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組蒞臨南大的當夜，一個教師公寓裡，方主任坐臥不安，頭髮披散，衣衫也有些不整，水晶菸灰罐裡塞滿了菸頭。
最後她撥通了一個電話，那邊剛拿起聽筒，她就問道：“怎麼辦，上面已經查下來了，很快就要查到我了。”
“放心，放心，查不到你，你留在學校還有用，我怎麼會讓你這麼快就暴露呢，你只需要像平時一樣，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其他就不要管。”聽筒那邊傳來低沉刺耳的聲音，很明顯聲音已經被刻意改變。
“可是，他們已經控制了關鍵的幾個學生，順藤摸瓜，很快就能查到，我也在其中推波助瀾了。”方主任還是有些害怕。
“你在質疑我？”聽筒那邊的聲音冷了下來。
隔着一根電話線，相隔不知多少公里，因爲這一簡單的話語，頓時方主任整個身體都僵了，再不敢多說一句。
聽筒那端沉默了一會，覺察到已經安撫了方主任，才平靜地指點道：“棄卒保車，懂不懂，有些人一開始就註定是炮灰，只不過提前了而已！”
說罷，聽筒那邊就掛斷了電話。
方主任穿着睡衣，獨自坐在沙發裡，一顆接一顆抽着煙，過了很久，才又撥通了一個電話。
這一次角色互換，她成了爲發號施令的那一個。
電話接通，並沒有率先發話，直到對方開口，“方主任，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聲音有些顫抖，更有些害怕，方主任能感覺到他心裡的害怕，她的嘴解彎起一抹陰險的笑容，彈了彈手裡的煙，才淡淡地道：
“學校來了很多人，很多學生被隔離審查的事，你知道吧？”
“知，知，知道。”
對方的聲音結巴了起來，方主任則故意陷入了沉默，沒有說話，死一般的寂靜，通過電話線傳到了另一端，也把她的恐懼傳了過去。
對方不禁緊張地問：“怎麼了，方主任？”
“現在遊行的事，經過網絡上一番炒作，已經驚動了有關部門，就是上層的部委，也高度重視這件事，誓要查到底，還公衆還林凡一個公道。這麼給你說吧，”方主任的聲音頓了頓，故意放慢了語言，加重了音調道：“如今這件事，已經不僅僅涉及林凡本身，也涉及對公衆存不存在欺騙性引導的問題，一旦查到了這個問題，掌握了證據…”
她像一個遊戲的主宰，以語速還有話語裡的成分，一點一點挑起對方內心的恐懼，令他陷入她之前遭受的那種害怕。
“咕咚”
她聽到了對方咽口水的聲音，電話的兩端異常的平靜，似乎能聽到對方因爲緊張而劇烈跳動的心跳聲。
“主任是說，他們將很快查到我，我很快就面臨着牢獄之災？”過了一會，受到這種壓抑氣氛的對方，終於還是顫抖着問了出來。
方主任嘴角牽起一抹笑容，深吸了一口煙，衝着話筒噴了過去，一副要把煙霧隔着話筒噴過去的架式，道：
“如今局勢已經不是我們能夠控制得了的，我想你也應該明白，查到你只是遲早的事，但事情可大可小，大了，我們都承受不起，小了，反而有可能躲過一劫？”
“什麼是可大可小？”對方果然順着她的話陷進了挖好的陷阱。
“大的一方面，就是順着已經被隔離的幾個人，查到你，爾後查到我，再查到背的其他人，最終查出真相，牽連無數人，這就不僅僅是一個小小的民事案件，而上升到刑事案件的高度，到那時，只怕我們所有人都要揹負……”
方主任沒有說下去，對方是高材生，只需要提醒一二，就能很快想出問題的嚴重性，以及事態的不可控性。
“那小的一方面呢？”
“小的一方面，就是事情到你那裡爲止，線索中斷，爲了他們怎麼查，你都把全部的責任攬在你的身上…”
“我可是按照你的吩咐做的，否則的話，就算我再恨他，也不會做出這種損人也不一定能夠利己的事啊？”
一聽方主任要把他拋棄，對方立馬急了，打斷方主任的話，就把二人見不得人的勾當拋了出來。
方主任眉頭直皺，狠狠地掐斷手裡的菸頭，聲音也冷了起來，一股寒意傳了過去，一字一頓道：
“我現在可是爲你着想，現在事情到了你那裡，你可以說是私人間的恩怨，就是純粹是爲了報復，那樣不但可以最大限度地化解事情的嚴重性，也會避免牢獄之災，再加上你態度誠懇的道歉，相信事情很快就會過去，再加上你父親從背後操作，不是沒有從來的機會，但如果你真的抖落出去，事情可就大了！”
“……”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對方陷入了沉思，方主任並沒有催。
對付聰明人，自有對付聰明人的辦法，對方自己就會權衡利弊，做出最佳的抉擇，而她要做的就是旁敲側擊，把事情化小，從而保全自己。
“那樣，我豈不是就要被開除了？”過了一會兒，對方還是問了出來。
方主任皺了皺眉，沒想到對方那麼聰明，竟然會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冷冷道：“你認爲現在的情況，你還有不被開除的理由？現在那幾個被隔離的同學，已經聯繫不到，遲早他們就會把你交待出去，還有轉圜的餘地？”
“噗嗵”
聽筒那邊傳來摔倒的聲音，方主任明白對方有些無法接受這個悲慘的事實，實在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也只有他一力承擔，纔有可能把事情小化。
嘆了口氣，安慰道：“放心，開除之後，如果你想回來，改個名字，明年無論你的成績如何，我還會把你招回來，重做南大的學生！”
“謝方主任，我會讓線索斷在我這裡的，只希望你信守承諾，不再把事情擴大！”
對方心灰意冷，根本沒有認真聽方主任的話，啪的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方主任再沒辦法保持那種威嚴與氣勢，啪的一聲軟倒在沙發中，思緒起伏，一對大胸，起伏不定，裸露在外的皮膚，白皙誘人。
林凡自是對這一切全不知情，在他想來，調查到雖然氣勢洶洶，卻不一定能夠調查到實質，畢竟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下面的人總能夠找出保全自己的對策。
與此同時，調查組的工作進行的異常順利，幾個發起遊行的同學，剛被隔離，只堅持了不到一個晚上，就紛紛交待出幕後主使者，考古系學生會主席，付建仁。
他們幾個全是在付建仁的鼓動與授意下，在林凡回校的當日秘密集結，準備進行一場以打倒林凡爲主題的遊行活動，蒐集污點的手段，更是採取類似莫須有的手段，將一些很多別人的污點與下下惡劣品行，按在林凡的頭上。
當然，最重要的陰謀論，也是付建仁一手起草，找到負責系策劃部的學生會幹事，負責書寫設計而完成的。
而付建仁更是當場承認，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人秘密進行的，其根本目的就是因爲吃醋，恨林凡搶走了劉詩懿。
因爲，付建仁追求劉詩懿也是考古系人盡皆知的事情，幾次三番連一次約會的機會都沒有得到，而林凡卻一次次與劉詩懿那麼親密。
調查小組自然不會完全相信他的說辭，但在有心人的故意引導之下，以及付建仁說的也是確有其事，最終付建仁作爲南大校園遊行真正的幕後推手的真相就被暴露了出來。
真相大白，全校譁然，就是考古系的學生也是沒有想到，結果竟然是這樣的。
“付主席爲人也不錯，品性更是相當好，除了追求劉詩懿這一點，其他方面還真想不到會出現這種事。”
“我怎麼總覺得這事特別詭異呢，付主席，反正我不會相信他是幕後那個，至於別人信不信，我是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信。”
“這不是純扯淡嘛，付主席出了名的膽小，就他有這個心，如果沒人在後面鼓動的話，肯定也幹不了這事。”
“學校出了這麼大的事，僅僅一個學生會主席是幕後的推手，蒙誰呢，當時那些新聞工作者，都是第一時間就趕到了南大，根本就不相信後來才知道的，怎麼看怎麼像，提前就有人放出了風。”
事情的真相終於出來，林凡也真正的清白了，但沒有人願意相信這個結果，尤其是南大那些瞭解付建仁的學生。
“付建仁…”
林凡看着電視裡的新聞沉思。
交換生的資格也是他逼着硬塞過來的，當時不理解，現在明白了，但是還是無法想象這麼一個學生竟然能夠操縱飛機失事與校園遊行。
付建仁在學校還有一些權力，但在社會上，以他父親那芝麻綠豆大的官職，扔進南海市，連個水聲都不到，又如何能夠做出這麼轟動的事來呢？
要知道，就連斐東來這樣的闊少，也只能請動一些道上混的地下勢力，找找他的麻煩，卻從來不敢策劃太瘋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