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寧回到家裡之後，請了假。
對於昨天發生的事情，柳寧其實很彷徨。
她總是問蘇文浩：咱們這算什麼。
只是因爲她現在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身份跟蘇文浩接觸，是前女友？還是朋友？或者是半熟不熟的陌生人？
要是前女友，那麼應該恨纔對。
要是朋友，摟抱親吻算什麼？
半熟不熟的陌生人？
柳寧真的不知道，似乎主動權也在蘇文浩的手裡，所以她纔會不斷的詢問。
想要的，無非就是一個能夠認清身份的肯定。
哪怕蘇文浩說只是陌生人，那她心裡不管難受與否，都是會接受的。
可是蘇文浩總是不說，就這樣吊着，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實際上，不止是柳寧分不清楚，蘇文浩也有點分不清楚，想法和做法總是不在一個頻率上。
就好像很多人，跟另外一個人沒見面的時候，心裡想好了整個見面的過程，甚至把對方打一頓。
但真的見到對方，態度和語言，總會跟之前想的，出現偏差，甚至會變成兩種極端。
愛與恨總會不間斷的互換着，也讓兩個人的關係，變的更復雜。
如果說之前柳寧還稍微有一點主動權的話，那麼此刻，柳寧一點主動權都沒有了，因爲昨天的那次救命之恩。
無論是不是因爲蘇文浩的存在來引來殺手的，至少，蘇文浩是用命在救她。
當落地那一下，柳寧以爲他死了的時候，柳寧的心都裂了，那一瞬間，她都想去“殉情”，要不是海東陽來得快，及時拉住她，又確定蘇文浩沒死，估計後果不堪設想。
只是這些事情蘇文浩不知道，因爲他昏迷了，柳寧也不會跟他去說什麼。
直到晚上，柳寧吃過飯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了八點多，時不時拿起手機看一眼，看的是時間，等的卻是電話。
柳寧搖頭：“都一天了……難道李嫣一直沒走嗎？”
柳寧相信，如果李嫣離開的話，蘇文浩一定會給自己打電話的，因爲昨天很多話都沒有說完。
但目前的情況來看，李嫣還沒走，想想也有可能，就李嫣那種疼人的勁，怎麼可能離開受傷的蘇文浩呢？
想起李嫣，柳寧也有些頭疼，真搞不懂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嘴裡喊着哥，但做法上，似乎有點不像。
以前的誤會打了蘇文浩一巴掌，後來她知道了，但現在，還是誤會嗎？
柳寧也不想去主動打電話，倒不是覺得主動打電話給他沒面子，而是怕被李嫣知道了不好，有的時候柳李兩家人會碰面的，她不喜歡看到李嫣那種對自己不滿的目光，因爲那種目光中帶着很複雜的情緒。
柳寧面對李嫣的目光，總感覺彆扭，似乎被看穿了一樣的那種心靈上的尷尬。
……
終於，在八點半，蘇文浩來了電話。
柳寧看着來電，提了一天的氣，終於放下了。
“睡了嗎？”蘇文浩的聲音很輕。
柳寧反問：“李嫣走了？”
“你怎麼知道？”
“李嫣要是不走，你敢給我打電話嗎？”
“你這話說的，怎麼搞的好像她是正房，你是小三一樣？我貌似還聽出了你口氣中的怨念？”
“……”
本來是打趣蘇文浩一句，結果瞬間被蘇文浩給反制了。
柳寧咬着牙：“給我打電話幹嘛？”
“忽然想起一件事，所以想問問你。”
“什麼事？”
“是這樣的……”
蘇文浩嘖了一下嘴，詢問：“你說，如果我昨天死了的話，你會怎麼辦？”
柳寧心頭一震惱怒，感覺蘇文浩有點故意的味道，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柳寧冷聲道：“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啊，就是問問你而已，也許是找一個心理平衡吧，說實話，如果昨天不是帶着你，我不會受傷的，當時我真以爲自己掉下去要死，那一瞬間的感覺很不好，所以我想問問，如果我真的爲了救你而死，你怎麼辦？會不會……爲我報仇？”
“如果我說爲你報仇，你心裡就平衡了？”
“當然，至少證明我沒有白救人，也算死得其所了。”
柳寧鬆了口氣，原來蘇文浩還不知道呢。
柳寧轉移話題道：“大晚上別總說死死死的，不吉利。”
柳寧轉移話題，蘇文浩也轉移話題。
“明天我就要走了，回神農架。”
電話這邊柳寧沉默了好幾秒，之後應了一聲：“哦！”
“有時間去神農架旅遊啊，到時候給我電話就行。”
“哦。”
“那，就這樣？”
“哦……晚安。”
“晚安。”
掛上電話，蘇文浩站在窗口，點了一根菸。
實際上，他知道。
雖然當時昏迷了，可週圍並不只有柳寧一個人。
海東陽也在。
當時海東陽就看到柳寧拿着手槍，手槍是蘇文浩摔下來的時候從腰間掉出來的。
海東陽沒有看錯，柳寧好像舉起槍，對着她自己的太陽穴。
後來也是海東陽把柳寧給攔下來的。
所以早上海東陽看到蘇文浩，又看到牀邊沉睡的柳寧，會對蘇文浩豎起大拇指。
一個男人能夠讓女人爲自己殉情，雖然這是一個很悲劇的場景，但不得不說，這個男人是成功的，至少在這件事上，是成功的。
不是什麼女人都會給男人殉情的，即便在古代那麼封建的，男人就是一片天的年代，也很少會有女人真的給男人殉情。更別說是現代了。
李嫣走了之後，海東陽也打了一個電話過來。
是告訴蘇文浩情況，說國外有點消息了，不出意外，明天后天，應該就有確切的消息傳回來。
這當然不止是國安局的功勞，瀛臺那邊發話了，特工總部也出動了，消息探查的很快。
海東陽問蘇文浩，什麼時候要四名殺手。
蘇文浩的回答是，暫時寄存，到時候再說。
隨後，閒聊了幾句，就聊到了柳寧身上，海東陽確認蘇文浩身邊沒有其他人，之後對這小子的佩服猶如滔滔江水，難得的把蘇文浩誇了一頓。
開始蘇文浩還雲裡霧裡，之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在那一刻，蘇文浩承認，他的心裡一沉，沉甸甸的……說不出來是一種什麼感覺，說感動吧？卻完全不足以去表達他的心情。
也就在這一刻，之前所有的恨或者怨，真的都煙消雲散了。
心裡不平靜，所以也沒有毒舌柳寧，更沒有打電話要求見面，因爲見了面，他不知道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