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明華大廈,李樹軒心中滿是疑惑和擔心。顧不得其他,他趕緊找個角落給張肆打電話,鈴聲響過不久,就聽到張肆爽朗的笑聲,笑過之後,他當先問道:“樹軒,找我有啥事?”
聽到張肆還能笑的出來,李樹軒不由鬆了口氣,開口道:“剛剛到了陽泉市,晚上想請你喝兩杯,有沒有時間?”
電話那頭明顯有些猶豫,李樹軒又道:“四哥,兄弟好不容易過來一趟,你不會不給面子吧?”
“啊,怎麼會?行,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不用,陽泉市我比你熟,你現在在哪兒?我坐公交車過去。”
接着張肆報了個地址,李樹軒還真知道,距離他現在所處的明湖路不算遠,乘公交車大概需要四十分鐘。
四十分鐘後,李樹軒下了公交車,擡頭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金時代ktv。大學那會兒,尤其是大四的時候,他常常和宿舍的兄弟們一起去ktv唱歌,自從畢業之後,這還是第一次過來。
進了門,李樹軒還沒等開口,前臺立刻有個年輕人一臉熱切的走過來問道:“請問是不是軒哥?”
“是。”
“我叫阿健,軒哥跟我來,四哥正在樓上等你。”
年輕人頭前帶路,李樹軒緊隨其後,沿着電梯一直到了五樓。這裡已經屬於內部員工的辦公室和休息室,並不對外開放。李樹軒進了很多次ktv,這還是第一次進入這種地方。下了電梯,不斷見到漂亮的小姑娘和帥氣的小夥子,從穿着能看出來,他們從事的職業頗有點另類。
見到李樹軒過來,男人還好說,最多疑惑的看他一眼,畢竟頭前帶路的阿健不大不小也是個頭。小姑娘們則沒有那麼多顧忌,十多米的走廊,至少有三個小姑娘故意撞在他身上。而且撞的位置很特別,無一例外都是胸前最飽滿那處。
饒是李樹軒足夠柳下惠,此時也大感受不了。尤其是那濃郁的香水味,讓他只想打噴嚏。
“軒哥,四哥在辦公室,他吩咐你來了直接進去就行。”走到一處門前,阿健把門推開,回頭對李樹軒說道。
“好的,謝謝。”
李樹軒信步走進房間,發現這是一間很大的辦公室,足有一百多平米。而張肆正坐在沙發上吸菸,一隻胳膊吊在胸前,頭上纏着繃帶,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他現在都屬於重度傷殘人士。
見到李樹軒進門,張肆臉色一紅,喜道:“樹軒,沒想到你真來了。哈哈,咱們兄弟好久沒見,今天一定要好好喝兩杯。”
不理張肆的熱情,李樹軒轉身坐在他對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目光中充滿探究。
被李樹軒這麼盯着,張肆臉上有些掛不住,神色尷尬不已,乾笑道:“唉。樹軒,這個,哈。不小心出了點車禍,所以受了傷,我這不是怕你擔心嘛!”
李樹軒心中好笑,板着臉道:“四哥,你這車禍出的夠大的,聽說還差點掛了。”想了想他又道:“出了這麼大事也不告訴我,你還真是好兄弟!”
張肆神色糾結,驀然嘆了口氣,苦笑道:“告訴你也沒用。”
“啥叫告訴我也沒用。”李樹軒砰的一拍桌子,指着張肆怒道:“誰他媽的敢對付我兄弟,我就讓他沒兄弟。說吧,到底咋回事?以你的身手,就算打不過,逃總逃的了吧?”
“我自己當然沒問題,可是幫裡並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還有其他兄弟,我總不能臨陣脫逃吧?”張肆臉上露出苦澀,隱隱的甚至還有幾分悲傷。
李樹軒心中一動,冷靜道:“實話告訴你,今天我過來不是喝酒的,是報仇的。到底怎麼回事?從頭說,一點一滴都別漏過。”
張肆深深的吸了口煙,將整件事情仔細說了一遍。
整件事情其實很簡單,無非是黑幫爭地盤,有人得利,自然就有人失利。張肆所在的幫派叫黑虎幫,名字是陽泉市一處泉水的名字,雖然有點狗血,但正好能代表黑虎幫的勢力範圍,即以黑虎泉爲中心的一片區域。
陽泉市總共五區三縣一市,縣城先不說,單就所轄五區來說,市中區和紅橋區,因爲商圈林立,位於陽泉市中心位置,所以有陽泉市第一大幫濟水幫控制。濟水幫是陽泉市地下勢力中當仁不讓的老大,其他幫派始終無法撼動它的地位。除了這兩個區,黑虎幫所在的明湖區以及其他兩個區力量卻很分散。比如明湖區,直接控制明湖區的有三個幫派,分別是黑虎幫,蕭幫,飛幫。
三家社團實力相差無幾,各有各的地盤,既相互較量又相互合作。總體來說,彼此之間矛盾不算大,數年來一直相安無事。
張肆因爲救了黑虎幫老大虎哥衛虎,再加上他本人慷慨重義,身手高強,很快被衛虎看重,成爲黑虎幫的二當家。期間雖然也有過反對的聲音,卻都被衛虎強行壓了下來。
去年十二月份,蕭幫和飛幫居然合併了。這件事對普通人來說實在算不得啥,但對陽泉市那些幫派來說卻是一件大事,尤其是黑虎幫。本來是三足鼎立的局面,現在卻變成了一家獨大,這樣下去,黑虎幫早晚得被人吞併。
事實正是如此,兩家合併的前幾天還好說,可是等一過完年,雙方的衝突越來越多,而且幾乎每次都是對方挑釁在前。就在前幾天,對方一位大哥級人物進入黑虎幫控制的地界,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黑虎幫自然不肯吃虧,不多時就去了數十人,最後連衛虎和張肆都親自出馬。
事件發生地是黑虎幫麾下一處重要的俱樂部,衝突一開始,所有客人全都被疏散,只剩下幫派人員。毫無顧忌之下,他們幾乎動用了除槍支以外的所有武器,上百人關上門一頓羣毆,想跑都跑不了。
其實武鬥到了一半張肆就發現了不對勁,對方的人足足是自己的兩倍還多,而且他們無論組織還是戰鬥力,都比自己這邊強上一籌,這還怎麼打?常年打獵的智慧告訴他,遇到這種危險,最重要的不是戰鬥,而是趕緊逃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張肆膽大心細,奮力衝出一條路,準備從二樓窗戶跳出去。可是他最終沒有這麼做,因爲他的兄弟還在戰鬥,如果就這麼走了,他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而且他畢竟混了一段時間幫派,知道這種戰鬥,最壞結果就是殘疾,死人的事反而很少發生。畢竟白道有白道的規則,黑道也有黑道的規矩。打架沒事,傷人正常,但如果有人死亡,那問題就有點大了。
兜裡的數千萬給了張肆底氣,就算殘疾了他照樣能風風光光過完下半輩子。這麼一想,他當即跳進戰團,直到昏迷爲止。
這次交鋒,黑虎幫傷者甚重,最要命的是他們的老大衛虎,脊椎被打斷,高位癱瘓。沒了衛虎的黑虎幫,就像沒了主心骨。衛虎雖然把黑虎幫交給了張肆,但這幾天已經有不少幫衆叛逃,地盤也是急劇縮小,眼看着就要淪爲不入流的幫派。
聽完這一切,李樹軒只覺得在聽故事,啥砍人,啥爭奪地盤,他以前從未聽說過。但既然出自張肆之口,就算不相信都不行。
將事情經過說完,張肆明顯鬆了口氣,吧嗒一聲又點上一支菸,抽了一口說道:“事情就是這樣。嘿,現在我才發現,俺實在不是混的料。別說擴張勢力,就連保住原來的家業都不成。”
李樹軒卻是笑着搖搖頭,“事情或許還有轉機,你們既然最相信武力,那就用武力解決。他們不就是仗着人多欺負人少嘛?有咱們兄弟在,怕他作甚?”
張肆糾結道:“是,的確是人多欺負人少。咱們現在只有三十多人,人家有一百多接近兩百,咱們怎麼打?除非各個都有我這樣的身手。就算都是如此,也不見得能行。“
“之後他們有沒有說啥?”李樹軒又道。
張肆聞言一愣,臉色突然變得極爲猙獰,怒道:“有,第二天他們就派人過來,要接管我們的地盤。”
“那有沒有說怎麼處置你們?”李樹軒好奇道。
“嘿,還能怎麼處置,虎哥是完全廢了,至於我,他們準備讓給他們當小弟。”
張肆的神情有些詭異,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鬱悶。估計此時最大的感覺就是侮辱,想他怎麼說也是黑虎的老二,去給人家當小弟砍人,實在丟不起那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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