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璋跳下機器人操作室,望了一眼小樓方向,猶豫了幾秒,還是走向飛梭。他對自己能否上學已不抱希望,也就懶得去管姬藍花爲何要苦巴巴討好喬主任。
現在對他來說,生存下去最重要。
既然打定主意進軍垃圾業,就要做大做強,最好能變成二十八世紀的垃圾王。
黑臉老爸的思想陳舊,收回的都是一些簡單粗笨的鐵疙瘩,連家都快撐不下去了,對自己的發展更沒幫助,靠黑臉老爸走上康莊大道不切實際。
窮則思變,他將目光落在了正撅着屁股趴在飛梭底下搗弄的趙金龍。
趙金龍是二級機甲戰鬥員,在劍橋城算個小人物,在哈佛中學卻赫赫有名。
他三年前自波士頓大學畢業,曾獲得過2708年度北美區U2級機甲聯賽第十二名,戰力很強,由此被授予了二級機甲戰士證書。回來後被喬主任相中,當了主任的專職飛行師。
飛行師只是他的表面身份,他還是哈佛中學機甲訓練室的輔管員,掌控着哈佛數千學生上機訓練的時間;同時他又是劍橋城R1級機器人分賽場的督查,並且自己還暗中經營着一家頗具規模的機甲店。後三個身份讓他日進斗金,表面是個跑腿的,身家卻能將喬主任擺開兩條街。
這些情況身爲學校領導的喬主任不知情,但底下的學生大多知道,學渣蕭璋也不例外。
趙金龍鑽在梭身後部的應急維修口裡搗弄,裡面不時冒出一點黑煙,大約五分鐘後,一支手臂粗一尺長的黑色塑料棒被他取出,塑料棒上有兩個散着黑煙的小孔。
不用說,飛梭的能量艙掛了。
“龍哥,這是藍光棒吧?”蕭璋一邊搭訕,一邊脫下身上的防護服,披在了趙金龍的身上。
趙金龍沒吭聲,也沒拒絕蕭璋明顯討好的舉動,哐當一下將塑料棒扔在地面,接着走到左前維修口,伸進腦袋繼續在裡面搗弄。
啪!
十分鐘後,又一根穿了孔冒着微煙的塑料棒扔在了地面。
“龍哥,攻擊艙也壞了?這外星小妖真他媽狠呀!來,喝口水!”蕭璋繼續腆着臉搭訕,手中多了一瓶綠瑩瑩的營養水。
營養水在二十八世紀非常普及,可以補充體液,還能消除一部分高能輻射粒子對機體的侵害,是居家必備物品。城府明令規定,長期暴露在自然環境下的工作人員每天攝入的營養水不得少於一公斤。
趙金龍抹了一把汗水,舔舔乾燥的嘴脣,接過那瓶營養水,擰開後仰頭喝了一大口。喝完後,還是沒搭理蕭璋,一個縱身,敏捷地跳上駕駛艙,並嫺熟地打開飛行檢測系統。
蕭璋跟着爬上駕駛艙,撅着屁股,一動不動瞅着顯示屏。
他努力表現出一種崇拜的表情,以彰顯出龍哥的優秀。
儘管龍哥沒正眼看他,但他心中清楚,龍哥很滿意,搭理他是遲早的事。
顯示屏上跳出一行行代碼,發出嘀嘀的蜂鳴音,屏幕左上方有一架飛梭模型在緩緩旋轉,還有數個綠色光點在飛梭上移動。
“小子,跟我套近乎有何目的?”不出意料,趙金龍終於開了口。
“呵呵,龍哥,哪有什麼目的。我就一學渣渣,比較崇拜像龍哥這樣能戰鬥會維修還可以大把賺錢的大英雄。”蕭璋打着哈哈道。
趙金龍側過腦袋,眯眼審視了蕭璋至少十個呼吸,一把拍在蕭璋的肩膀上:“你小子很有心計,怎麼可能混成學渣渣的?難道一直以來都在裝逼,想扮豬吃虎?”
“龍哥,讓您見笑了,您看我這瘦胳膊瘦腿的,扮得了豬,吃得了虎嗎?”蕭璋齜牙咧嘴,忍耐住肩膀上傳來的刺痛。
他清楚,這是趙金龍在試探他,拍在肩膀上的手掌如同鐵鉗,捏得他的骨頭咯嘣作響。
三秒後,趙金龍鬆開了手掌,臉色進一步緩和。這學渣的確很渣,沒有一點防禦力,剛纔只用了千分之一的攻擊力,就讓學渣汗流浹背、體如篩糠。
沒有了後顧之憂,趙金龍也打開了話匣子:“蕭璋,你的問題不在腦袋裡,而在身上。要想出人頭地,就必須想方設法補充自己的體能。二十八世紀是光子世紀,沒有光子,你就只能當孫子。那些學霸學神很多比你笨,但他們有大量的光子補品供自己吃喝。學着點吧,你的機會不多了。”
“是是,多謝龍哥的點撥。唉,可惜我家很窮,再沒機會上學,只能回家收拾垃圾啊!”蕭璋連連點頭,露出無奈的表情。
趙金龍冷笑:“窮?小子,別老靠着父母,是男人,就要對自己狠一點。龍哥八歲死了父母,還拖着一個只會吃奶的妹妹,無依無靠,還不是一樣考上了重點大學。想賺錢,可以靠拳頭,也可以靠腦子。這樣吧,看在你這麼有心的份上,我給你一次機會,你把你家那艘飛梭的藍光棒借我一用,明天我還你一隻八成新的,另外,再給你五千塊。”
“龍哥,錢就算了,藍光棒拿去用就好。”蕭璋大喜過望,知道計劃成功了。
…
小樓破落的沙發椅上,喬主任沒有憤怒,只有鬱悶。
自進入這間破敗的會客室,姬藍花就不厭其煩地給他做起了演講,從華夏對垃圾業的重視,到城府對貧困家庭的扶持;又從一個青少年的改造,到如何防止一個社會毒瘤的產生;再從黨員黨性的高度展開迂迴闡述,甚至還跟他展望了一番社會主義高級階段的大好藍圖。
結論無非就一個:留下蕭璋,讓他繼續參加高考。
喬主任做了十多年的政務工作,第一次從一個小婦人嘴中聽到這番頗有見底的論述,他雖然很鬱悶,但半個多小時的被教育,還是觸動了他那根極少顫動的憐憫神經。
更主要是,姬藍花提出的那套哈佛中學保潔方案非常具有誘惑力。保潔費頂報名費,還承諾將學校的環境從4A級提升到5A級。方案詳盡,切實可行,顯然做過一番充分的調查研究。
暫且不說哈佛中學的保潔費和一個學生的報名費不在一個等量級,單單一個5A環保證書就可以讓哈佛中學多獲得百分之十的特別資金,一年就是三千萬。用5A環保證書換取一個學渣渣留下,想必沒有那個校領導會反對。
之所以這麼慎重對待學渣們,因爲這是華夏的天空,不僅要考覈大學升學率,還要考覈考生的傷亡率,每年全省排名一次,學校的綜合排名越靠前,得到的分配資源也就越多。
這一百個渣生,都是校委會內定清退的對象。
喬主任見姬藍花終於停下了演講,雖然動了心,但還是拿捏道:“姬藍花同志,你說這麼多,還拿出了一套改造哈佛環境的具體方案,我深表感激。不過,高考是殘酷的,你兒子的情況又明擺在那兒,我這是對你負責,對社會負責,對一個弱小生命負責。我可以十分肯定的告訴你,他撐不過第一輪競試。”
“主任,我只需要給他一次競試的機會。”姬藍花眼神發亮,從喬主任的話中,她看到了一絲曙光。
喬主任含笑點頭,繼續展現他的高超拿捏功夫。
他拿起擱在茶几上的那張白色卡片,雙手急點,找出兩份表格,伸手遞到姬藍花面前。
第一份表格裡寫有蕭璋同學上學期各門考試的成績:自然科學:6分;戰鬥科學:0分;綜藝科學:10分;經濟科學:12分;系統科學:8分。
每門120分,考出這樣的成績也算是奇葩。
另外一份表格顯示的是蕭璋同學的資質測試報告:藍光係數:一級11.8;紅光係數:一級3.9;綠光係數:一級11。
“姬藍花同志,考試成績我就不說了,沒有一門突出,沒有一點特色,簡直就是垃圾中的垃圾。你再看看他的天賦,有可能出現奇蹟嗎?普通學生的光子係數,平均二級38,渣一點的也有一級68,你兒子一級9不到。平均係數低也不要緊,但至少他應該有某一項突出吧?”喬主任挑眉道。
姬藍花稍微瞅了一眼,很快搖頭:“主任,這指標隨時都在增長,說不準經過了一個暑假,長上去了呢?我只需要您給他重新測定一次,無論結果如何,本年度哈佛的垃圾清理全部由藍花垃圾站負責,而且我以黨性給您保證,百日後,5A證書完完整整放在您的辦公桌上。”
喬主任會心的笑了,姬藍花最後這句話徹底讓他達成了目標。
一個人的光子係數的確會增長,有些天才人物在各類高營養補品和高強度訓練下,一個月激增幾十,甚至飆升一個層級都有可能。但蕭璋這類窮得叮噹響的家庭,連填飽肚皮都難,何況去買高營養光子食物。想一個暑假增加一兩個百分點,幾乎是天方夜譚。
“行!一會現場給他快測一次,如果他的平均指標達到10,我就讓他留級;達到15以上,可以參加第一期競試。說好了,真留下了,生死免責合約必須一絲不苟簽好;另外,哈佛中學的所有垃圾清理工作,必須由他一人負責,誰都不許幫他。”喬主任心情大好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