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你想要做什麼!”心魔大聲地嘶吼了起來:“你沒聽見那個女人說嗎?楊帆已經死了,死了!這只是他的軀體!”
小沫沒有說話,眼中的紅光一點點散去,心魔的聲音也越來越輕,及至最後再也聽不見。
隨着紅光的褪去,小沫的臉色變得極致蒼白。
“我還有第二個要求。”小沫輕聲說道。
“你說。”白袍人淡漠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一場能夠引起整個修行界動盪的浩劫如果就能這般簡單解決,就算要了他的命,他也心甘情願。
小沫咬了咬牙:“我不信大哥哥死了,我要你立誓,在有生之前一定竭盡全力尋找他的靈魂,若是找到了,定要全力助他恢復修爲,自然也不能對他有任何不好的念頭。還有,你之前答應過我保護好他的軀體這件事,你也立個誓言。”
“好。”白袍人想也不想地應了下來,當即立下了天道誓言。
“好……那就這樣吧……”小沫的眼中閃過一絲迷惘,似乎一下子失去了人生的目標。
她知道自己很傻,一具軀體而已,或許大哥哥本人也並沒有那麼在意……可是她就是做不到,做不到看着這具軀體煙消雲散。
“妖孽,你的兩個要求我們都已經答應了,你還不束手就擒。”宋長老大喊了起來。
小沫平靜地說道:“我不再反抗,但我體內的心魔,我沒有辦法將她消除。”
“我自有辦法,麻煩你盤坐在地上。”白袍人說道。
“好。”小沫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也不再抵抗,只是平靜地坐在地上。
白袍人帶着剩下的人,圍繞着小沫開始佈置一個不知名的陣法,小沫任由他們施爲,心思早已經不知道飄到了哪裡去。
這段時間,她想起了許多以前的事情。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們只是普通人家,但對自己這個女兒卻是如珠似寶。只是雖然想了起來,小沫也不敢去見他們。畢竟人鬼殊途,她不想毀了父母對她的美好回憶……
但終究還是遺憾。她連偷偷見一見自己的父母都不能夠。
她此身爲鬼,做人時候的那些事情對她來說恍若前世,小沫雖然遺憾,但也沒有太多的感覺。
這一世,小沫在逆五行大陣中受了二十年的折磨,將她救了出來,給予她新生的人是楊帆,是她的大哥哥。
可如今……小沫看了一眼楊帆毫無生氣的軀體,眼中泛起一絲雷光。
她之所以這麼容易束手就擒,是因爲她也知道,四個月過去了,楊帆還活着的可能太小太小,幾乎不存在。
她之前一心進入琅琊世界,也不過是想要去尋找一個奇蹟。可奇蹟哪裡這麼容易尋找……
既然到了這個地步,自己就去陪大哥哥吧。小沫仰起笑臉,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楊帆如果出了事,定然是靈魂消散,再也不如輪迴。她如今已經是鬼身,如果出了事,也自然是消散於天地間。
這樣也好,雖然靈魂會變成很多碎片,飄在
天地間,成爲塵埃般的存在。但自己,也算是陪伴了大哥哥吧?
一開始的時候,佈置陣法的只有白袍人爲首的十幾人,漸漸的,人數越來越多,聽說小沫這個禍胎自願被擒,衆人都歡欣鼓舞,紛紛前來獻上自己的一份力。
各種珍稀的材料流水一般地從琅琊世界中運了出來,頂尖高手們越聚越多,到第七天的時候,人數已經達到了百人。
這百人最差也是金丹期的修爲,其中還有十人是元嬰期的修爲,而白袍人則是其中修爲最高的,隱隱已經是化身期,而且還是化神後期。
大家都很想我死的……看着忙碌的衆人,小沫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恍惚,隱隱也有一些難過。
其實,她也沒有做太多壞事吧?
小沫低着頭,更加安靜了,安靜地彷彿一座雕塑。
神秘的大道空間中,四個月一閃而逝,楊帆的靈魂已經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凌若研究大道法則,不斷地幫他完善着靈魂法決,此時,他的靈魂已經凝練到了一個極點,表面上甚至隱隱閃爍着金色的光芒。
巨大的變化代表着更巨大的痛苦,楊帆不知道自己在無邊的痛苦中捱了過久,一開始的時候,他還能分心二用,一邊忍受痛苦,一邊和凌若一起研究,可是到了後來,他只能全心全意去忍受痛苦,他怕自己稍微分一下,就會落得一個魂飛魄散的效果。
“成了,終於要成了。”凌若看着楊帆的魂體,眼中閃過一絲激動。
她畢生的追求,竟然有一天真的能夠實現!
凌若努力研究靈魂,一開始是爲了長生。肉體避免不了腐朽,靈魂無形無質,卻有永存的可能,靈魂若是永存,那麼意識也就永存,這和長生就沒有差別了。
但隨着她研究的深入,凌若漸漸對靈魂本身產生了興趣,她將這一個課題,作爲了自己最大的追求,爲了實現這個目標,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完美,完美的靈魂。”凌若不斷地喃喃着。若說這世界上曾經有過完美的東西,那麼這個東西就應該是大道。
之前凌若不曾見過大道法則,自然走不出最後一步,可是現在,經過四個月的近距離研究,再加上她之前的積累已經足夠,厚積薄發之下,她竟然真的創造出了一個完美的靈魂。
此刻,楊帆的靈魂根基早就被彌補了回來,而且他的靈魂不僅閃爍着微妙的金光,光芒地下,就還有無數符印在流轉,這些符印看起來獨立,但細細一看,卻又恍若一個整體!
“還差一步,還差最後一步。”凌若看着閉目的楊帆,目光狂熱。
現在這些符印還沒有完全結合在一起,等他們整整成爲一體的時候,她的設想纔算完成。
“楊帆,撐住啊。”凌若默默地說道。
她知道此刻楊帆有多麼痛苦,她親眼看見楊帆一點點都將符印融入靈魂內,靈魂何其重要,每改變一點,其痛苦都以倍數增加。可楊帆卻幾乎將整個靈魂都重新改造了一遍。
凌若自己都有些不感興趣,這
樣強烈的痛苦,竟然有人能夠忍受下來。
可這樣,大概也已經是楊帆的極限了。這最後一步,該怎麼辦……
就在凌若抿脣沉思的時候,整個大道空間突然動盪了起來,除了楊帆之外,其他靈魂幾乎是一瞬間就消散成了光芒,然後無盡光芒朝着一個方向涌了過去,在幾個呼吸間結合成了一朵巨大的蓮花。
“不好!”凌若的臉色頓時變了。
蓮花在楊帆的上空旋轉着,代表着這整個天地的意志朝着他壓了下來。
凌若咬牙看着天空的蓮花,她早該想到的,大道怎麼會允許除了他自身之外,再誕生出一個完美的存在!
可這憑什麼?大道雖是規則,可規則不就是用來打破的嗎?
“大道蓮花。”
凌若轉頭,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你站起來了。”
楊帆神情複雜:“我們做的事情,果然觸碰到了大道的底線,大道蓮花出現了。”
“大道蓮花?你知道這東西?”凌若突然問道。
“我師傅跟我說的。”楊帆仰視着頭上的蓮花:“我師傅當年修爲達到了人世間的巔峰,可飛昇路被堵,他只能留在人間苦苦掙扎。於是,師傅也打起了大道的主意,師傅和我不同,他是以肉身進入了大道空間中,希望竊取大道法則,尋求飛昇之機。”
“然後呢?”凌若眉心一動。楊帆的師傅竟然能以肉身進入達到空間,他的修爲到底有多麼恐怖。
“那時候,也是出現了這樣一朵蓮花阻止師傅,師傅終究沒能成功。雖然留了性命逃走,但還是修養了好些年。師傅後來提起,只是說,這蓮花是大道法則的結合體,是大道的化身,如果他先前曾經研究過大道法則,或許還有一拼之力,但他剛剛開始竊取就遭遇了大道蓮花……”楊帆說道。
“這樣……”凌若眯了眯眼睛,眼中閃過了一道精光!
楊帆的師傅固然修爲通天,但是他對大道法則的瞭解一定沒有自己深刻!
這四個月,楊帆大多數時間都用在改造靈魂,而她可是一心一意地研究大道法則。雖然不敢說完全研究通透,但只是找出一小處漏洞的話……
凌若的身體興奮到顫抖,眼睛猛然發亮!這樣的挑戰他,她怎麼能錯過!
大道蓮花慢慢壓下,楊帆很快就不能再站立,有些艱難地跪坐了下去。這過程雖然痛苦,楊帆卻感覺原本各自爲政的符印開始慢慢結合了起來……
楊帆恍然,這應該就是最後一關了!撐過去,他能得到真正完美的魂體,從此這方天地再也束縛不住他!如果失敗,那也沒的說,不過是命罷了。
“破綻破綻!”凌若興奮地看着天空中的蓮花。
楊帆的狀態根本無法研究,這一次還是要靠她。
她和楊帆不同,由於她用秘術寄居在楊帆體內,算不得一個完整的靈魂,大道空間判定她和楊帆是一體,楊帆承受了全部痛苦,她卻是無所謂的。
也只有這樣,她才能全力研究,沒有任何外界的壓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