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德奎木然地點點頭，輕輕放開了女兒。
李靜傷心了一陣，沒忘記自己是個黨報的新聞記者，拿出手機來拍着照。
張三細心地無比認真地給馬丁香穿上了衣服。
雷雨落了一陣之後，又小了許多，變成淅淅瀝瀝的小雨。
早就有村民打了110報警，過了半個小時，一輛緩緩地警車開到了馬路上，三四個警察打着雨傘，小心地走下斜坡，慢騰騰地來到現場。
帶頭的警察面無表情地瞟了馬丁香一眼，大聲吆喝着周圍的村民：“無關的人都走開，離現場遠一點，走走走，趕緊走。”
村民們都自覺地離開，站得遠遠地看着現場。
張三和李靜都沒走。
馬杜鵑和徐鬆華跪在地上扶着海棠，馬杜鵑低聲抽泣着，海棠已經接受了殘酷的現實，兩眼呆滯，沉默不語。
警察又對馬德奎喊道：“喂，你是死者的家屬吧，把屍體放開，我們要拍個照。”
馬德奎木然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警察一揮手，對身旁的兩個民警說：“你們把屍體擡開。”
兩個民警上前，一人抱頭，一人抱腳，準備擡開馬丁香。
馬德奎緊緊地抱着女兒不鬆手。
兩個警察掀開馬德奎，粗暴地奪過了馬丁香。
“丁香！”馬德奎悲哀地叫了一聲。
張三扶着他，看着眼前的幾個警察，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兩個警察將馬丁香擡到旁邊的一塊空地上，平平地放下來。
一個警察端着相機對馬丁香拍照。
李靜也拿着手機對馬丁香拍照。
帶頭的警察馬着臉，指着李靜怒喝道：“喂，你，不準拍照，把手機給我。”
李靜不解道：“給你幹什麼？”
“沒收。”
“沒收？你憑什麼呀？”
“案發現場不能拍照。”
李靜一點都不怕，冷冷地道：“笑話，誰說案發現場不能拍照的，我又沒影響你們，我拍我的，
你們破你們的案子。”
“少廢話，把手機拿出來。”帶頭的警察氣勢洶洶地向李靜走過去，要搶她手裡的手機。
“站住。”李靜護着手機，拿出自己的記者證亮在警察的眼前，嚴肅地道：“我是酒州日報社的記者，我有權報道事實真相。”
警察一把奪過她的記者證，瞟了一眼，威嚴地道：“案發現場一切由我們警察處理，你們記者添什麼亂。證件和手機暫時沒收，明天到靠山派出所來領。”
李靜伸出手，氣憤地道：“喂，你們警察還講不講禮了，把記者證還給我。”
警察眼睛一瞪，兇巴巴地道：“記者怎麼了，妨礙警察執行公務，小心我一樣把你抓起來。”
李靜毫不示弱：“你敢。”
“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看老子敢不敢。”警察把記者證放在警服口袋裡，從屁股後面摸出了手銬。
張三站起來，快步走到李靜的身旁，冷冷地盯着警察，一字一句，不容置疑地道：“把記者證還給這位小姐。”
“我靠，你們……他媽的，你們是吃了豹子膽了，敢不聽警察的。”帶頭的警察氣得臉色鐵青，上前一步，就要抓住李靜的手，把她銬起來。
張三一把將李靜的手按住，同時另一隻手已迎上去，扣住警察的手腕，輕輕地一使勁。
“哎喲……”
警察疼得齜牙咧嘴，大聲地叫起來：“來人呀，有人襲警了。”
另外三個警察見狀，紛紛拔出了手槍，把張三和李靜包圍起來。
帶頭的警察咆哮吼叫着：“快，把他們兩個都給我抓起來。”
馬德奎站起來，撲到警察的面前，替張三和李靜求情道：“章所長，您別生氣，他們是我們家的親戚，不懂警察辦案的規矩，您別抓他們。三兒，這是靠山派出所的章所長，你們趕緊給他道個歉。”
“靠山派出所的所長，哼。”張三冷冷地哼了一聲，鬆開他的手，直言不諱地道：“身爲人民警察，應該牢記自己的職責，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發現這麼大的兇殺案，應
該及時向上層通報，及時勘查偵破，安撫死者家屬，而不是拖拖拉拉，耍威風，擺架子，竟然還敢隨便抓捕D報記者，我看你們靠山鎮的警察就像土匪一樣，無法無天了。”
張三面容整肅，振振有詞，面對幾個警察的槍口毫無懼色，李靜不禁側臉看着他，眼裡充滿着讚賞的神情。
章所長愣了愣。
這小子太有種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竟然敢把他罵得狗血淋頭，一般的老百姓哪有這個膽，這他媽是誰呀？
章所長雖然惱怒地繃着臉，但是心裡也在打起了鼓，想了想，不敢造次，揮揮手，讓幾個警察把槍放下，看着旁邊的馬德奎似乎有點眼熟，低了點聲音問：“你是天堂村的村長吧？”
馬德奎黯然道：“我們天堂村的村長叫吳天貴，也被人害死了，我是天堂村的支書馬德奎。”
“哦，我想起來了，我跟你在鎮上開過幾次會。”章所長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指着馬丁香的屍體道：“她是你女兒？”
馬德奎眼睛一閉，悽然地點點頭，眼窩裡又滾出兩串淚水。
章所長面無表情地看了馬德奎一眼，對張三道：“你是誰？”
張三傲然道：“我是天堂村的普通村民張三。”
馬德奎身爲小學校長和村支書，當然知道官場的深淺，也知道章所長在靠山鎮的威風霸道，害怕他對張三不利，忙打起精神，從旁解釋道：“章所長，他是我侄兒，在錦城上的大學，現在在錦城工作，剛剛纔回來。”
章所長冷冷一笑，連酒州的D報記者他都不怕，既然張三沒有背景，他就更加不怕了。張三當衆罵了他一頓，他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否則，他堂堂靠山鎮派出所所長的面子何在。
章所長放下心來，掏出身上的手槍，大搖大擺地指着張三的頭：“張三，你妨礙警察執行公務，並且辱罵警察，我現在要對你執行拘留。”
馬德奎大吃一驚，上前阻攔道：“章所長……”
“馬德奎，沒你的事，走開。”章所長看都不看他一眼，用手將他拂過一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