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擡上來的是一張桌子,桌子上擺放着一副用玻璃窗包圍起來的宋代名畫《郊野圖》。
以秦鋒的博聞強識自然清楚,這幅《郊野圖》乃是傳世孤品,清朝時期已經收藏於宮廷。
但後來,由於清朝的沒落,這幅名畫歷經輾轉之後,最終流落民間。
而後來,這幅名畫突然現世,很快就被一個收藏界買走,而這個收藏界花高價買入,既想轉手牟利,又愛惜名畫捨不得忍痛割愛。他便想到一個法子——造假。
因爲此畫爲傳世孤品,沒有同類畫作比對,真僞不好確定。無奈,這個主兒本人並不會畫畫,怎麼作假呢?他不會畫畫,可他真會動腦子。
他首先花盡心思,買了與古畫幾乎同年代的舊宣紙,作假就要從細節上不露蛛絲馬跡,保證基礎工程過硬。他大概買了七八份作僞畫用的古舊宣紙
第二步,他找了一個臨摹能力非常強的畫家,照着這個原版臨摹出來八九卷,慢工出細活,於是這高手還真給畫出了一模一樣的八卷畫來,這收藏家付了錢後就把畫都拿走了。
第三步,他又找了另外一個寫字的高人,照着這原版畫的字,給臨摹了上去。
第四步,他又換了一個會打章的人,讓這人把這八卷畫的印章給照着做出來。
第五步,他又找了一個裝裱的高手,一個做舊的能人,終於這八卷畫達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
隨後,這幅畫便出世了。
這收藏家託人在外國賣,分散在美國、英國、新加坡、香港和日本等世界各地。這八卷畫無論在哪裡出現,它們都引起了衆多的專家的驚羨,於是同時都被內行人給買了,同時各奔東西。而真的那幅畫還在這個收藏家手裡供自己欣賞把玩
正因爲清楚這個典故,所以秦鋒才感覺到有些頭疼。
因爲這8副假畫已經達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而又沒有什麼人看過那副真畫,所以,沒有人能夠鑑別出來這幅畫的真假。
尤其是現在,既然這幅畫出現在了張恩泰的手中,那麼問題可就有些麻煩了。
如果他判定這幅畫是真的,那麼極其有可能這個張恩泰就是傳說中的那位頂級作假大佬。
但如果他判斷這幅畫是假的,他又怎麼看過真的,如何判定?到時候人家如果反駁的話,他幾乎沒有什麼可以站得住腳的依據。
怎麼辦?
秦鋒此刻真的有些頭大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仔細觀察着秦鋒動態的曾邵翔臉上立刻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昂頭挺胸看向張恩泰說道:“張館長,我已經鑑別出來了,這幅畫是假的。”
此言一出,滿場震動,衆人紛紛看向曾邵翔。
曾邵翔早就聽張恩泰講過這幅畫的故事,知道這幅畫是他花了大價錢從美國買回來的,後來才知道,這幅畫竟然同時出現在很多地方,所以他當時很是後悔。
不過古玩收藏行業就是這樣,不管多高明的鑑賞專家,都有打眼失手的時候。
這也是爲什麼曾邵翔看到這幅畫之後,立刻對曾邵翔露出了感激之情。
秦鋒笑吟吟的說道:“你判斷這幅畫是假畫的依據是什麼?難道你見過真話嗎?”
曾邵翔搖搖頭:“我雖然沒有 見過這幅真話,但是這幅畫的傳說我是聽過過的,所以,基本上可以確定,那副真話肯定依然保存在那個造假的老闆手中。除非張館長就是那個造假大師級的人物,否則的話在,這幅畫不可能是真的。”
曾邵翔說完之後,秦鋒微微眯縫着眼睛說道:“我不贊同你的說法,你僅憑一個傳說就斷定這幅畫是假的,實在是太荒謬了。我認爲,這幅畫是真的。”
曾邵翔充滿嘲諷的說道:“秦鋒,你別逗了,這幅畫怎麼可能是真的呢,真畫一定還在那個造假之人的手中,他是不可能出手真畫的。”
秦鋒卻笑了:“曾邵翔老先生,我慎重提醒你一下,中國有句古話叫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幅畫價值連城,所以,流落在誰的手中並不重要,而那位老闆在接連賣出8副假畫之後,已經得罪了很多人,所以,他要麼出國遠走高飛,否則的話,他幾乎不可能逃離恢恢法網。當然了,還有一種可能,迫於各方面的壓力,那位收藏家想辦法將那副真話出手了。
如此一來,他失去了真畫,卻換得了平安,所以,他至今沒有傳出橫死的消息。
正是基於這樣的判斷,我認爲,那幅真畫一定會再次流入民間。
所以,我認爲,這幅畫應該是真的。”
曾邵翔不屑一笑,說道:“秦鋒,你的推理比我的分析還要不靠譜。我看還是請張館長爲大家解疑釋惑吧!”秦鋒自然不會反對。
張恩泰笑着點點頭說道:“各位,秦鋒和曾邵翔的分析聽起來都很有道理,但是,真相卻只有一個,那就是,這幅畫是——”
說道此處,張恩泰故意拉長了聲調,過了一會兒,這才緩緩說道:“其實,這幅畫是真的。”
曾邵翔急眼了,看向張恩泰說道:“張館長,我記得這幅畫我在你的展廳裡看過啊,你不是說這幅畫是假的嗎?”
張恩泰笑着說道:“老曾啊,當時你看的時候,那幅畫的確是假的。但是這幅畫,卻並非那幅畫,這幅畫是我花費了很大心血,從傳說中的那個人手中收購過來的。而那幅假畫就收藏在我的展館內。不信的話,你可以去看看。”
曾邵翔徹底傻眼了。
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張恩泰竟然真的把那幅真畫給收購了。
怎麼會這樣呢?這也太誇張了吧?
但不論如何,秦鋒贏得了第一局比賽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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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曾邵翔一開始還根本沒有把秦鋒放在眼中的話,那麼此時此刻,他不得不重新審視秦鋒了。
曾邵翔皺着眉頭看向秦鋒說道:“秦鋒,難道你說這幅畫是真難道是蒙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是不算數的。”
秦鋒冷笑着說道:“曾邵翔,你也不用擠兌我,說實在的,一開始我真的沒有辦法判斷這幅畫是不是真的。
但是當你說這幅畫是假的之後,我卻突發奇想,如果我是張館長的話,我會拿一幅假畫去讓人鑑賞嗎?我相信張館長不會的,畢竟張館長身份和地位擺在那裡呢。
另外呢,雖然我同樣沒有看過這幅作品的真跡和假畫,但我看此畫化工一流,書法水平一流,印章水平一流,最關鍵的是,如果你仔細觀察作者繪畫和書寫時候的風格,包括印章的風格都一脈相傳,所以,從風格上來判斷,這幅畫也應該是真的。
雖然我沒有看過假畫,但我相信,縱容假畫可以做到99%的相似,但是,風格這東西很難模仿的。
怎麼,難道曾老闆你輸不起嗎?非得找各種理由來否定這樣的結果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恐怕你要丟人現眼了。現場記者可是不少呢。而且都是你自己喊過來的。”
聽到這句話,老狐狸曾邵翔頓時老臉一紅,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有些作繭自縛了。
所以,他猶豫了一下之後,冷哼一聲說道:“好吧,這局算你的運氣好,不過秦鋒啊,接下來的兩場比賽可就沒有什麼運氣可言了,比拼的是藝術家的實力和功底。”
秦鋒笑了笑,說道:“那咱們就騎驢看唱本走着瞧吧。”
兩人言辭上互不相讓,隨着張館長的主持,比拼進入到了第二場,也是今天最重量級的一場比賽——書法比拼!
曾邵翔之所以出名靠的正是他獨具一格的醜書書法和射墨書法,而閉眼書法更是他的一絕。
在正式開始之前,曾邵翔充滿不屑的看了秦鋒一眼,淡淡的說道:“秦鋒,這一局我即便是贏了也不是很光彩,畢竟,你就算是從孃胎裡練書法也沒有多長時間,而我練書法的時間比你的年齡都要長。”
秦鋒笑了:“曾老闆,我們華夏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有志不在年高,而書法這種藝術的成就與年齡雖然有關,但是更講究的是天賦。
曾邵翔不屑一笑,說道:“天賦人才的確有,但我相信你秦鋒絕對不是那一個。”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站在秦鋒身後沉默不語的諸葛強突然說道:“老大,像對付這種所謂的醜書大師,你親自上陣有些太跌身份了吧。不如讓我來代勞吧。”
說完,諸葛強笑着看向曾邵翔說道:“曾老闆,我記得你曾經說過,這次比拼每個人都可以找兩個幫手來參加比賽,沒錯吧?”
曾邵翔看到諸葛強長相也挺年輕的,也就沒怎麼在意,淡淡的說道:“當然當然,我的確說過這樣的話。不過你確定你真的要代替秦鋒出戰嗎?你應該知道一旦你輸了的後果吧?”
諸葛強笑了笑:“我當然知道。”
曾邵翔又看向秦鋒:“秦鋒,你確定要讓他替你出場嗎?”
秦鋒笑了:“曾老闆,後面任何一場比賽,你都可以在我們三人之中指定任何一個人與你對戰。這一場也是一樣。”
說着,秦鋒用手指了一下自己和諸葛強、皇甫雲。
曾邵翔聞聽此言氣得臉色鐵青,他萬萬沒有想到,秦鋒竟然如此託大,如此看不起自己。
老爺子氣壞了。渾身顫抖,雙眼噴火,恨不得生生活剝了秦鋒。
曾邵翔冷笑着看向諸葛強說道:“好,既然你秦鋒這樣說,那我這局就選這傢伙跟我比一比書法了,我還不信了,你們這些乳臭未乾胎毛未退的年輕人能贏得了我。”
說完,下面的工作人員已經準備完畢,曾邵翔和諸葛強同時站在書桌旁。
就在這個時候,諸葛強突然看向評委席說道:“各位評委,在正式開始之前,我有幾句話想要說,不知道可以嗎?”
範鴻漸一直注意觀察着諸葛強的表情,當他看到諸葛強在說話的時候,輕輕用手指摸了摸鼻子右側的時候,突然眼前一亮,湊到秦鋒的耳邊說道:“老大,你看着吧,諸葛老二要冒壞水了,這個老頭也倒黴了。”
秦鋒立刻興奮起來。他很想知道,諸葛強接下來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