲難我了,趁早找個地方把人接走吧。”
他大義凜然地說了一通,夾着包就走人,走前還壓了幾張錢下來。
“這頓算我的,希望沈小姐審時度勢!”
好一句“審時度勢”啊,沈瓷捏着手裡的信封,再看了眼滿桌几乎沒動的菜。
此時包廂裡燈火通明,窗外就是寬闊的太湖,湖面上星星點點,不知是漁船的燈還是夜空中投下的星星。
沈瓷有些疲憊地靠在椅子上,將杯裡最後一點餘酒喝完,又掏了煙出來點上……
從餐廳打車去療養院,到的時候已經過了10點,整個院子都靜悄悄的,偶爾聽見風吹樟樹葉嘩嘩的聲音。
桂姨倒了杯熱水給沈瓷:“外面冷,你先暖暖胃。”
沈瓷接了,卻沒喝,捂在手裡坐到牀邊椅子上。
外面確實冷,可屋裡卻很暖。
療養院病房前幾年統一裝了地暖和空氣風管,這才十一月就已經全院供暖,一年四季恆溫恆溼,只是這會兒夜裡了,房間裡暗沉沉的,只留了牀頭一盞燈,燈光中男孩閉着眼睛,靜靜躺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