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廖把綠豆粥推到他面前,說:“綠豆,海帶,薏米,大米加紅糖一起熬的粥,清熱解毒敗火,對身體很有好處的,試試味道如何?”
莫永泰剛來的氣勢已被壓得一絲不剩,道聲謝謝,說:“廖老師,你是不是搞錯了?柴永恆是我的手下,他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去打關慕雲呢?我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
老廖邊說着邊喝掉碗裡的粥,發出稀里嘩啦的難聽聲音:“呵呵,你倒推得一乾二淨,放心了,這事用不着什麼證據,混黑道的人做事從不看證據。不過我還是提點你一句,讓你心服口服,那天體育課籃球友誼賽,關慕雲不小心拉脫你的褲子,然後你懷恨在心,讓柴永恆去教訓關慕雲,我猜的沒錯吧?”
莫永泰道:“我怎麼會是那種鼠腹雞腸的人?當時挺生氣,過半天就沒什麼事了。”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幕,當天晚上他在家裡上網,隨意開了學校論壇,正巧看到那絕頂醜態的照片,當時氣得要死,柴永恆也在旁邊,看見了就說:“這是你教的學生?太囂張了,少爺,我幫你給他點顏色看看。”莫永泰嘆道:“算了,又不是什麼殺父之仇,只怪他們班主任太垃圾,沒把學生教好。”柴永恆道:“不行,這學生非得接受點教訓不可。”莫永泰以爲他只是在氣頭上說的話,聽了也沒在意,直到今天
看來柴永恆一定是擅自行動,闖下禍來了。俗話說,打狗還須看主人,關慕雲只是個問題學生,可他班主任來頭有點大,而且肯替學生出頭,誰能想到廖學兵連一名普通活寶的事也要管?
柴永恆被伐純屬咎由自取,可看廖學兵說話,好像還不肯罷休,非要分出個道道來的樣子。
“你是老五的兒子,也算我侄子”老廖開始倚老賣老:“本想就這麼算了,不過世上做什麼事總得有個規矩,你父親常說的,無規矩不足以成方圓嘛,改天我讓關慕雲給他道個歉,唉,這孩子沒大沒小,太淘氣了,再說籃球場面混亂,爭搶球時動作大引起一良反應也是有的,你不要太往心裡去。”
莫永泰瞪大的眼睛漸漸縮小了,暗忖:“我道廖學兵有多專橫呢,原來他也有點怕我,畢竟父親的實力擺着呢,他不敢隨便得罪我。”大度的一揮手,說道:“沒什麼,這事我早不放在心上了,不過你以後得好好教育學生”
“想不到你如此通情達理,嗯,那道歉就免了,但是呢,關慕雲的芍藥費,你該管管吧,他被柴永恆打成腦震盪,斷了幾根肋骨,內臟破損,現在是一級傷殘人士,吃飯也吃不香了。覺也睡不好了,上個廁所還要找人幫忙扶小才能撒尿。前幾天我帶他去醫院鑑定了一下,護理費,住院費,營養費,手術費,醫藥費,精神損失費,總共十萬塊左右,我們是熟人,就打個八折吧,你隨便拿個八萬出來就差不多了。”
莫永泰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臉色漸漸變冷,敢敲詐到老子頭上?什麼東西都咽得下,就是這口氣咽不下,他好歹也是嚇大的,冷靜下來笑道:“廖學兵,那柴永恆被你們幾十個人輪暴,這筆賬又怎麼算?我們莫寒磣了點,同樣也很缺錢,恐怕賠不起。”
“是嗎?”兩人虎視眈眈的對看,眼睛不眨一下,生怕氣勢被比下去,目光相撞,在空氣中碰出激烈的火花,相互交纏,有如多瑙河邊脈脈含情的情侶,好似一見鍾情的潘金蓮與西門慶。
“不愧是莫老五的兒子,”老廖讚了一句,“如果你不再糾纏蘇冰雲,我答應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放屁!孰可忍孰不可忍?蘇冰雲那邊,我半步不讓,有種你就來搶。”
門外的衆多隨從們莫名其妙:“少爺不是說來和黑社會談判的嗎?怎麼在粥店跟一個眼鏡男聊得那麼親熱?喂喂,看到沒有,他們兩個目光疾纏我有種邪惡的預感”
另一個人接口道:“感情很真摯啊,沒什麼不妥的,我猜少爺是因爲有了那種傾向纔不願在家呆的吧?他把我們叫來也有讓我們把風的意思,別讓五爺知道了,大家嘴嚴點,等以後少爺成了老大,我們就是親信。”
衆隨從們激動不已:“原來還有這層意思,真是想不到,少爺與那個眼鏡男秘密幽會也不避諱我們,早把我們看成心腹了,眼鏡男將來很有可能是我們的大嫂。”
“不對,還有個嚴重問題,少爺他究竟是男性向還是女性向呢?”
“我看眼鏡男不是好東西,狗腿,你生得白淨,晚上大家幫忙製造個機會去勾引少爺,成不成就靠自己了。”
外號狗腿的手下項牧熱淚盈眶:“我要是攀上了少爺,絕不會忘記大家的好處的。”
廖學兵突然一把抓住諆的手腕,冷笑道:“你***別不識擡舉,老子光棍一條,拼你父子兩條命綽綽有餘,我先當場屠了你,晚上再去收莫老五的屍。”
面對裸的威脅,莫永泰夷然不懼:“放馬過來,我要怕的話就不是男人。”
門外衆人的眼珠子早掉到地上:“驚爆!驚爆!開始牽手了,不知他們會不會當場接吻?”
且不說一干無聊的隨從,廖學兵眼睛下瞄,只見莫永泰腰間漲鼓鼓的似藏了什麼武器,從形狀上判斷,極有可能是手槍,難怪他有恃無恐,如此近的距離雖然可以在他來不及掏槍的情況當場擊殺,可是既然他都有了槍,門外隨從一定也有,自己要是真的動手決不能倖免,一命換一命太不值得,於是威脅便不起效果。
“呵呵,知道你今天人多,給你個期限,最遲明天早上,要麼自斷與蘇冰雲的關係,要麼在我的辦公桌擺二十萬塊。”
“你想錢想瘋了,捅傷柴永恆我已經不打算跟你計較太多,你還想反咬一口嗎?莫永泰的字典裡沒有怕字。”
“好吧,我的學生有錯,你的手下也有錯,大家各退一步,你把柴永恆交給我處置,這事此就完結了,蘇冰雲咱們接着爭。”手指越收越怪,把莫永泰的手腕抓得青筋爆起。
莫永泰多少還是身體條件出衆的體育老師,手腕處是手掌關節,被抓也會互相擠壓,他捏着拳頭冷笑道:“讓我交人?你做夢吧!”
老廖把他放開:“錢也不給,人也不交,蘇冰雲也不放手,莫老五怎麼生了你這個烏龜兒子?人的耐心極其有限,我再給你三分鐘考慮,不然的話我親自去找柴永恆,別以爲你包庇他我就沒辦法。”
莫永泰緊抿着嘴脣沉默不言。
“老子說到做到,最遲三天,把柴永恆的兩隻手剁下來送經你當萬聖節禮物。”
“瘋子,沒時間陪你說話。”莫永泰起身朝大門走去。
廖學兵道:“一碗綠豆粥叫來也不喝,多可惜,我幫你付賬,明天記得把粥錢賠給我,三塊!”
老廖沒直接回家,按照地址找到慕容藍落的家,在與朱雀相隔不遠的貢楊路晨陽花園小區二十九號。這裡沒有很高的樓,大都是兩三層的中小型別墅,大約一百多棟,在小區裡零零落落,風格各異,有的尖頂紅瓦,類似北歐,有的圓穹白柱,仿如波斯,有的石頭骨架券加上飛扶壁,卻是鮮明的哥特式。
巡邏的小區保安沒有看到他,他也就不理會,透過低矮的木欄柵可以把二十九號的建築看得一清二楚,只有兩層,樣式普通,窗戶對開,灰色的屋頂,玻璃噔亮,看上去很像漫畫《龍珠》裡面的海島龜屋。只是門外種的不是椰子而是小桂樹,這種桂樹叫做四季桂,在南方一年四季都會開花,香味清幽淡雅,微一搖晃,小小的花朵會像雪花般灑落。
在門外看了看,給慕容藍落屋子裡打電話,但願她老孃在家休假吧。
“你好,請問找誰。”電話傳來的是一個不帶感情的平淡女聲,只是混跡商場日久,見慣風浪纔會有這種聲音。
廖學兵趕緊說:“請問你是慕容夫人嗎?”
對方說:“這裡沒有什麼慕容夫人,你找錯了。”
廖學兵腦子飛快轉動,慕容藍落是單親家庭,估計父母離異,跟母親住在一起,她老孃心裡一定還很痛恨那個負心人,不願別人稱呼她爲慕容夫人。老廖撥的是家庭電話,照理說只有熟人才會知道,而熟人不會那樣稱呼她。
瞬息把問題想清楚,改口道:“或者該稱你爲靳碧婷女士。”
“哦,請問您是誰,找我有什麼事?”
“我是您女兒慕容藍落的班主任老師,關於令愛在學校的一點問題,想與你面談。”
“藍落?她出了什麼事了?”靳碧婷的語氣再也保持不住鎮靜:“她好幾天沒回家了,你在哪裡?不如約個時間吧,我晚上八點在黃楊路的冰點蛋糕店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