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喬逃也似的離開了房間。
當然,在走之前她也是心有餘悸地反覆讓方揚查探,確認走廊裡沒有人之後才帶着一絲忐忑推門出去的——剛纔方旭這個二貨突然過來,着實是讓方喬驚出了一身冷汗。
方喬走之後,方揚卻久久未能入睡。
今晚經歷的一切,實在是有些太刺激了,方揚的大腦皮層還處於高度興奮的狀態,再加上他修真者強悍的體格,根本沒有所謂的旅途勞頓一說,因此他完全沒有一絲的睡意。
到浴室去衝了個冷水澡之後,方揚乾脆盤腿坐在牀上開始修煉《混沌決》。
平日很快就可以進入修煉狀態的他,今晚也是折騰了好久,因爲心緒無法達到如止水般平靜。不過隨着靈氣一週周地運轉,方揚也漸漸平靜了下來,最終達到了物我兩忘的境界。
他就這麼盤腿坐了一夜,直到天色大亮,方揚才睜開眼睛,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神清氣爽地站起身來。
對於修真者來說,修煉一整晚肯定比睡一整晚效果要好的,這是毋庸置疑的。
方揚伸手拿過牀頭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是早上七點整。
他起身到衛生間去洗漱了一番,然後儲物戒指裡取出一套乾淨的衣服換上。
由於是在方鴻達家裡,方揚也穿得相對正式了一些。一條米色的西褲,搭配藍色的襯衣,外面再套上一件淺咖色的修身休閒西服,整個人顯得年輕時尚,在散發着青春活力的同時又不會顯得輕浮。
這一整套衣服褲子都是範思哲的,無論是設計還是做工,都是相當的考究,但卻又有一種內斂的氣質——方揚在服裝搭配上的品位和眼光絕對是一流的,前世他可是受過這方面專門訓練的。
有些世家子弟就差了點檔次,雖然渾身上下的衣服褲子配件什麼的加起來價值至少幾十上百萬,可是卻穿不出這種內斂的華貴,反而給人感覺一股暴發戶的氣息普遍而來
。
方揚的衣服其實不算多,在他的儲物戒指裡有一個專門的衣櫃,類似今天穿的這種衣服大概也就兩三套,還有其他場合下穿的衣服各有幾套,偏休閒的、偏正式的、偏運動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雖然儲物戒指的空間裡衣服隨便放都可以,也不需要專門掛起來,因爲裡面沒有空氣,也沒有重力,類似與一個凝固的世界,衣服隨便丟也不可能會被弄皺。可是方揚依然習慣了分門別類,因此專門買了個衣櫃,用來盛放自己的衣服。
方揚從儲物戒指裡取出一雙紀梵希的休閒皮鞋換上,然後把自己穿着的家居服以及昨天乘飛機穿的那套衣服一起裝進塑料袋,也塞進了儲物戒指中——這個只有等他回家才能洗了。
方揚知道方鴻達的生活習慣也是相當規律,每天早上六點半起牀,不過他會在家裡後院活動半個小時左右,然後洗把臉,大約七點十分開始吃早飯,七點四十會準時從家裡出發去省委上班。
因此方揚換好衣服之後就直接下樓去了,時間也差不多就是七點十分左右。
果然,方揚剛走到樓梯口,就看到換好衣服的方鴻達剛好也從三樓走下來,方揚連忙讓到一旁,叫道:
“方伯伯早上好!”
方揚想到了昨晚的荒唐一幕,在面對方喬的父親方鴻達的時候,多少是有那麼一點點心虛的,目光也不敢同方鴻達對視。
方鴻達倒是沒察覺到什麼異樣,他露出了和藹的笑容,笑呵呵地問道:
“你怎麼也這麼早起牀了?昨天坐飛機挺辛苦,你應該多睡會兒的,反正你也不用上班。”
“醒了就起來了唄!”方揚笑着說道,“方伯伯,我可沒有睡懶覺的習慣。”
“該不會是睡我家的牀不習慣吧?”方鴻達笑着說道,“早知道就不該留你住宿的……”
方揚連忙說道:
“沒有沒有,方伯伯,我這人不挑牀的,昨晚休息得挺好的!就是我每天早上都差不多這個時間起牀,都形成生物鐘了。”
“生活規律點挺好的,現在的年輕人像你這樣的不多了。”方鴻達微笑着說道,“那走吧!我們一起吃早餐!”
“好,方伯伯先請。”方揚讓到一邊說道。
方鴻達與方揚兩人一前一後走下樓來,方鴻達的夫人曲婧已經起來了,正和方喬在樓下客廳裡說着話。看到方揚和方鴻達下樓,曲婧立刻笑吟吟地問道:
“小方也起來啦?昨晚睡得好嗎?”
自從老爺子下了死命令,要盡全力撮合方揚和方喬在一起之後,曲婧也在她自己的圈子裡打聽過,發現竟然不止是方老爺子,其他幾個家族的老爺子,包括徐家在內,只要家族有適齡的女孩的,幾乎都下過類似的命令
。
雖然曲婧始終沒有打聽出來老爺子們這麼做的原因,但這已經足以引起曲婧的高度重視了。
更何況以前她對方揚的印象就挺好了,所以她和方鴻達也是傾向於撮合方喬和方揚兩人的。
這樣一來,曲婧望向方揚的目光,多少就有了點“丈母孃看女婿”的感覺,這讓方揚和方喬兩人都有些不自然,不約而同地想起來昨晚發生的事情。
尤其是方喬,雖然極力裝出一幅自然的樣子,但俏臉上依然泛起了一絲絲的紅霞,而且她根本不敢看方揚一眼,顯得有些羞窘。
“睡得挺好的!”方揚微笑着說道,“曲阿姨,昨晚我那麼晚過來,沒有打擾您休息吧?”
“沒有沒有!我最近的睡眠比以前好多了,都不知道你幾點到的呢!”曲婧笑呵呵地說道,“你上次給我拿的那冰肌露,不但美容的效果顯著,而且還能改善睡眠呢!我輕度神經衰弱都多少年了,就數這段時間睡得好!”
方揚含笑說道:
“曲阿姨,回頭我再拿點兒冰肌露給您。不過它的主要功效還是美容養顏,至於神經衰弱……回頭我給您另外配幾劑藥,應該會更對症的。”
“哎!會不會太麻煩你啊?”曲婧喜滋滋地問道。
“不會,舉手之勞罷了!”方揚說道。
“那阿姨就先謝謝你了!”
方揚含笑說道:
“阿姨,都是自己人,不用這麼客氣的。”
“對對對,自己人,自己人……”曲婧連聲說道。
她望向方揚的目光都變得有些不一樣了,而且還頻頻地朝方喬使眼色,可惜方喬現在自己都緊張得不得了,根本沒有理會曲婧。
方鴻達在一旁說道:
“老伴兒,你怎麼還拉着方揚說起沒個完了?趕緊先讓方揚吃早餐啊!”
“死老頭子!催什麼催?我跟小方說幾句話怎麼了?”曲婧笑罵道。
當然,她嘴上雖然這麼說,但行動上卻又是“從善如流”,和方揚等人一起走到餐廳,並且親自給方揚盛了一碗稀飯——剛纔短暫的交流,曲婧對方揚的好感度也是直線上升,還真是應了那句話: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方揚有些受寵若驚地連聲稱謝——連一家之主方鴻達都還沒有呢!他享受這獨一份的待遇,不得不說多少有些託了冰肌露的福,當然,還有遠在京城的方老爺子的“功勞”。
方喬也十分懂事地給方鴻達盛了一碗稀飯,就在她還要給曲婧盛的時候,曲婧自己已經裝了一碗,於是方喬便給給自己盛了一碗,大家一起圍着餐桌坐了下來,其樂融融的還真的挺像是一家人的
。
方鴻達雖然貴爲省委書記,但其實生活上十分簡單。
這從他們家的早餐就能看出來。
就是一般的稀飯饅頭水煮蛋,外加幾根油條和兩碟鹹菜。
方揚對這方面也沒有太多講究,天價的法國大餐他可以很好的去享受,街邊小攤的鼎邊糊他也一樣可以吃得津津有味的。
方鴻達剛剛拿起筷子,突然想起兒子方旭昨天也從南浦回來了,不禁皺了皺眉頭說道:
“小旭又睡懶覺了?喬喬,你去把你弟弟叫起來。”
“哦!”方喬放下筷子就要起身。
曲婧連忙說道:
“哎呀算啦!小旭在山區工作那麼辛苦,昨天又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而且還那麼晚睡,早上就讓他多睡會兒嘛!反正他上午也沒事。”
到底還是母親更疼兒子。
方鴻達聞言也沒有堅持自己的意見,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
“你就寵他吧!就是讓你給寵壞的……”
曲婧白了方鴻達一眼,沒有搭理他的牢騷,只是朝方喬打了個手勢說道:
“喬喬,坐下吃飯!”
“哦!”方喬說道,聽話地坐了下來,拿了一個水煮蛋輕輕地敲碎蛋殼,開始剝蛋。
方揚在方鴻達家裡也沒有什麼好拘束的,他伸手拿過一根油條,俯下身子嘩啦啦地喝了一口稀飯,然後咬了一截油條,大口大口地嚼了起來。
看到方揚就像是在自己家裡一樣,方鴻達和曲婧兩人目光相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欣喜。方喬一直低着頭吃飯,但是心裡同樣也是美滋滋的。
吃完早飯,方鴻達擡手看了看手錶,離他去上班的時間還有十分鐘,他也沒有急着起身,只是用餐巾擦了擦嘴巴,然後隨手拿過旁邊的《東南早報》翻看了起來。
七點四十分,方鴻達起身拿起自己的公文包,這時門鈴也準時響了起來。
方揚和方喬也都吃完了,紛紛站起身來跟着方鴻達,方喬還快走了兩步,搶在方鴻達前面去把門打開了。
門口站着方鴻達的秘書、方揚的表哥韓文海。
每天早上這個時候,韓文海都會準時帶車過來接方鴻達上班,雷打不動
。
韓文海看到方鴻達身後的方揚時,明顯楞了一下,他顯然沒想到這麼早會在方書記家裡遇到自己的小表弟。
這個時間上門來拜訪,應該是很少見的。難道說方揚昨晚是住在方書記家裡的?韓文海也不禁一陣疑惑。
不過他依然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在和方揚微微點頭之後,便對着方鴻達恭敬地叫道:
“方書記!”
然後上前來伸手去拿方鴻達的公文包。
不過方鴻達卻微笑着擺了擺手說道:
“文海,今天你不用送我去上班了,你有別的任務!”
“是,書記請指示。”韓文海收回了手,恭敬地說道。
“昨天我吩咐你去找房子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方鴻達問道。
“書記,已經物色了幾處備選的別墅,每一處地方我都親自去看過了,應該都是符合您的要求。具體選哪一處,就等您定奪了。”韓文海回答道。
方鴻達擺了擺手說道:
“我就不看了。上午你另外找臺車,陪方揚到你找的幾個地方都轉一轉,看看方揚中意那一處,如果方揚全都不滿意,那就馬上按照方揚的要求再重新找,明白嗎?”
韓文海忍不住詫異地看了看方揚,方揚也報以一個微笑。
“我知道了,書記!”韓文海很快回答道。
“陳副主席預計下午到榕城,你負責和空軍方面保持聯繫,協調好具體的事宜,我要親自去接機。”方鴻達接着說道。
陳副主席是政治局委員,那可是黨和國家領導人序列內的,他到哪個地方,都可以稱爲“視察指導”,方鴻達作爲省委書記,出於禮節的考慮,自然是要親自接機的。
“是!請書記放心,我一定協調好!”韓文海說道。
“嗯,你上午就聽你的小表弟指揮吧!”方鴻達笑呵呵地說道。
韓文海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方鴻達同方揚等人又打了聲招呼,然後便自己拿着公文包走向了他的奧迪車。
韓文海連忙緊走幾步,趕在方鴻達前面去打開了車門,方鴻達坐進車內後,韓文海才關上車門,肅立在一旁,直到車子駛離了別墅門口,他才返身走了回來。
“曲阿姨,喬喬!”韓文海說道。
方喬朝韓文海微笑點頭,曲婧也含笑說道:
“小韓,上家裡坐一會兒吧
!”
“不了阿姨!書記交辦的事情還挺急的,我得馬上帶方揚走。”韓文海說道。
曲婧剛纔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所以也沒有多挽留,方揚客氣地同曲婧和方喬告別,然後便同韓文海一起走出了別墅院子——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方揚也不好和方喬表現得太親暱。
韓文海打電話到省委小車班要了一臺車,然後兩人便步行朝省委常委別墅區外走去。這裡戒備森嚴,即便是省委的車子要進來,也要履行嚴格的手續,所以,方揚和韓文海兩人乾脆就到門口去等。
“方揚,到底是什麼情況啊?”韓文海一邊走一邊問道。
一大清早就看到方揚在書記家裡,而且方書記昨天鄭重其事交代的事情,今天竟然完全以方揚的意見爲準,韓文海早就已經一頭霧水了。
方揚笑嘻嘻地說道
“什麼什麼情況啊?大海哥,現在你可是歸我指揮哦!”
“我問的就是這事兒啊!還有啊,你怎麼還在方書記家過夜啊?”韓文海說道,“你小子該不會成方書記的上門女婿了吧?”
“胡扯!”方揚有些心虛地說道,“昨天方伯伯連夜召見,後來時間太晚了,而且今天還有事情,所以乾脆就讓我住他家了。”
“那今天這挑選別墅的事情,又是怎麼回事兒啊?”韓文海問道。
“大海哥,你知道方伯伯讓你物色別墅,是爲了什麼嗎?”方揚反問道。
“知道啊!陳副主席的愛人要來榕城看病嘛!”韓文海說道。
陳副主席的地位十分特殊,可以說對韓凌飛在軍隊的發展後勁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所以韓文海聽說是陳副主席的愛人過來,而且陳副主席自己也親自跟過來,心裡頭自然十分的重視。
方揚則一臉輕鬆地聳了聳肩說道:
“這不就結了?既然是來看病的,自然最後要以主治醫生的意見爲準啊!”
韓文海愣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不禁停下了腳步,一臉駭然地叫道:
“主治……方揚!你……你是說給陳副主席愛人看病的人……就是你?”
方揚朝韓文海咧嘴一笑,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雖然沒有說話,意思卻是已經個不言而喻。
韓文海這才輕輕地拍了拍額頭,苦笑着說道:
“我早就該想到了,京城的醫療條件那麼好,陳副主席突然帶着愛人到榕城來看病,而且還不住到醫院,反而是在外面找房子,那絕對就是衝着你來的嘛
!”
方揚依然笑而不語。
兩人繼續朝前走去,韓文海接着問道:
“你……有把握嗎?”
方揚呵呵一笑說道:
“大海哥,我這已經是第四次聽到這個問題了……”
“嗯?”
“第一次自然是陳副主席本人了,第二次就是我的大舅舅,你那剛剛當上司令員的老爸。”方揚掰着手指頭數道,“第三次是方書記,第四次……”
方揚指了指韓文海,聳了聳肩。
“那你到底有把握沒有啊?”韓文海問道。
“沒有!”方揚說道,“這種事情沒有人可以打包票的,不是嗎?”
韓文海聞言不禁擔心地說道:
“話是這麼說,可是陳副主席畢竟……”
“畢竟是國家領導人是吧?”方揚笑呵呵地打斷了韓文海的話,接着又正色說道,“在我眼中病人都是一樣的,國家領導人的夫人也只是普通病人罷了。”
連核心領導層的大佬們都方揚都是禮敬有加,方揚自然不會因爲陳副主席的身份而產生畏懼,或者擔心無法治好他夫人的病而被遷怒。
韓文海的嘴巴張了張,還想再說什麼,不過方揚直接搶在他前面說道:
“大海哥,這個……治病的問題咱們就不討論了,我自己心裡有數的。你還是說說你找房子的情況吧!”
“好吧!”韓文海無奈地苦笑了一下,然後才說道,“按照昨天方書記的指示,我找了三個地方,環境都十分清幽,同時交通也挺便利的,我想應該都符合你的要求……”
“還是到現場去看看再說吧!”方揚微微一笑說道。
環境是一方面,房子本身也是有講究的,至少要能被很容易地改裝成病房,而且還要便於安裝那些醫療設備、器械之類的。
兩人邊說邊聊,來到了省委常委別墅區門口。
省委大院距離這邊並不遠,所以兩人也沒有等多久,韓文海從小車班要來的那輛黑色別克君越就已經開了過來,老老實實地停在了警戒線的外面——這裡的武警可是荷槍實彈的,而且都是認證不認人,哪怕是省委的司機到了這邊也不敢造次。
方揚和韓文海兩人走過去上了車,司機便按照韓文海的指示,驅車朝着距離這邊最近的一處別墅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