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纓一番悻悻做派,居然在趙瑤面前跪拜,還痛哭起來,學士的風度盡喪,沒辦法,誰讓趙瑤這丫頭太狠了呢!一句話,就把韓纓和整個韓、祝兩家說成了謀逆不軌,事關家族全員的身家性命,也難怪韓纓着急了。
旁邊的石中元見狀,噓唏地搖搖頭,韓纓這番作派,不管是秦王一黨,還是和豫王相近的大員,只怕都容不下他了,他的命運,可想而知,除了貶到嶺南去,再也沒有第二條路了!
其實石中元之所以噓唏,也是在爲他自己感嘆。
安朝現在的形勢,在京城當官不容易呀,石中元知道,其實自己和韓纓一樣,都不過是棋子罷了!今天自己抓住機會,當然會扳倒韓纓,他日若是秦王一黨抓到了自己的把柄,只怕也不會放過!
想要自保,就必須得獨善其身,置身於豫王和秦王的紛爭之外,但是那樣的人,在朝中又有幾個呢?
說到底,還是人在朝堂,身不由己啊!
四月的秦淮,剛剛褪去春天的外衣,山巒清幽,河水透徹!彷彿一位出浴的美人。
趕了一天的路,終於在夜晚的時候來到了一處臨水的宅子前面。
“就是這裡了……蕭宅!”趙冠纓跳下了馬車,指着那宅子上的門牌,對車內的蕭莫招呼着。
“先去確認一下!”蕭莫探出了頭,對趙冠纓交待了一句。
宅子是來江寧之前,蕭莫託喬文軒置辦的,當時還是趙冠纓陪着喬文軒來的,所以趙冠纓也不用確定,直接從蕭莫那裡接過了鑰匙,便打開了宅門。
來之前,李季對蕭莫說過,說他自己在江寧也有一處宅院,讓蕭莫過去裡面住着,本着能省則省的原則,蕭莫也心動了,但是一聽到李季的宅子就在他老爹李準的院子旁邊時,蕭莫就回絕了李季的好意,見蕭莫似乎不願意和自己的父親打交道的樣子,李季知道蕭莫是想安靜一些,便不再強求了。
還好,喬文軒辦事能力不錯,居然能選到這樣一所宅子。
攙扶着孟秋香進了宅院,蕭莫打量了一下,這宅子不大不小,內內外外有六間廂房,蕭莫他們五個人,一人一間都有餘……
“地方不錯!”蕭莫誇獎了趙冠纓一句,畢竟來江寧置辦宅子他也有份,誇獎完了,蕭莫問道:“這裡叫什麼地方?”
“烏衣巷……”趙冠纓笑了笑,那是一個男人們都懂的笑容!
烏衣巷?這就是傳說中劉大詩人筆下的烏衣巷?蕭莫驚喜了起來,看到趙冠纓的笑容之後,更加確定了。
既然住到了烏衣巷裡面,那就是說,這裡離傳說中號稱‘六朝煙月之區,金粉薈萃之所’的十里秦淮非常地近了。
秦淮河……我來了!蕭莫大喊了一聲,當然,是在心裡的吶喊,旁邊玉娘虎視眈眈地盯着呢,蕭莫可不敢當這個醋罈子的面,表現出自己其實心裡對秦淮河還是很嚮往的。
臉上一板,蕭莫看着玉娘問道:“怎麼了?不是說去做飯了麼?”
玉娘怯生生地說道:“子衡,這,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我……你陪我去買菜好不好?”
初來江寧,宅子後院的地都荒着呢,所以菜和米都需要去鋪子裡購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蕭莫想了想,然後說道:“如今天色已晚,到哪裡買菜去?”
看着玉娘一臉不自然的表情,知道她初來乍到的,心裡還沒緩過勁來呢!這丫頭,在慎縣的時候嘴巴都翹到天上去了,到了江寧,就成死貓了……
“這樣吧!”蕭莫打定了主意,便對大家說道:“今兒個,晚飯大家就下館子去吧!”
“下館子?”一家人中,只有周魁的飯量最大,最有吃貨的潛質,一聽到下館子,便兩眼放光,還嚥了咽口水。
但是玉娘卻反對了起來,“我不去,大家都去了,娘怎麼辦?”
難怪孟秋香疼玉娘,趕了一天的路,孟秋香一下車就上牀上躺着,睡了過去,但是玉孃的心裡卻是一直記掛着她。
“那你就在家裡等,我們去吃!”蕭莫笑了笑。“等下讓八妹給你捎回來!”
楊延琪看了看玉娘,本來想說不去的,但是看到玉娘朝自己使了個眼色,便會意了,站在那裡不說話。
“記得給娘也帶一份……”
在玉孃的囑咐聲中,蕭莫和趙冠纓,還有楊延琪和周魁這一對師徒出了門,來到了烏衣巷的石路上。
俗話說,無官一身輕,真正辭去了少府,當回了平民之後,蕭莫也是感到輕鬆了許多,人一輕鬆,笑容也多了。
一路上,看着江寧熱鬧的夜市,蕭莫心裡感概了起來。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這樣的夜景,在安朝是不多見的,但是江寧的夜市卻是如此。
論起夜市的豐富,安朝除了江寧之外,只怕再無別處了吧!
這倒是真的,雖然說江寧南有杭州,北上有京城,比起繁華來,這兩座城市不一定比江寧差,但是比起夜生活來,杭州和京城就要差江寧許多了!
畢竟十里秦淮的名頭,可不是虛的!
“大家想吃些什麼?”走着走着,蕭莫纔想起今晚大家出來的目的,便回頭問了一句。
趙冠纓和楊延琪都沒有說話,周魁卻是指着前面說道:“二郎,前面不就是麼?”
“奇芳閣?”蕭莫感覺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不過一時也沒有想起來,便道或許是這個名字比較大衆化,既然周魁開口了,蕭莫便帶着三人,向奇芳閣走了進去。
進到奇芳閣裡面以後,遠遠就聞到一股香味,而堂中滿座的客人更是聲喧噪雜,不過聽到蕭莫的耳朵裡,最多的還是‘雞絲澆面’這個名字。
雞絲澆面?蕭莫想起來,這裡就是秦淮小吃的八絕之一,奇芳閣啊!
沒想到居然這麼巧,隨便走走也能來到秦淮八絕之一的奇芳閣,蕭莫微笑了起來,看着大堂內還有一座空位,蕭莫便朝那邊走了過去。
“跟上,今晚你們有口福了!呵呵……”蕭莫到了空桌前,回頭朝趙冠纓三人招呼了一句,再準備坐下的時候,卻聽見一個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了起來。
“滾開!沒看見這是我們公子的位子麼?”
那聲音沉穩有力,似乎出自一箇中年人的口中,蕭莫回頭一看,果然看到了一位穿着長素袍的中年人,站在桌子旁邊,而桌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上了一位穿着錦衣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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