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西奧多剛撲向石雕位置,他原本站立的那節臺階就有碎屑飛濺,出現了一個明顯的彈坑。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手下的治安員們皆是心驚,條件反射地各奔一方,就近尋找掩體。
至於韓望獲和曾朵,被他們直接扔在了臺階上,往下滾落。
這些人都只是普通公民,沒一名貴族,治安員對他們來說只是一份養家餬口的工作,沒任何神聖性,所以,他們纔不會爲了保護證人冒死亡的風險。
即使日常那些工作,如果和上司沒什麼交情,他們也是能偷懶就偷懶,能躲到一邊就躲到一邊,當然,他們表面上還是非常積極的,可一旦沒人監督,立刻會褪下僞裝。
循着記憶,西奧多滾到了那尊石制雕像旁。
他一邊用手摸索具體的方位,一邊感應起襲擊者的位置。
可是,他的感應裡,那片區域有多道人類意識,根本無從分辨誰是敵人,而他的眼睛又什麼都看不見,難以進行綜合判斷。
“那些該死的遺蹟獵人!”西奧多將身體挪到石制雕像後面時,小聲咒罵了一句。
他當然知道爲什麼相應區域有那麼多人類意識,那是因爲接了任務的遺蹟獵人們跟着自己等人,想過來看有沒有便宜可撿。
面對這種情況,西奧多沒有束手無策,他的選擇很簡單,那就是“無差別攻擊”!
貴族出身的他有強烈的榮譽感,對“最初城”的安危和平穩非常上心,但他瞧得起的只有同一個階層的人。
平時,面對普通公民,面對某些遺蹟獵人、荒野流浪者,他偶爾也會展現自己的憐憫和同情,但此時此刻,在敵人實力未知,數量未知,直接威脅到他生命安全的情況下,他對攻擊無辜者沒有一點猶豫。
這麼多年以來,“秩序之手”執法時出現亂戰,傷及路人的事情,一點都不少!
爲此,西奧多平時教導屬下們都會說:
“執行任務時,自身安全最重要,允許採用激烈方式,將危險扼殺在搖籃裡。”
這樣的話語,這樣的態度,讓人情世故方面遠不如沃爾的他竟然也得到了大量下屬的擁護。
“敵襲!敵襲!”西奧多背靠石制雕像,高聲喊了兩句。
與此同時,他木雕般的眼眸浮現出詭異的光彩。
七八米外,一名正因現場突變縮回自身車輛內的遺蹟獵人胸口一悶,眼前一黑,直接失去了知覺,暈倒在了副駕旁邊。
“休克”!
這是西奧多的覺醒者能力,“休克”!
它目前的有效範圍是十米,暫時只能單對單。
撲通,撲通!
疑似開槍者所在的那片區域,好幾名遺蹟獵人接連休克,摔倒在了不同地方。
這配合着西奧多喊出的“敵襲”話語,讓周圍試圖撿便宜的遺蹟獵人們直觀地感受到了危險,他們或駕車,或奔逃,相繼遠離了這片區域。
此時,商見曜開的那輛車還在街道拐角處,和西奧多的直線距離足有六七十米!
他依仗的是“盲目之環”在影響範圍上的巨大優勢。
這和真正的“心靈走廊”層次覺醒者相比,肯定不算什麼,可欺負一個只有“起源之海”水準的“秩序之手”成員,就像大人打小孩。
副駕位置的蔣白棉觀察了一陣,冷靜做出了一系列判斷:
“目前沒有‘心靈走廊’層次的強者存在……
“他影響心臟的那個能力很直接,很可怕,但範圍似乎不超過十米……
“從其他覺醒者的情況判斷,他影響範圍最大的那個能力應該也不會超過三十米……”
之前她用“聯合202”完成的那一槍之所以沒有命中,是因爲她重點放在了預防各種意外上,畢竟她無法確定對方是不是隻有“起源之海”水準,是否有更加難以對付的奇特能力。
而且,六七十米這個距離對手槍來說還是太勉強了,要不是蔣白棉在射擊“天賦”上出類拔萃,那枚子彈根本命中不了西奧多原本站立的位置。
商見曜一邊維持着“盲目之環”火燒般的狀態,一邊踩下油門,讓車輛駛向了韓望獲和他女性同伴昏迷的樓外階梯。
在許多遺蹟獵人作鳥獸散,各種車輛往四面八方開的環境下,他們的行爲完全不顯眼。
即使西奧多沒有喊“敵襲”,沒有無差別攻擊相應範圍內的敵人,蔣白棉也會用肩扛式單兵作戰火箭筒勸退那些遺蹟獵人,製造類似的場景!
車輛停在了距離西奧多大概三十米的位置,商見曜讓左腕處的“盲目之環”不再浮現火燒般的光芒,恢復了原狀。
幾乎是同時,他青綠色的手錶玻璃散發出盈盈光芒。
“宿命通”!
商見曜把“宿命通”最後那點力量固化在了自己手錶的玻璃上,如今毫不猶豫地用了出來。
這個時候,背靠石制雕像,躲避遠處射擊的西奧多除了向上面彙報情況,近乎全身心地感應着周圍區域的情況。
他一發現誰進入十米範圍,有救走韓望獲和那個女人的嫌疑,就會立刻使用能力,讓對方“休克”。
而他的屬下,開始利用手機和對講機,請求附近同事提供援助。
突然,一抹光亮映入了西奧多的眼簾。
石制的臺階、昏迷的人影、凌亂的街景同時在他的眸子內浮現了出來。
他又看見這個世界了!
敵人撤走了?西奧多剛閃過這麼一個念頭,身體就打了個寒顫,只覺有股陰冷的氣息滲進了體內。
這讓他的肌肉變得僵硬,一舉一動都不再那麼聽大腦使喚。
商見曜用“宿命通”直接“附身”了他!
雖然商見曜沒法像迪馬爾科那樣強行控制目標,讓他做事,只有趁對方昏迷,才能完成操縱,但現在,他又不是要讓西奧多做什麼,只是通過“附身”,干擾他使用能力。
對弱化版的“宿命通”來說,這綽綽有餘。
商見曜一控制住西奧多,蔣白棉立刻推門下車。
她端着榴彈槍,不斷地向治安員和剩餘遺蹟獵人躲藏的地方傾瀉榴彈。
轟隆,轟隆,轟隆!
一陣陣爆炸聲裡,蔣白棉邊開槍,邊快步走到了韓望獲和他那名女性同伴身旁。
她一點也沒吝嗇榴彈,又來了一輪“轟炸”,壓得那些治安官和遺蹟獵人不敢從掩體後冒頭。
然後,蔣白棉彎下腰背,以一條左臂的力量直接夾起了韓望獲和那名女性。
蹬蹬蹬,她狂奔起來,在砰砰砰的槍聲裡,回到車旁,將手中兩個人扔到了後座。
蔣白棉自己也進入後座,檢查起韓望獲的情況,並對商見曜喊道:
“撤離!”
商見曜手錶玻璃上的青綠色光芒隨之飛快消散,沒再留下半點痕跡。
結束“附身”的商見曜未打方向盤,直接踩下油門,讓車輛以極快的速度倒退着開出了這片區域,回到了原本停靠的拐角處。
吱的一聲,車輛轉彎,駛入了別的街道。
“已找到老韓,去安坦那街西北方向那個停車場會合。”後座位置的蔣白棉拿起對講機,吩咐起龍悅紅、白晨和格納瓦。
這是他們決定出門時就想好的撤離方案。
做完這件事情,蔣白棉趕緊對韓望獲和那名女性分別做了次急救,確認他們暫時沒有問題。
另外一邊,西奧多身體恢復了正常,可只來得及看見那輛普普通通的黑色轎車駛出視野。
他又急又怒,掏出手機,將情況彙報了上去,重點講了目標車輛的外形。
至於襲擊者是誰,他根本就沒有看到,只能等會詢問手下的治安員們。
商見曜駕駛着黑色轎車,於安坦那街周圍區域繞了大半圈,搶在治安員和遺蹟獵人追捕過來前,進入了西北方向那個停車場。
此時,白晨開的那臺深色越野正停在一個相對隱蔽的角落。
蔣白棉環顧一圈,拔出“冰苔”,按下車窗,砰砰幾槍打掉了這片區域的所有攝像頭。
然後她才讓商見曜把車開到白晨他們旁邊。
兩人相繼推門下車,一人提一個,將韓望獲和那名女性帶到了深色越野的後座,自己也擠了進去。
隨着車門關閉,白晨踩下油門,讓車輛從另一個出口離開了這裡。
整個過程,他們無人說話,安靜之中自有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