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那隻雞缸杯有假?
劉宇浩心中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大膽的念頭。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他否決了,這裡可是文化交流會的活動現場,兩國之間非常重視,想必不會有人傻到拿高仿的物件出來妄想矇蔽這麼多專家的眼睛吧。
只可惜,劉宇浩想錯了。
答案很快就在田致遠的質疑和自己的異能下揭曉。
田致遠突然又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還是指着剛纔那個雞缸杯道:“老弟,你再看這裡。”
劉宇浩順勢看過去,大吃一驚,道:“竟然還有留空的地方!”
雞缸杯中所繪牡丹一般在花蕾的主體中部都會留空,並在燒製之前填上紅彩,而剛纔發現異樣的那隻雞缸杯不僅沒有填紅彩,花蕾尖部是用青花繪成,迎光透視青花色澤很短。
“還有這裡。”
田致遠點點頭,神色複雜的瞥了眼劉宇浩,對他的心細如髮很是讚賞,於是把自己發現的問題一股腦都說了出來:“這隻雞缸杯上公雞的尾羽和母雞的羽毛顏色非常淺淡,仔細觀察可以看出,公雞尾巴上的三條翎羽輪廓線也沒有用青花勾勒,而母雞的翅膀更未用紅彩勾勒。”
劉宇浩點點頭,微微皺眉想了一會後,說道:“田大哥,是不是燒製前的時候畫匠不小心的原因呢?”
田致遠搖搖頭,神色堅毅的道:“肯定不是!”
“爲什麼?”
劉宇浩大奇,順口問了一句,如果讓他用異能鑑定雞缸杯的真僞非常簡單,可他卻非常希望能多從田致遠口中瞭解一些專業的成化鬥彩知識。
田致遠,淡淡一笑,道:“老弟,你仔細觀察一下就不難看出,那隻雞缸杯中的小雞體毛蛋黃色比較正常,如果說母雞體毛的顏色卻‘燒飛了’,顯然不合邏輯。”
“田大哥,果然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要不是你提醒,我差點就誤以爲這兩隻雞缸杯都是真品了。”
雖然劉宇浩一時還沒想到怎麼利用田致遠拋出的這枚重磅炸彈,但他對田致遠的敬佩之情卻是發自內心的,盛名之下無虛士那句話彷彿就是爲田致遠量身定做一般。
田致遠惋惜的苦笑一下,說道:“老弟,剛纔那些只是我個人的看法,究竟對不對也不好說。”
劉宇浩擺擺手笑道:“田大哥說笑了,一隻雞缸杯上那麼多破綻還不一定,那要怎樣纔可以確定其真僞?”
田致遠習慣性的扶了一下黑框眼鏡,揮手否定了劉宇浩的說法,道:“如果是皇帝授意如此上彩呢?這種情況在以前的古瓷中又不是沒有先例。”
劉宇浩頓時一愣,臉色脹紅,再看向田致遠時,敬佩之情更濃。
的確,在清三代的時候,官家爲了顯示自己擁有的唯一性,又想拉攏手下官員,特意讓掌管官窯的小吏做出一批略次於皇家專享的產品賞賜大臣。
劉宇浩苦笑着搖了搖頭。
以前他還曾經多次在心裡鄙夷那些所謂的古玩專家,認爲他們在鑑定老物件的時候太過謹慎,有時候甚至做出很多看似多餘的事情。
可現在劉宇浩再不會那樣想了。
田致遠一個人就對那雞缸杯提出了那麼多自己的看法,而且還是一家之言,試問,如果是三五個專家在一起呢?
那不是要最少提出十條八條來?
想想都讓人覺得頭疼。
看來,還是自己的異能最保險,最便捷。
想明白了這些問題,劉宇浩在心裡稍稍的自得了一下,催動異能調出鹿皮圖譜。
“果然是一真一僞!”
劉宇浩現在異能已經到了三花聚頂的境界,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樣必須先使實物和腦中的鹿皮圖譜重合以後才能辨別真僞了。
如今的他只需迅速掃過一眼就發現,自己剛纔研究過的那隻雞缸杯的確是真品,而田致遠提出質疑的那隻不過是清末的高仿而已。
是不是該用這兩隻雞缸杯做點什麼文章呢?
劉宇浩非常惱火張維對褚老的態度,既然雞缸杯是他的,劉宇浩就不介意搗鼓點什麼,讓他難堪一下也好。
想來想去劉宇浩也沒想出什麼具體的辦法。
正在暗暗蹙眉間,劉宇浩突然瞥見藤軼,心中頓時一亮,笑呵呵的迎了過去。
“劉,劉哥,我有什麼不妥嗎?”
藤軼太知道劉宇浩那種壞壞的笑代表什麼了,連忙站起來用手在臉上擦拭着,好像不用照鏡子就知道自己臉上沾了髒東西。
劉宇浩擺擺手,笑道:“藤軼,把你脖子上的玉取下來給我。”
“幹嘛?”
藤軼頭搖的撥浪鼓似的連連擺手,他太知道身上那塊玉帶給自己的好處了,最近一段時間藤軼都能感覺到體內真氣的異動,現在讓他摘下來?有點捨不得嘛!
劉宇浩一臉神秘的笑笑,道:“幹什麼你就別管了,反正我保證回京以後給你塊更好的。”
那塊玉跟了藤軼已經有很長時間了,其中蘊藏的純淨靈氣也在逐漸消失,劉宇浩本來是不打算收回,但苦於今天手頭上沒有合適的材料,也只好委屈藤軼一下了。
反正消失了靈氣的和田玉不過就是一塊上等白玉罷了,那種物件劉宇浩多的是,和他心中的目標雞缸杯相比,丟掉一塊玉沒什麼了不起。
藤軼當然知道劉宇浩向來是一言九鼎,但還是有些猶豫,畢竟一塊玉戴久了會有感情。
想了足有半分鐘覺得不過就是一塊玉,沒有必要爲身外之物薄劉哥的面子,這才乖乖摘下來,道:“你說的,可不準反悔啊!”
劉宇浩淡淡一笑,瞪了藤軼一眼,道:“臭小子,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在轉身的時候,劉宇浩分明聽到藤軼嘀咕了一聲,“有,硬塞給我姑媽銀行卡的時候你還不是說以後從我工資裡慢慢扣,可到現在一分錢也沒扣。”
劉宇浩笑笑,沒考慮去和藤軼理論,走到褚老身邊,輕聲道:“褚老,我有點事想請教您,不知道現在方不方便。”
褚老正在和一個相熟的專家說笑,見來的是劉宇浩,遂點點頭道:“現在麼?”
“嗯,就是現在。”
劉宇浩歉意的朝褚老身邊的朋友笑了笑,硬拉着褚老到了一處僻靜之地。
“小子,你又要搞什麼?”
褚老白了劉宇浩一眼,心說:“有事就直說嘛,幹什麼要跑到這一邊來,搞的神神秘秘的。”
哪知,劉宇浩第一句話就嚇了褚老一跳,“老爺子,您能告訴我您家裡那塊子岡玉牌的樣式和特點嗎?”
“你打聽這些做什麼?”
褚老沒好氣的哼唧了一下,劉宇浩是他欣賞的年輕一代古玩專家,莫說只是打聽那塊子岡玉牌,就算以後他想要,作爲沒有兒女的褚老也不是不能考慮的,可畢竟現在不是時候呀。
什麼時候劉宇浩變得這麼沒輕沒重了!
劉宇浩深知褚老是什麼樣的性格,一看老人表情就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老臉一紅,撓撓頭笑道:“老爺子,您信不信您把那玉牌的樣式說出來,我就能做個一模一樣的。”
啊呸!
褚老差點沒把剛喝到嘴裡的茶水都噴出來,瞪大眼睛看着劉宇浩,道:“小子,你哪不舒服了,是不是昨天穿的太少感冒了?”
“哪能呢,我這身體棒的很!”
劉宇浩一臉窘迫,但爲了證明自己沒病,還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強壯。
褚老“愛徒心切”,哪裡肯相信劉宇浩的鬼話,帶着濃濃的責備語氣,道:“臭小子,別鬧了,還不趕緊去看醫生。”
得,這是哪跟哪啊!
劉宇浩哭笑不得的搖搖頭,四下看了一眼發現沒人注意自己,這才壓低聲音把剛纔自己和田致遠的對話和自己心中的“懷疑”都說了出來。
“你說你是想拿一塊假的玉牌去騙張維的真雞缸杯?”
褚老滿臉震驚,差點沒大聲吼了出來。
這可把劉宇浩嚇的夠嗆,連連擺手示意老爺子小點聲,自己心裡想的計劃還不完美,再萬一被別人聽去了讓張維知道,那可就功虧一簣了。
“你別癡心妄想了,張維又不傻,他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你琢出的玉是假的。”
褚老考慮了一下還是搖搖頭不同意。
張維的個性褚老是最清楚的,一般人在他眼裡都很難算得上“人物”,而且此人賊精,是那種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那子岡玉牌張維當年多次見過,拿他熟悉的物件去騙他怎麼能成功?
到時候別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被張維當場識破羞辱一番,那就不划算了。
劉宇浩既然已經決定了就非要辦到,又費盡口舌,講了一大堆的好話,再三保證說看到情況不對就不出手,而且玉牌琢成以後也會先讓褚老過目,這才令老爺子鬆了口。
拿着褚老爲自己繪出的子岡玉牌樣式,劉宇浩臉色微微有點脹紅,興奮的跑到了潮汕會館對面的一處幽靜的咖啡館中找了個最裡面的位置坐下。
“成不成就看你了!”
劉宇浩笑眯眯的拿出藤軼交給自己的和田玉嘿嘿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