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後,找到自己的座位,幫歐陽意將旅行包放在行李架,樑羽就坐下來開始和她研究討論具體的行動路線。
經過這段時間的再次強化發育,他現在的身高已經完全超過了歐陽意,達到一米七多,不僅擺脫了三等殘疾的命運,而且隨着身量的長開,即使長相依舊有些稚嫩,卻再也不會被別人小看。事情正相反,隱藏在清秀的外表下那充滿爆發力的流線型肌肉和接近人類完美狀態的體格標準,一眼便能讓人記住,跟模樣高挑的歐陽意待在一起,只會襯托得對方嬌小可愛。
坐在過道另一邊的中年夫婦就饒有興趣地看過來。
“兩位同學是暑假出來旅遊的嗎?真不錯,像我們在你們這個年紀,可不敢隨隨便便出來玩.....”
兩人上車的時候,他們就注意到了。
男孩陽光燦爛,眉清目秀之餘,那看起來顯瘦的身材下,一舉一動卻充滿了力量感。女孩則漂亮文靜,戴着眼鏡的樣子斯斯文文,還沒長大,一顰一笑之間就已經有了動人的滋味。如此出衆奪目的少年,單獨一個都非常少見,如今卻是兩個一起出現,更別說兩人身上都透着一股良好的教養氣質,一旦注意到了,就很難再移開眼睛,叫人忍不住在心裡讚一句,好一對金童玉女。
感受到那別有含義的目光,歐陽意有些羞澀地點點頭:“嗯,大叔大嬸猜的真準,我們倆正在做畢業旅行,打算鍛鍊一下自己。”
“畢業旅行啊,想法很好....按我說,現在的人吶就該趁着年輕多出去走走,見識下外面的世界,這樣對未來的發展也有好處。”大叔以一副過來人的經驗稱讚道。
“是啊,哪像我們,這麼大歲數了,說是出來玩的,可心裡啊,總是惦記着家裡面的一些事情,玩的也不盡興,還是你們這樣好。”大嬸也笑眯眯道,眼裡透着幾分羨慕。
火車旅行的感覺大抵就是如此。不像飛機那樣,趕着點地匆匆忙忙去往某地,人又飄在天上,除了藍天白雲之外一無所有,所以起飛後大多乘客都在閉眼睡覺。火車旅行因爲相處的時間更多,加上腳踏實地心情放鬆,只要話題合適,就算是剛認識的陌生人都可以聊得起來,不僅可以排解旅途中的無聊,還能夠增長許多的見聞和新鮮事情。
當然,防人之心不可無,可以樑羽現在的實力,卻是不怕路上遇到什麼壞人,在把自己兩人的目的地告訴夫婦倆後,竟然發現他們都是山城人,剛從錦官市遊玩歸來,正打算回家。
這下好了,作爲山城本地人,對自家地面上的風景美食自然是如數家珍。
“四個小時足夠了,建議你們別去租車,來山城怎麼可能不坐輕軌呢,要知道我們山城最大的特色就是這裡的城市是依山而建,那些陡峭扭曲的山道,高低不同的大樓街道,只有從空中俯覽才能一眼望盡,而且比出租車快多了,你們想去的解放碑、觀音橋、朝天門都有經過,唯一可惜的,現在是大白天,晚上山城纔是最熱鬧的,如果下次有機會,建議你們一定要晚上來,就會見識到山城的夜晚究竟是有多熱情如火......”
要不是兩人只在山城停留幾個小時,夫婦倆都有帶着他們逛遍整個山城的打算。難得碰到這麼優秀、有氣質的年輕人,任誰都想有心結識一下。
而在夏口也一樣。
作爲中部五省的教育工業中心,也是鐵路這種經濟大動脈的重要樞紐之一,車上聚集了來自天南地北間不同地方的各色人等,他們經歷過的一些事情,不要說是樑羽這樣從小到大待在一個城市沒出來的普通初中生,即便歐陽意這種,接受過良好精英教育、見識廣博的大家族女孩也不曾聽過、不曾想到。
“也是現在經濟發展了,生活越來越好,人心安定,要是放在二十年前,不,就算十年前,成年人到外面去都得小心謹慎,說不定就會碰上某些壞人栽了,更別說是你們這些學生伢子了。尤其是小夥子你旁邊這位,像她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好多人販子都會盯上,找機會偷偷下藥,等着把人拐賣掉。”
話題一起,右前方一個肥頭大耳,樣子看起來像包工頭的男人轉過頭來開口道:“還別說,我就親眼見到過幾個被拐賣的姑娘,那樣子真是太可憐了....這之前我是幹安裝隊的,到過一個偏僻的山村搞建設,那裡是真的窮啊,男人都娶不上媳婦,女人只想逃離這裡嫁到外面去,所以,村裡三四十歲沒有老婆的光棍簡直比比皆是。”
“這人啊,肯定不能絕後,爲了傳宗接代,那些光棍就只能是去找人販子買啊。可一個好端端的姑娘怎麼會願意待在這種破爛地方,就只能是把人用鐵鏈子鎖起來,關在房裡。如果她們安分點還好,只要把孩子給生下來,管的也就不那麼嚴了,但要是不聽話,那就只有把腿給打斷了。”
“沒辦法,因爲窮啊,這買媳婦的錢,基本上都是靠他們一大家子,在土地刨食,風餐露宿攢了一輩子的,哪能就這樣讓人給跑了。爲了以防萬一,只能是狠下心來。我記得這裡面有個大學生,在我們來之前好像是跑了三次還是四次,有次差點跑到鎮上的派出所去了,被這家人抓回來後,一怒之下,乾脆是打折了她兩條腿,絕了離開的希望。然後這大學生就瘋了,原本很漂亮的一個姑娘家,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我一個大老爺們看着她的樣子都流淚啊。”
“這麼慘,那你怎麼不報警?”前排有人問到。
“報警?報警有個屁用!”見附近的人都被內容吸引過來,他聲音都高了好幾度,“你以爲那地方的人不知道這村裡的媳婦都是買來的啊。可問題是,別人一村子的希望都寄託在這裡,斷了他們繁衍下去的機會,爲了活路,人家能跟你拼命。而且說起來,這世間的事情太複雜,有時候並不是你以爲好的結果,別人就會去做。”
包工頭嘆息着說道:“我在那裡待了三個月,就碰到這樣的事情。有外地的警鑔循着查到的人販子線索追過來,直接是被整個村子兩三百號人拿着鋤頭、釘耙、柴刀團團圍住,最後好不容易把被拐的幾個姑娘給救了出來,你猜結果怎麼着,不僅動手打人的村民沒點事,那些被救出來的姑娘大部分又回去了。”
“這怎麼可能?”很多人表示不相信。
包工頭只是冷笑着解釋:“呵呵,怎麼就不可能,面對一家子最值錢的電器是收音機,如果你是警鑔,你能怎麼辦.....去罰錢?你找的到嘛,把人關到監獄?說不定那裡的伙食比他們吃的還好。我就直說了,對這種除了自己以外一無所有的人來說,法律根本就不適用。”
“再說說那些姑娘們的命運吧,當時把人救出來的時候我也在場,其中一個眼見自己媳婦要跑的男人,趕緊從家裡拿出把菜刀追上來,他並不是要砍那些警鑔,而是去砍自己,那個狠啊,直接咔嚓一聲,就把左手的小拇指砍下來說是要賠罪,然後他母親就帶着人家姑娘生下來的小孩,跪下去磕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抱着姑娘的大腿求她不要走、不要拋棄他們一家子。你們說,要是換做你在當時的情況會怎麼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