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春樓的詩會才午飯過後,便開始了。
這一次參加詩會的都是京城的才子文人,裡面的人有很多蕭莫都不認識,但也蕭莫的故人。
比如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來自廬州的郭騰和趙瑕兩人正在低語着什麼,不一會兒,鄧穎從旁邊走了過來,看着兩人卻是搖頭一嘆。
“鄧兄,可是沒有見到蕭大人?”郭騰問了鄧穎一句。
鄧穎悠悠地說道:“郭兄,趙兄!這一科就只有你們兩人一直沒有述職,也不知道是朝廷有意還是無意的,鄧某在衙門找了好多同僚,卻是沒有打聽到半點音訊,這一次,好不容易知道了樑小公爺要舉辦詩會,依想來,蕭大人在京城,應該也會參加,便想帶着兩位來碰一碰運氣……”
趙瑕聞言,失落地說道:“罷了,鄧兄爲了我們兩人,花了不少力氣,只是我們二人福薄,這朝廷不讓我們述職,自然有他的理由,強求不得!”
郭騰卻有一些怒氣,說道:“這一科廬州就我們三人中了,朝廷爲什麼偏偏丟下我與趙兄不聞不問?”
鄧穎也有些納悶,在廬州的時候,他和郭騰的死對頭,但是經過蕭莫之事以後,鄧穎也看到了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再說了,蕭莫一個人,把什麼郭騰、鄧穎的都壓了下去,還爭什麼?於是鄧穎也決心潛心修學,並且找到了志同道合的郭騰和趙瑕,三人一起求學,然後上京趕考,總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三人全部中了,其中鄧穎還是甲等第十六名,而郭騰和趙瑕也沒有落後鄧穎太多,都在甲等不錯的名次裡面!
中舉之後,三人便留京等待任命,等了許久,卻不見衙門有人來通知郭騰和趙瑕,反倒是鄧穎被錄做了安文閣修撰,跟着一班老史官先修修書,也算是不錯的一個差事了,是正六品的官職!
在得知郭騰和趙瑕沒有述職的通知以後,鄧穎便開始爲他們四方奔走,三人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可以說是相交甚篤,這一次鄧穎到處找人幫忙,也說明了鄧穎確實是一個可以交的朋友!
但是,小小的一個鄧穎,在京城裡實在是不算什麼,在多方奔走之後,到頭來還是空忙活一場!
沒有辦法了,正好這個時候聽到了蕭莫來京城的消息,原本打算會廬州等待任命的郭騰和趙瑕叫上鄧穎一合計,便打算在京城再等一段時間,先找到蕭莫探探門路!
但是好巧不巧,蕭莫一進京就鬧出了大事,他自己都被打入了天牢,後來又被派到遼國去了,這蕭莫一回來,又忙活着天波府的事,三人當然是知道蕭莫的府邸,但是卻不好貿然找上去,於是便只好繼續在京城等待時機!
好不容易這一次,鄧穎說機會來了,於是帶着兩人到了閱春樓,參加這裡舉辦的詩會,按照鄧穎說的,要是能看見蕭莫最好,再不濟,也讓郭騰和趙瑕努力發揮一下,把名聲打出去,要是能傳到蕭莫的耳朵裡,想起同鄉之誼,也希望蕭莫能主動關照一下!
但是蕭莫沒有見到,鄧穎卻打聽到了一件事,於是便對郭騰和趙瑕說了出來。
“據說這一次樑小公爺辦這個詩會,是爲了整一個人……”
將自己打聽到的事情和郭騰還有趙瑕說了,郭騰聞言低頭沉思了起來,按照鄧穎說的,當然是希望自己能有驚世之作,然後進入樑小公爺的法眼,樑家是安朝西北的節度使,自然有那個能力幫助自己兩人,但是趙瑕聞言卻搖搖頭,說道:“文無第一,天外有天,蕭大人給我們的教訓還不夠麼?”
想了想,也是!這京城是臥虎藏龍之地,不說別的,就說郭騰的詞和鄧穎的詩,在廬州除了蕭莫,那也算是頂尖的了,但是到了京城,不說周邦彥和劉新語,就是一般的才子,也能和郭騰鄧穎他們打個平手,這讓三人的信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郭騰微微一嘆,皺着眉頭不說話了!
馬車顛簸着到了閱春樓,然後停下,柳碧君和紀採心兩人走在前頭,修之名和蕭莫落在了後面,這與一般的男女參加詩會的出場有些顛倒,在古代,一般男女不管是有關係還是隻是普通朋友,但凡是一起出現在公共場合,總是女子走在後面,蕭莫他們倒好,是女子走在了前頭!
閱春樓今天被樑爭等一干京師名門子弟包了場,自然是要好好地包裝一番的,樓裡樓外都翻新了一遍,加上紅幔布等裝飾,倒也算是華麗。
進到了樓裡,樑爭就帶着王之修、周邦彥以及劉新語迎了上來,開始自然是互相介紹,然後四人對着柳碧君和紀採心一衆客套,衆人之中,要數王之修的嘴臉最爲熱情,畢竟他是江寧人,這一次到了京師,自然是要熱情一些,八方逢源纔好繼續在京師混下去!
何況對方兩個女子的來頭也不簡單,一個是國公府的小姐,一個當朝副相的孫女,不論是柳碧君還是紀採心,都值得王之修結交一番!
所以,王之修對柳碧君和紀採心行禮說道:“兩位小姐,小生王之修,這廂有禮了!”
蕭莫和修之名老早就見到了王之修,於是會心一笑,早早地藏到了人羣的後面,所以王之修並沒有發現蕭莫也在這裡。
柳碧君和紀採心坦然地看着衆人,這時候樑爭看了看紀採心的身後,發現紀採心的那個哥哥並沒有來,於是便皺了皺眉頭。
不過樑爭當着衆人的面,還是保持了自己的風範,並沒有追問什麼,而是將兩個美女迎到了一邊,然後自然地和她們閒聊了起來。
閒聊的時候,王之修也找機會插了幾句話,不過有時候還是對柳碧君和紀採心旁敲側擊了一下自己的家世。
“江寧的王家?那可是幸會了!”對於王之修有意無意的顯擺家世,柳碧君自然覺得有些噁心,說道家世,柳碧君可不會將王家放在眼裡,不過想到王之修的母親和也是自己家族裡的人,柳碧君並沒有發飆。
王之修自然是知道柳碧君和自己母親的淵源的,於是更加熱情地套着近乎,至於紀採心則是一雙妙眼到處尋找着蕭莫的身影。
好不容易,在一個角落裡終於看到了蕭莫和修之名,紀採心淺笑了起來,不知道蕭莫這是鬧哪一齣,明明來了,卻和修之名跑到角落裡和別人聊天。
耳邊傳來樑爭有意無意的問話:“採心,不是說請你的哥哥也來參加詩會麼?怎麼不見了人影?”
紀採心一心注意着蕭莫,哪裡顧得了樑爭的問話,也不回答,便站了起來,朝蕭莫那邊走了過去。
走近了,分明聽到蕭莫對面的人喊蕭莫爲‘大人’!
看樣子,他們好像是舊識!
“大人,真是蕭大人……”
鄧穎有些激動,這幾個月來,爲了郭騰和趙瑕,可沒少操心,今天見到了蕭莫,不知道爲什麼,鄧穎有一種終於熬出頭了的感覺……
蕭莫見到郭騰趙瑕以及鄧穎,卻沒有驚訝,反而笑着問道:“怎麼?不回去廬州述職,卻在京城過年?”
郭騰和趙瑕有些不好意思,兩人不是不想述職,但是沒有命令的話,到哪裡去述職?
京城的門路多,但是水也深,郭騰和趙瑕以及鄧穎三人真的是找了所有能找的門路,但是那些人對於郭騰和趙瑕的事也問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見到了蕭莫,郭騰和趙瑕自然是不好意思開口要蕭莫照應的,這樣的話自然是又鄧穎來說比較合適。
“大人!還請大人看在同鄉之誼的情分上,幫郭兄和趙兄一把!”
將郭騰和趙瑕的難處和蕭莫說了,蕭莫聞言一拍額頭,然後對三人道:“此事是蕭莫疏忽了,一直忘了找你們……前段時間又去了一趟遼國,倒是拋在腦後了!”
聽到蕭莫的話,郭騰和趙瑕莫名其妙地看着蕭莫,眼神滿是不理解的樣子!
蕭莫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對三人說道:“你們不要着急,你們三人的事蕭莫自然會放在心上,早在江寧的時候,蕭莫就將你們推薦給了李大人……”
“李大人?可是李閣老?”鄧穎聞言激動了起來。
郭騰和趙瑕也是激動地對視了一眼,聽到蕭莫的這句話,兩人的感覺就像是從地獄突然升到了天堂!
“不錯,正是李閣老!”蕭莫點點頭。
這時候修之名說道:“不是李閣老,鄧修撰能以一新進進士,便榮登正六品官職?”
想想也是,鄧穎終於恍悟了,也對蕭莫越發地佩服了起來,有些愧疚地說道:“大人如此提撥……可恨鄧穎在廬州之時還……”
鄧穎是說幫助祝允明在慎縣作詩要爲難蕭莫的事,蕭莫卻是擺擺手,說道:“那時候你們素不相識,不知者不爲過,再說了,剛纔鄧修撰說得不錯,咱們同鄉一場,能幫忙的自然要幫!至於郭兄和趙兄,李大人說了,山東那邊正要人手,估計開春之後,很快朝廷就會通知二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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