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啊袁世凱,老夫早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直隸總督府內,榮祿身邊只有三、二親信的時候,他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罵起來。
榮祿心中如今有種大廈將傾的感覺,清廷原本就搖搖欲墜,就差一位有實力的人出來,輕輕那麼一推了。
這個年代,根本不會再出現像是唐、明朝時期那樣,百姓自發的出來,幫助朝廷守城了,如今的大清百姓,對朝廷早已經失望多時,清廷早已經失去民心,他們自己不能改變這個世道,卻未嘗不盼望着有人能夠站出來,結束這貪官污吏橫行霸道,苛捐雜稅多如牛毛的朝代。
“榮中堂,我們還是調宋慶的軍隊前往大沽吧。”榮祿的幕僚神色慌張的說道,袁世凱向榮祿求援,他思索來,思索去,覺得整個天津,也只有宋慶的軍隊能夠脫得了身了。
“宋慶嗎?”榮祿眼睛眯成一條縫,沉聲問道。
幕僚沉聲說道:“魏季塵的進攻方向已經大致確定,與當人的洋人並無二樣,也是從大沽口登陸之後,直取天津、京師,因此,宋慶的人馬與其擺在山海關一帶,還不如留下少量把守,其餘均調下來,看魏季塵的樣子,要從山海關進攻的可能性不大,何況還有盛京將軍依克唐阿把守着遼西一大片領土呢?”
山海關到天津之間,修築有鐵路,調宋慶的兵馬,可朝發夕至,
“給他發電報吧,還有,傳令袁世凱,要是定遼軍大軍在大沽登陸,他項上人頭難保。”榮祿怒聲說道,到了這個時候,他也不怕說狠話引起袁世凱的反感了,因爲,他自己的性命都快難保了。
天津城內,已經變得蕭索無比,街頭除了來往的軍士之外,半個百姓的人影也看不到,他們都躲進了家中,緊閉四扉,燒香拜佛,希望兵災不要將臨到自己身上。
然而,在城牆上守城的董福祥甘軍中,卻依然能夠看見頭包着布的百姓,不,他們不是百姓,應該稱他們爲義和團。
這是天津地區二支比較成氣候的義和團,分別是自稱‘黃蓮聖母’的大師姐林黑兒,手下有三千多青年婦女,‘婦女不梳頭,砍去洋人頭,婦女不裹腳,殺盡洋人笑呵呵’是,說的就是她們了。
還有張德成、劉呈祥率領的‘天下第一團’,這個,加入這個團的百姓是不計其數了,但是張德成只挑選出了三千青壯前來追隨董福祥了。
董福祥也有他自己的打算,之所以允許義和團在他甘軍中傳播,是因爲他存了將義和團收歸己用的心思,榮祿提醒他過後,董福祥稍微有所收斂,不過,不久後,他又得知朝中大臣剛毅、還有幾位王爺,都贊成招撫義和團,便也放開了手腳。
榮祿此時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他是多多益善,只要能夠幫忙抵抗定遼軍,也顧不得什麼義和團不義和團的了,還是把眼前的事情顧好再說。
因此,大量的義和團拳民都混進了甘軍之中,‘幫助’董福祥來守城了。
“各位兄弟,來,喝口熱水!”林黑兒帶着手下的一幫青年婦女,送來了熱乎乎的薑湯,讓城頭上面的甘軍士卒一陣歡呼。
“大師姐,這裡來一碗!”甘軍中不少加入義和團的軍士,都是高聲喝道,他們對這個林黑兒可是熟悉得很啊。
不但人長得漂亮,爲人也很和氣,還會抓一些草藥,免費爲大夥醫治,平常士卒有點小病小災的,找她,準沒錯。
林黑兒讓一衆青年婦女到處送水,自己則走到張德成面前,親自端上了一碗熱水,遞給他之後,笑着問道:“張大哥,這定遼軍也不知什麼時候來哦。”
張德成五十多歲,留着全白的絡腮鬍,武藝高強,他灌了一口熱湯之後,滿臉憂愁,苦澀着說道:“原本以爲朝廷招撫我們,是要對付洋人,那曾想到,竟然要與魏將軍作戰,還真是,唉!”
林黑兒和張德成都是天津本地人,而張德成最開始更是在靜海縣設的壇,很多拳民都來自靜海,魏季塵的老家也是天津靜海,可以這麼說,靜海甚至天津的普通百姓,都以魏季塵爲榮啊。
張德成原本是要說,大水衝了龍王廟,不過,終究還是怕別人聽到,才說了一半。
林黑兒一雙美眸眼光閃爍着,笑着說道:“既然張大哥無意與魏將軍作戰,爲何還領着人來幫助甘軍守城呢?”
張德成吧唧吧唧抽了兩口旱菸,無奈的說道:“幾千張嘴要吃飯啊,總不能老讓人家富戶捐贈吧,朝廷說給我們糧餉,我就領着天下第一團過來了,誰知道,來這裡還要與魏將軍作戰。”
“那張大哥準備怎麼辦?”林黑兒林黑兒一雙月牙般的美眸看向了張德成。
“還能怎麼辦,走一步是一步了,到時候大不了一走了之。”張德成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林黑兒微微點了點頭,此時,送水的青年婦女已經做完事兒,都收拾了東西。
見此,林黑兒笑了笑,與衆人告別之後,便帶着一幫女人離開了。
衆軍士卻依依不捨的看着這幫女人,當中可不乏有姿色的女子,身着紅色勁裝,別有一翻風味。
“老弟,眼珠子快掉下來了!”牆口處,一名士卒在人早就沒見蹤影了後,依然伸長脖子看着,他身邊的一位老兄不由取笑道。
“真漂亮,要是以後能取一個師姐做媳婦就好了。”那名士卒並沒有感到害羞,反而笑着說道。
剛纔取笑的士卒左右看了一眼,輕聲說道:“有些師姐、師妹可是出身青樓的。”
“那又怎樣?只要人好就行,誰又比誰高貴多少,左右只是活不下去,迫不得已而已,比起那些自以爲是,只知玩樂的大家小姐來,要不知好上多少倍。”
“說得也是,小站新軍的袁大人有幾房也是青樓出身。”
…
林黑兒並沒有聽到這些議論,她也曾淪落爲土娼,他父親和丈夫都因爲洋人而下獄身亡,當時她一個孤苦女子,能做什麼呢?
仇恨的種子早已經在她心中埋下,那是對洋人和官府的仇恨,父親和丈夫觸犯洋教,而官府非但不爲中國人做主,反而作爲幫兇,才至她又喪父又喪夫。
就在她過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時,有人幫她脫離了苦海。
林黑兒回到壇口之後,便聲稱自己要回靜室中練功了,讓衆人不要打擾。
沿着向下的臺階,林黑兒不久便來到了靜室前面,然後輕輕敲了敲門。
門上露出一個小孔來,裡面的人見是林黑兒,快速的打開了房內。
“林大姐,外面怎麼樣了?”林黑兒一進來,房內的幾位女人便圍了上來。
林黑兒嫣然一笑,輕啓朱脣回道:“他們能夠起什麼疑心,對了,上面有什麼新的命令來了沒有?”
林黑兒看向牆角的無線電報,每次見到這東西,她都不免要好奇一翻,居然在千里之外能夠傳遞消息,當真是不可思議。
當中一位女人走過去,拿過一份電報來,遞給林黑兒道:“問我們準備妥當了沒有,還有,魏將軍馬山就要到天津了,估計不久之後,便要進攻天津城。”
“我等這一天不知多長時間了,那個,回什麼報給魏將軍,就說我林黑兒隨時都能夠打開城內。”林黑兒一臉自信的說道。
幾名女電報員點點頭,坐到桌前,開始滴滴答答的擺弄起來。
原本女性細膩就比男性適合當電報員,加上爲了紅燈照都是女人,爲了方便,魏季塵便培養了不少的女電報員。
林黑兒一雙美眸看着她們的動作,眼光中帶着點羨慕,什麼時候,自己也學學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