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東北三省,夏日的H市依然酷熱無比,張寶龍坐在大衆輝騰加長車裡,悠閒的看着車外一個個蔫了一般的面孔,時不時的露出幾分嘲諷的笑容,又時不時的露出幾分迷惘和驚慌。
這些表情全部被坐在一邊,時刻注意張寶龍的峰叔看個清楚。
峰叔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看着張寶龍的時候,更像是看着一個巨大的獵物一般,只是每一次張寶龍的臉在擺動的時候,峰叔的那種目光立刻被隱藏了下來。
“大少爺,我們馬上就要到了張氏賓館總店,我已經命人安排好了最好最豪華的一間總統套房,一會大少爺就可以直接在那裡休息。”峰叔看了看車窗外不斷後退的風景,對着張寶龍微笑道。
“哦……”張寶龍聽到峰叔的話,冷淡的點點頭,答應着。
這一次本來鍾叔應該跟來的,雖然他的一條腿已經廢掉了,身手大不如從前,但對於實力堪比一些國家的張家來說,最不缺的恐怕就是人才了,而且張寶龍雖然好色成癡,做事殘忍,卻因爲從小,張梓鵬忙於家族的各個產業,同時又要應付各種方式的欺上瞞下,陰奉陽違,導致張寶龍對於這個親生的父親並沒有太多的依賴感,反倒是從小就跟在張寶龍身邊的鐘叔,讓張寶龍有一種猶如自己父親一般的錯覺。
所以張寶龍本意就是想要帶鍾叔出來,唯恐自己離開家族之後,鍾叔會受到家裡傭人們的怠慢,甚至有可能受到那些族兄弟們的羞辱。
一想到這些,張寶龍放在褲兜裡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拳頭,看着眼前峰叔這一臉虛僞的笑容,張寶龍恨不得一拳打過去。
就是他,是他讓鍾叔沒有出來的,就是他當着自己的面前,對自己的父親說了一大堆的藉口,讓鍾叔不得不留在家族裡,養着已經快要痊癒的傷。
對於峰叔的目的,張寶龍並不清楚,雖然峰叔也算得上是老人了,但和張寶龍卻並沒有多少交集,這麼多年過去了,對於張寶龍來說,真正對自己好的只有鍾叔和看似嚴厲的父親,至於這個峰叔,給張寶龍的感覺,此人城府太深,總是對自己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實在是讓人厭惡。
“大少爺,我知道您的喜好,所以早早就爲您準備了您最喜歡的兩件禮物,到時候請大少爺慢慢享用,工作的事情,咱們明天再談吧。”峰叔哪裡會看不到張寶龍一變再變的臉色,但卻裝作看不到一樣,依舊笑眯眯的說道。
來了……張寶龍心中暗道,表面上卻還是冷冷的點點頭。
從現在開始,自己離開家族了,變成一個人在做着所有的事情,這個峰叔,張寶龍從一開始就沒有指望他能幫上什麼忙,甚至說,張寶龍可以有五成可能確定,他已經被家族中,那些居心叵測的族親們收買了。
車子慢慢停了下來,下一秒一個穿着一身制服的服務生給張寶龍打開車門,張寶龍看了一眼外面,眼眉微微一挑,嘴角閃過一抹冷笑——好大的排場,是想給我一個下馬威麼?
“歡迎大少爺光臨……”只見賓館門口的空地上,站着二十多名身穿紅色旗袍,高挑美麗的服務員,一起對張寶龍鞠躬說道,同時還露出一對對由胸部擠在一起,深深的溝壑。
透過這羣服務員中間的玻璃大門,張寶龍還能看到大廳裡站着密密麻麻不下百人的男女服務員,這樣的排場,讓不少路過的客人們爲之側目。
“呵呵,大少爺,歡迎光臨歡迎光臨。”張寶龍剛剛下了車,一個額頭有一些光禿的中年人連忙走了過來,一臉獻媚的鞠躬道。
“怎麼?這裡不是張氏賓館?”張寶龍瞥了一眼還彎着腰的中年人,沒有理會,反而是淡淡的回過頭,對着身旁的峰叔問道。
“回大少爺,”峰叔看到張寶龍問道自己,連忙微微低頭道:“我們張家的產業遍佈世界各地,以H省最爲密集核心,產業也是最多的,但我在家長身邊二十多年,多多少少也走過不少的產業,這裡是張家賓館的產業,而且被設立爲總店已經有了七八年光景了,我雖然年紀大了,但記憶力還算可以,這裡確實是張氏賓館總店。”
“哦?”張寶龍微微皺了皺眉,峰叔畢竟不比鍾叔,每說幾句的時候總是要順帶說一些有的沒的,就是在不斷暗示張寶龍自己的資歷和年紀,這對於已經高傲慣了的張寶龍來說,根本就是一種*裸的炫耀和挑釁,不過此時的張寶龍自然不會和這個唯一輔助自己的老人得罪到,所以滿腹的怒火也只好從旁人發泄了:“原來沒有走錯啊,歡迎光臨……歡迎光臨……呵呵,我到我家裡的賓館住,竟然被人好像客人一樣的歡迎,你……很好……”
張寶龍一邊說着,一邊點着中年人的肩膀,這段話說完之後,張寶龍越過中年人,徑直了走進了賓館。
“峰,峰老,大少爺這,這是什麼意思啊?”中年人直起來身子時已經是滿頭大汗了,此時對於張寶龍那含糊的話更是不解,連忙一把抓住正要跟進去的峰叔,小心的問道。
“什麼意思?”峰叔一副很憐憫的樣子說道:“大少爺的話很簡單,這裡是屬於張家的,他是張家未來的繼承人,那麼這個賓館自然也屬於大少爺的了,大少爺來自己的賓館,卻被手底下人當做外人一樣,這分明是在說明自己並不承認大少爺是繼承人,這可是犯了忌諱的,大少爺對你說的那段話,說白了,就是想當着這麼多人面前給你點面子,讓你一會自己乖乖的將辭職信交上來,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吧?”
峰叔故意扭曲張寶龍的意思,轉身就要離開,中年人聽到這話哪裡肯放峰叔走,連忙再次拉住峰叔,驚恐的懇求道:“峰老,峰老,我在總店裡兢兢業業幹了不少的事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求求您跟大少爺說說,千萬不要趕我走啊。”
“大少爺都下了命令的,我怎麼去說?大少爺的命令誰敢違抗,誰又違抗得起?要是我和大少爺說了,大少爺懷疑到你和我有私交的話,那我也逃不了干係,別看我是家長二十多年的老人,但我要是惹了大少爺不高興,要我捲鋪蓋滾蛋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峰叔說道這裡,頓了一下,看着已經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中年人,話鋒又是一轉:“不過我看你剛剛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說錯了一句話而已,大少爺這麼做確實有點過分了。”
“是啊是啊,還請峰老指條活路啊。”中年人聽到峰叔之前說的話,還以爲自己這個總店店長真的當到頭了,但卻沒有想到聽到峰老之後的話,明顯又有了一些猶豫,中年人情急之下連忙跪了下來,抱住峰叔的大腿道:“只要峰老能讓我留下,以後峰老有什麼吩咐我都照辦不誤,什麼條件我都同意,要是皺一皺眉毛,我就是狗雜種……”
峰叔聞言心中暗笑,面上卻表現得十分掙扎,好一會,這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道:“也罷,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岑,叫岑博興。”岑博興見到峰叔有同意的意思了,連忙一臉喜意的站了起來,對着峰叔小心回答道。
“哦?名字不錯。”峰叔笑呵呵的點點頭:“我記下了,博興,我一會就去和大少爺說說,不過這事說不說在我,成不成在大少爺,要是大少爺那邊決定下來了,那我就算再求也沒有辦法,一切就看你的造化了。”
“是是是……”岑博興聽到峰叔的話,猛點頭道:“這件事情本來就很爲難峰老,無論這是成不成,博興這裡都欠您一個人情,以後您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博興絕不會有半句怨言的。”
“客氣……客氣了”峰叔笑着點點頭,然後又裝出一副爲難的樣子,嘆了口氣,走進大廳,追向張寶龍。
“怎麼回事?”張寶龍此時站在電梯旁,對門外的那麼一出自然是看得清楚,只是不明白這個峰叔又搞了什麼花樣。
“沒什麼,大少爺。”峰叔看到張寶龍周圍只有一個美女服務員做引導,其他的保鏢都離得幾米遠,這纔在張寶龍身邊說道:“我只是看那個店長竟然敢對我們大少爺那麼說話,歡迎光臨,這不是明顯不承認大少爺的地位麼,大少爺您放心,我剛剛已經決定開除那個店長了。”
“開除他?”張寶龍回想剛剛的那一幕,再聽到峰叔的話,兩邊正好相符,於是微微搖頭道:“我還沒有那麼小心眼,這件事沒有必要搞這麼大,他也不過是一時說錯話了,這件事我都沒有追究,你追究什麼。”
“是,大少爺,那我這就去留住他好了。”峰老說着,就要去找岑博興。
“恩,你之後就不用上來了,我想一個人休息一下,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張寶龍看着眼前的美女服務員,眼睛放光的說道。
“大少爺放心,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了。”峰叔畢竟是老江湖了,哪裡會看不出張寶龍那色迷迷的眼神盯着那名服務員什麼意思,連忙知趣的答應道。
見到張寶龍對着自己擺擺手,峰叔這才轉身,向岑博興跑了過來。
岑博興從剛纔開始就十分擔心的看着張寶龍這邊,本來想要進去的,但又怕被張寶龍看到之後適得其反,所以只好站在賓館門口,一臉焦急的看着兩個人,一開始峰叔指着自己說着什麼,岑博興就知道,這個峰叔是一上來就將自己的事情說了出來,明顯是很放在心上,但說了一會之後,岑博興卻看到張寶龍搖了搖頭,滿懷着的希望頓時煙消雲散,心情更是跌落到了低谷,但峰老卻還在繼續說着什麼,這在岑博興眼中卻變成了努力爭取,心中更是充滿了感動,此時見到峰老轉過身向自己快步走了過來,岑博興連忙向前迎了上去:“峰老,峰老,不知道大少爺怎麼說?”
“唉……”峰老聽到岑博興的問話,卻沒有着急回答,而是先嘆了一口氣,很是爲難的說道:“這事不成啊,大少爺拒絕了。”
“啊?”岑博興聽到峰老這麼說,面色頓時黯淡了下來。
峰老見狀心中暗暗發笑,嘴角也微微有些上揚,但卻被峰老感覺不對,連忙收了回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看大少爺雖然拒絕了,但並不是我想象中那麼堅決,應該還有迴旋的餘地,大少爺現在沒有明說讓你辭職,那你就繼續做你的店長,其他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辦理,這段時間裡,你千萬不要親自去求大少爺,更不要問什麼,免得觸到大少爺的黴頭,那時候就算我再怎麼求,恐怕也沒有用了,你一切照常就可以了,千萬別出什麼岔子,明白了麼?”
“博興明白了,多謝峰老保我周全,只要大少爺能留下博興,博興以後一定爲峰老馬首是瞻。”岑博興此時已經隱約的感覺到峰老和大少爺之間似乎有間隙,就算自己不表這個忠心,到時候峰老把自己留下來了,自己也不得不站在峰老這一邊了,不過不管怎麼說,站在峰老這裡,以後能夠當多久的店長還不清楚,但不站在峰老這裡,現在就會被掃地出門,一想想自己那高昂的年薪,那些官員和親戚看到自己時那種高看一眼的態度,岑博興實在不敢想象自己要是沒有了這個工作會怎麼辦。
“看來你還算得上是個明白人。”峰老見到岑博興這麼識時務,不禁笑着點了點岑博興,和張寶龍剛剛點的那兩下不同,峰老這幾下,顯得十分親暱……
“隊長,目標已經進入張氏賓館總店。”就在張氏賓館不遠的一處衚衕裡,停着幾輛麪包車,而說話的,正是站在一輛麪包車外面的西服男子。
“進去多久了?”說話的是一個聲音有些稚嫩的年輕人,同時,麪包車的滑門被人打開,一個二十剛出頭,學生樣子的男生探出頭問道。
“四分二十三秒。”西服男子回答道。
“好,我知道了。”年輕人說着,從麪包車上跳了下來,跟在他身後是五名同樣穿着西服的男子,而其他的麪包車裡,也陸陸續續走出二十多人:“馬上聯繫頭,問問他下一步怎麼做。”
“薛良建?”一個西裝男撥打了一串號碼,遞給年輕人的時候,裡面已經首先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是我,晉大哥,我找頭。”薛良建聽到是晉寒的聲音,連忙回答道。
“頭?哦,你等一下。”電話那邊傳來了幾個聲響,再響起來的時候赫然是段可的聲音:“喂?良建嗎?”
“頭,是我,我這裡已經看到目標進入張氏賓館總店,已經進去有一會了,估計現在應該剛剛到房間裡吧。”薛良建連忙將剛剛那名天軍的話重複了一遍。
“哦?那你等我,我馬上過去。”段可的聲音裡顯得有些興奮。
“頭,用不用我派人去查查在哪個房間?”薛良建感覺自己總不能幹等着,這才發出這樣的疑問。
“不用,憑藉張寶龍的性格,有最好的房間自然是住最好的了,那家賓館的資料我這裡早有了,估計他應該是在賓館最上層的超級總統套房,你們只要繼續監視賓館周圍,有什麼情況就立刻向我彙報就好。”
“好的,我知道了。”薛良建連忙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電話一掛斷,薛良建便將電話丟回剛剛給自己電話的那名天軍,然後對着周圍的天軍們說道:“頭的話你們都聽到了?繼續監視吧,讓其他地方的人多注意一下賓館人流,和張寶龍接觸過的人一旦離開賓館,就立刻派人上去監視。”
“真想不到,這小子做事還蠻不錯的。”段可掛斷了電話,放在旁邊的桌子上,笑呵呵的對晉寒說道。
“薛良建這小子雖然身子骨很弱,但一些技巧掌握起來卻很快,我教給他的一些偵查和反偵察能力,只一遍就都記住了,而且往往還能舉一反三,這纔多久的功夫,我已經感覺沒有什麼好教他的了。”晉寒聽到段可的誇獎之後,不由得有些自得,畢竟這個徒弟是自己教出來的:“不過在格鬥方面卻怎麼教也學不會……頭,你可不知道我這段時間有多累呢,這傢伙就好像和得特別稀的稀泥,怎麼也扶不上牆,我看啊,他也就這麼一點勉強還能拿出手,不過難得頭你這個信任他,這件事竟然讓他一個人去做。”
“得了吧你,就知道往自己的臉上貼金,至於他麼,是人總有第一次的,就算不成功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要知道這個囂張的大少爺行蹤,在這個H省裡還不是簡單的一件事麼。”段可笑着對晉寒搖搖頭道:“準備車,我要去見見這位很長時間沒有見過面的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