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闆卻沒怎麼給劉宇浩面子,從身上卸下一個大包裹後,不耐煩的擺擺手說道:“走,放下我的玉佩給我走開,這物件不賣給你們.”
“呃......”
碰了個硬釘子,劉宇浩的臉色顯得有些不是那麼自然了起來。
賀旭東倒沒什麼,笑着吃力的幫那老闆把大包裹放到一邊,道:“兄弟,你這包裹裡都是些什麼東西,重死了。”
那漢子對賀旭東的好心幫忙併不領情,反而故意側身搡了賀旭東一下,蹙着眉說道:“麻煩你走開,別碰這些物件,我們明陽李氏有自己的規矩。”
賀旭東訕訕一笑,拍了拍手上的灰閃到一旁去,只要是熟悉他的人都能從賀旭東那眯起的眼睛中看出這是他發火的前兆。
這個漢子是明陽李氏的人?
劉宇浩沒有去注意賀旭東的表情,而且怔愣良久,微微張開嘴巴傻呆呆的看着那漢子,眼睛瞪得跟銅鈴似地。
如果只是個單純的圈外人或是業餘古玩愛好者,那麼,他一定不會理解剛纔那個漢子話中的含義,更不知道明陽李氏這四個字在古玩鑑賞這一行中的分量。
可劉宇浩是一直跟着齊老爺子學習的,他自然明白什麼是明陽李氏。
那可是代表了國內最高的古玩鑑賞家族的水準,三百餘年間,明陽李氏家族先後出現了十八位國家著名的古董鑑定大師,七十多位讓人仰慕的古玩修復專家。
其家族的桃李更是遍佈天下,雖然很多人並不一定就真是李氏一族教出的弟子,但圈子內無一不以“身爲李氏弟子”而榮。
而且,重要的是,明陽李氏家族的子弟在這些年間一直都保持着一種非常神秘的低調,別說一般人不認識他們了,就連齊老爺子這樣的考古界泰斗大咖也從來沒有和李氏一脈的子弟有過任何接觸。
劉宇浩所認知的明陽李氏,僅限於只要是李氏傳人,想找他們鑑定一樣古玩的話必須滿足兩個條件。
其一就是被鑑定的古玩必須是名家有爭議的物件,可一般情況下,只要是擁有這樣的物件的藏家,通常都把藏品置於家中,輕易不願意示人。
所以,真正有實力能上門找到李氏一脈鑑定古董的人少之又少,反正劉宇浩是沒聽說過近二十年有誰見過李氏一脈的傳人。
第二個條件就更古怪了,李氏傳人要求上門求鑑寶者不用繳納金錢,而是必須奉上一本李氏家族沒有的古籍善本作爲資費。
天啊!人家要是有滿足李氏一族條件的古籍善本,能捨得往外拿麼?更何況是毫無條件的雙手奉送?
最開始劉宇浩聽說李氏的這兩條規矩後不禁啞然失笑搖了搖頭。
在劉宇浩看來,明陽李氏一脈之所以要定下那麼兩個怪異的規矩,無非是家族到了後期以後,其實已經沒有了真正懂古玩鑑賞的人。
他們故意把規矩定到沒人能完成的方式也是爲了避免將來真的遇到自己也拿不準的古董時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先把規矩定到沒有人能完成,這樣就不會壞了祖宗的名頭了。
並且,在二十年前李祖堂先生過世以後,李氏一脈也還真就沒有人再出現在古玩界了,更沒有李氏的族人出來爲衆人鑑寶。
怎麼今天就讓自己遇到了李氏一脈的傳人了呢?
劉宇浩眨巴了幾下眼睛,認真的上前依照古玩行裡的老規矩拍了三下左膀小臂,十指微張交叉於胸前,十分客氣的問道:“先生,請問你真的是李氏傳人嗎?”
李哲顯然沒想到已經過了很多年了,居然還有人懂得這麼老的規矩,愣了愣後臉色有點漲紅,搖搖頭道:“我,我......我說錯話了,對不起,其實我不認識什麼姓李的。”
“老爸,你怎麼能這樣說呢?咱們本來就是姓李嘛!”
站在一旁的年輕大男孩不願意了,皺着眉頭很不爽的道出自己的不滿。
劉宇浩呵呵一笑,就勢轉身對那半大男孩道:“兄弟,你們是打明陽過來的?”
“是啊,怎麼了?”
大男孩畢竟心思差點,更不懂在古玩行裡在外人說一分留九成的習慣,很誠實的點點頭。
“你給老子閉上嘴,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我又沒說別的什麼,只是說了一點實話嘛。”李君赫撅着嘴半孩子氣的跟自己老爸頂嘴。
“你還說!......”李哲舉起右手就作勢要打下去。
李君赫嚇得連忙往劉宇浩身後躲了過去,但嘴裡卻不服輸的咕嚷道:“老爸,咱總不能來一次京城,連自己祖宗姓什麼都不敢承認了吧?”
李哲老臉一紅,惡狠狠的瞪了李君赫一眼,但又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好在外人面前道出,只好鼓着腮幫子氣呼呼的蹲下身子去整理自己剛纔扛過來的那個大包裹去了。
劉宇浩淡淡一笑,他知道這種事情怕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於是便轉過身來道:“二哥,你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一會,等拍賣開始的時候我再來找你吧。”
賀旭東對古玩的癡迷明顯要比劉宇浩少很多,而且他也沒聽說過明陽李氏一脈的故事,所以笑着點點頭,道:“那好吧,咱哥倆待會再碰頭。”
等賀旭東走遠了,劉宇浩才笑着也蹲到李哲身邊,順手幫他整着攤位上的物件,並有意無意的隨口問道:“李大哥,別人都在忙和着推薦自己的貨品,你怎麼就只拿了這幾件來?這也太少點了吧?”
天可憐見,估計是劉宇浩的長相和“壞人”有着質的區別,李哲總算沒再皺着眉表現出一副厭惡的神情了,但也沒理會劉宇浩。
李君赫撇撇嘴,揮着手道:“喂,你可別小看我們的這些物件,可值老鼻子錢了。”
“你說的就是這些?”
劉宇浩回過頭來看了眼李君赫笑着指着攤位上少的可憐的那幾樣物件問道。
“這幾樣能算得了什麼?”
李君赫搖了搖頭不屑的癟癟嘴從坐着的桌子上蹦了下來,看似很隨意的拍了拍剛纔李哲扛過來的那一個大包裹,驕傲的昂着頭道:“看到沒,最好的物件在這裡面呢。”
“這裡面裝的是什麼物件?我能看看麼?”
劉宇浩好奇的看了一眼那個灰不啦嘰的大口袋頓時來了興趣。
雖然現在還不能肯定這兩個人就是真的明陽李氏一脈的傳人,但劉宇浩能看得出,那李哲肚子裡還是有點貨的。
最起碼這個李哲不像那些普通賣古玩的人,一見到買家上前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拼了命的鼓吹着自己的貨,生怕別人輕瞧自己一眼似得。
很久都沒開口說話的李哲這個時候扭過半邊身子,一臉嚴肅認真的說道:“不能看。”
“爲什麼?”劉宇浩眉尖向上挑了一下。
見過捂貨的,可那都是想把自己的貨賣個更高的價,可沒見過李哲這種連瞧都不讓人瞧一眼自己貨的。
我了個去的!
不讓哥們看,哥們怎麼知道你那布口袋裡是不是好物件啊?
劉宇浩暗暗癟嘴,釋放出異能來,心說:“行,你不是不讓我看麼?我還就偏偏要看,不僅要看,而且等會看完了還要給你來個驚的掉了下巴。”
想着等會自己說出布口袋裡藏的是什麼物件,然後李哲那一臉驚訝的樣子,劉宇浩就暗自爽了一下。
不過,還沒等他透視到布口袋裡去,李君赫說話了:“哥們,不是我老爸不近人情,其實這些物件都已經被人事先訂好了,別人沒來我們就不能先把貨打開啊。”
劉宇浩一愣,視線轉向了默不作聲的李哲過去。
不得不說,李哲的確不是做生意的料,而且特別不適合做古董生意,他的這種做法雖然讓人心裡由衷的敬佩。
可站在商人的角度上來說,往往利益和誠信相遇時,大多數人心裡的天平最後還是會傾斜到利益那一邊而放棄誠信,這是毋庸置疑的商人式選擇。
“誰那麼早就定下了你們的東西?”
劉宇浩突然在心裡想起了一個問題,這李氏一脈的傳人在世間已經快要被人遺忘了,爲什麼會有人會提前預定他們準備拿來上拍的物件呢?
李哲停下手中的活計,遲疑了片刻,說道:“是一個姓吳的先生,他說無論我們拿來的是什麼,最後他都會高價拍下來。”
吳先生?靠,不會是吳凌鬆吧!
劉宇浩愣了愣,道:“你確定那個吳先生一定會要你們的物件嗎?”
“我......我也不知道,反正人家已經事先跟鍾二爺打了招呼了的。”
李哲心裡也沒什麼底氣,所以說話的時候難免有些吞吞吐吐,可能是因爲以前沒有親自出來交易過古董,又或是別的什麼原因,李哲在說話的時候一直來回搓着自己的雙手,面帶愧色。
這一切都被心細如髮的劉宇浩暗中觀察在眼裡,又過了半晌,劉宇浩笑着試探道:“李大哥,我只是好奇想看一眼你那口袋裡究竟是什麼東西,不會告訴別人的,這也不行麼?”
等會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