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狠似一句的詰問,頓時讓凌霄有一種手忙腳亂的感覺。同時,他在心態上,始終對面前的滕寶兒有着一種愧疚和憐惜的心態,也不大願意跟她當面發生衝突。而且,滕寶兒的這三個問題招招要命,句句誅心啊……
因而在這種情形之下,兩人之間頓時出現了一種詭異的情形:救人的唯唯諾諾,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反觀被救的卻是咄咄逼人,好像抓住了對方天大的把柄似的。
凌霄被滕寶兒的質問搞得手足無措,宗靜雪火大了。
你憑什麼對我的男人用這種口氣,你有什麼資格來說他!
宗靜雪非常非常的不高興。在她看來,我們能在最後出手救你都不錯了,你憑什麼讓我們一開始就站出來送死,更何況當時還是敵我不明的狀態之下。
“寶兒師姐,你這麼說就有點胡攪蠻纏了!”宗靜雪開口了,一上來就是針鋒相對的口氣,根本就不打算給滕寶兒留面子:“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我兩方現在根本就不是聯盟的關係吧?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們一開始就爲了你們瑤林宮捨身忘死,而且還是摻乎進你和別人之間的一趟渾水!”
“我們又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且我們來的時候,你還跟他們都簽訂了契約……要是這種情況下我們貿然現身,會不會被你們當作入侵者一起對付呢?你該不會否認肯定存在這種可能吧?在這樣敵衆我寡的前提之下,我們第一要做的事情,當然就是明哲保身,暫時觀望了。那我們先躲在一邊有什麼不對?”
“最後,你們自己分贓不均起了內訌,你實力不濟中人暗算,我們好心好意伸出援手,你非但沒有一點感謝的意思,反而還懷疑我們的誠意……寶兒師姐,我跟我凌師兄可是自己走着來到這裡的,跟你沒有一點關係,我們並不欠你什麼!反過來說,這些人還都是你自己帶到這裡來的,是你自己引狼入室,難道你還要把遇人不淑的帽子扣在我們的頭上來?
“恕我直言,寶兒師姐,如果以後你就是這種爲人處世的方式,我看以後你即便成了瑤林宮的宮主,你們宗派的發展前途,我看也是有限得緊呢!”
這一番夾槍帶棒、疾風驟雨一般的話說出,令得滕寶兒剛纔還是一副受害者的心理,頓時便是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臉上陣紅陣白的羞慚。
半晌,滕寶兒方纔有些艱難地開口了,她訥訥地道:“凌師弟,我……我剛纔誤會了你……”
她的聲音越說越低,神情好不忸怩。她滕寶兒什麼時候給人道過歉,就算說出上面的幾個字,都似乎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要是凌霄是個明白人的話,此時的他就應該站出來,大手一揮,慨然地說上一句:“沒什麼,這都不算事兒,大家把誤會說開了就行了!”
那麼這個時候,她就可以順勢就坡下驢,這件事就這麼輕描淡寫地翻篇了。當然,她滕寶兒也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她自然會將一
份感激擺在心裡。
哪曉得她期期艾艾地說了這句話之後,凌霄卻是毫無反應,根本就沒來接她的話茬。
滕寶兒忍不住再次氣往上衝,擡起頭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中恨恨地道:“臭小子,你不要給臉不要臉!難道你還真想在本小姐面前擺譜啊……”
但是她很快就發現了凌霄的異樣。因此此時他的臉上毫無那種拿人一把的可惡表情,反倒是,他的神色變得相當陰沉,似乎想到了什麼非常棘手的事情似的。
“凌師弟,有什麼問題嗎?”
滕寶兒心中驀然一凜,順勢轉移了話題,口中好奇地問道。
凌霄沒有回答她的話,反倒是口氣急促而斷然地道:“此地不宜久留,小雪,寶兒姑娘,快,我們趕快從這裡出去!”
“出去?”藤寶兒不禁又好氣又好笑:“我們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難道這些東西就都不要了?”
話音剛落,他們進來的通道口那裡,突然傳來轟的一聲巨響,接着一陣煙塵瀰漫。
那裡竟然落下來一塊巨大的石頭,將整個通道口堵塞得嚴嚴實實。
“不好!”凌霄的臉色急變,身子一晃站到了宗靜雪和滕寶兒的身前:“果然還有……”
話音未落,忽聽一陣嗤嗤嗤的聲音,從三人身前的不遠處響起。
三人駭然地循聲看去,只見原本躺在地上、好像都要死過去的夔牛,渾身突然冒出了大團大團的紫色煙霧。同時,夔牛的身上開始流轉起亮紫色的流光。
“小心,這個煙霧有毒!”
滕寶兒剛剛說出這句話,就覺得纖腰一緊,竟然已被凌霄牢牢地摟住。
她頓時又急又羞,欲待掙扎,卻聽凌霄在耳畔道:“別動,我帶你走!”
他的口氣充滿了不容拂逆的威嚴,滕寶兒不由自主就溫順地嗯了一聲,隨即不禁一陣氣惱:“哼,我憑什麼要聽他的!”
緊跟着,她的眼前一陣模糊,下一刻她便發現自己和宗靜雪同時被凌霄帶到了一處空地。此處距離夔牛約有二十餘米開外,煙霧一時是傳播不了這麼快速的。
此時,夔牛身上的流光越來越亮,越來越快。突然,一陣令人牙酸的咔咔聲音響起,只見夔牛的身上,竟然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裂痕!緊跟着,裂痕從一道變成了數道,漸漸地,整個夔牛是身上變成了一大片龜裂的蜘蛛網,看着馬上就要完全裂開了似的。
“它……它是要自爆嗎?”宗靜雪駭然地道。
“應該不是。”滕寶兒一瞬不瞬地注視着夔牛的異狀,沉吟着道:“自爆必須是在完全密封的身體之下,才能產生最大的衝量。但是你看它渾身的那些裂縫,這些會自動衰減自爆的強度……我看它不像自爆,倒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它的體內出來了似的……”
宗靜雪一愣,隨即拍手道:“我知道了,這頭夔牛莫不是要生寶寶了?”
“呃…
…”滕寶兒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你見過妖獸生寶寶,會把自己全身皮膚都崩裂的嗎?”
宗靜雪一滯,隨即乾笑道:“那它到底是在幹什麼?凌師兄你知不知道?咦,你怎麼了?”
此時凌霄的神色已經變得非常凝重,臉上的神情好像都要掛霜了似的,從未見過他這樣的宗靜雪,不禁心裡頓時一驚。
“我看咱們有麻煩了。”凌霄的聲音顯得有些空曠:“它不是要生產,而是在……化形!”
“化形?”滕寶兒頓時就是失聲驚呼:“你……你確定?”
凌霄苦澀地一笑:“應該不會錯。其實剛纔我一直都在奇怪,爲什麼這頭夔牛表現出來的實力,跟它真實的境界相差如此之大。原來它剛纔是在化形,你們攻擊它之時,它正處於最虛弱的時刻……”
“那我們現在何不抓緊時間?”宗靜雪急聲道:“難道我們就在這裡毫不作爲,等着它最後化形成功?那到時不是更加難治?”
就在這時,一道異常淒厲的嘶鳴聲在洞中驀然響起,震得整個洞窟都是嗡嗡直響,讓三人一陣頭暈腦脹,天旋地轉。接着,夔牛的體表皮膚忽然咔嚓一聲響,完全裂開,一道紫色光團跟着激射而出。
紫色光團一出,瞬間便是一陣模糊,竟然便在三人的注視之下,離奇地消失了,彷彿溶於了空氣一般。
正驚奇之間,三人忽然聽到嘩的一聲輕響,扭頭一看,不禁頓時張大了口。
只見剛纔夔牛那具雄壯龐大的身軀,只這麼片刻的工夫,竟然就只剩下了一張空空蕩蕩的乾枯的牛皮,而筋骨血肉那些則全都不見了!
“啊!”宗靜雪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花容失色地躲到了凌霄身後。
滕寶兒神色沉凝,目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它……它竟然是整體化形!”
凌霄一聽,一顆心徹底沉了下來。
妖獸的化形分爲局部化形和整體化形。前者的最終形態是半獸半人,而後者則會變成完全的人形。前者仍算是妖獸一族,並未完全誕生靈智;但到了後者這種地步,靈智已經徹底完成開化,如此一來便是妖獸實力疊加上了人類靈智……遇上這樣一個對手,簡直可說是九死一生了。
此時,宗靜雪弱弱的聲音響了起來,只聽她怯生生地問道:“那……那它現在去了哪裡呢?”
滕寶兒輕輕一嘆:“它現在應該是在對自己剛剛初生的形態進行鞏固,所以隱匿了自己的氣息,讓人無從尋找。一旦它固形完成,恐怕你我就是……”
說到這裡,她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宗靜雪卻聽出來她的話中含義,定然是在說“凶多吉少”。
“那……那怎麼辦?”宗靜雪的一張俏臉驀然變得一片蒼白。突然,她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興奮地一拍手,道:“哈哈,有了!我們不是有空靈紗嗎?咱們也可以同樣地隱匿氣息,讓它找不見我們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