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對蕭瀾的層層進逼,聽着自家兄弟的勸阻,看着一衆太平軍凶神惡煞的模樣,這一刻的劉備,真的到了最艱難的選擇時刻。:
但是,面臨生命的威脅,他終究還是放下了自己皇室後裔的高傲身段,口中帶着幾分頹然出聲道:“我投降。”
“哈哈哈哈……”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蕭瀾猛然放聲大笑起來,笑的眼角都流出了淚來。
關羽、張飛則是一臉驚愕與心痛的看向劉備,脾氣暴烈的張飛更是忍不住的大叫道:“大哥,不可啊!”
劉備滿臉苦澀道:“二弟、三弟,我意已決,你們不必勸我。”
蕭瀾詫異的看着劉備,看着已經滿身疲憊與重傷的劉備,好似明白了什麼,當即口中沉聲道:“你想投降,也要看本帥接不接受?本帥軍中的兄弟豈能白死?何況你說的話,本帥憑什麼相信?”
“這………”劉備掃了一眼身邊的兩位兄弟,咬了咬牙,問道:“大帥還有什麼條件,不妨直說!”
蕭瀾冷冷一笑,這劉備倒是好沉穩,此時此刻怕是打着先投降自己,再找機會脫離,甚至,還可以在必要的時候坑自己一把,那他就可以反過來說,現在的投降不過是他一時的忍辱負重!
不,這恐怕不是自己的推測,劉備絕對就是這麼打算的,歷史上的劉備,不就是這麼來的嗎?
想到這裡,他心中的冷意就更甚,言語之間,不見半點的情緒摻雜其中:“條件很簡單,正所謂,一命抵一命,這個道理你該不會不懂吧!”
“我……”聞言,劉備不由得眉頭緊皺。隨即,他看了一眼張飛,臉上滿是猶豫之色,直到半響之後。方纔掙扎着下了決定,重重的嘆了口氣,謂蕭瀾道:“殺你兄弟的是我三弟……不是我……”
“大哥,你”聞得此言,張飛不由得爲之大驚失色。這一刻,他死死的盯着劉備,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說不出的氣息。
“三弟,爲兄也是迫不得已啊!”劉備沉聲開口,作爲漢室宗親,帝王之後,他的隱忍,乃是爲了不甘平庸的野心,兄弟三人雖然結拜。立下誓言,可是,性命與誓言相比,他終究還是選擇了性命。
他不甘心,他不想死,他還有大業沒有完成,只有活着,他纔有翻盤的機會,所以,爲了自己的私心。劉備徹底豁出去了。
他看着蕭瀾,眼中打着近乎瘋狂的希冀,口中問道:“是不是隻要我三弟願意賠命,你就可以放過我們?”
“好!我答應你!”蕭瀾沉聲道:“不過。爲表誠意,我要你親手殺了張飛,已表明自己的決心。”
“你……。也罷。”見蕭瀾目光陰冷,周遭數千太平軍嚴陣以待,更有典韋、許褚這樣的不下於關張的猛將虎視眈眈,殺氣騰騰。劉備嘆了口氣,咬牙舉起了手中的寶劍,劍鋒所向,對準了張飛。
“大哥,你真要……”張飛環眼怒睜,緊緊地盯着劉備,口中帶着一股說不出的頹然:“你真要殺我嗎?”
“我……”面對這個與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便是劉備心中再怎麼的自私冷酷,到了嘴邊的話,也再說不出口了。
“大哥,不可啊!”關羽連忙抓住劉備握劍的手,口中大聲道:“我等三兄弟結義之時曾經有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這些年來,三弟跟着大哥你征戰四方,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難不成這些大哥你都忘了嗎?”
“我……。”劉備澀然道:“二弟,我怎會忘記這些,只是,現在是情勢所迫,爲兄不得不做出選擇啊!倘若三弟不死,二弟你的性命只怕也難保住……”
“我不怕死!”關羽毅然出聲道:“我關羽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豈能用兄弟的命來換取自己的生存?”
“二弟!”劉備用力的一聲呼喊,似是想要將內心深處的一點愧疚全都發泄丟棄,這一刻,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都在顫抖,關羽啊關羽,你不怕死,你不想活,可是,我還想活啊!
“夠啦!”就在此時,驚聞張飛口中猛然一聲大喝,爭吵中的劉備關羽,頓時身形一滯,全都向他看來。
張飛沒有理會他們,翻轉轉眼向着蕭瀾看來,口中沉聲問道:“蕭大元帥,我若爲你們太平軍的兄弟賠命,你當真願意放過二哥他們嗎?”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自然當真。”蕭瀾很敏銳的察覺到了張飛話語之中的更變,二哥他們?不應該是大哥他們嗎?看來,桃園結義三兄弟,今日就要走到他們異性兄弟情誼的盡頭了。
“好,我相信你!”張飛沉聲開口,旋即轉過頭來,面向劉備,“你動手吧?能夠死在你的劍下,我無話可說。”
“三弟……。”劉備握劍的手在不住地顫抖着。
關羽緊緊抓着他的手,口中連聲道:“大哥,不可啊!”
“噗”張飛自己踏步上前,用自己的胸口,撞上了劍尖,鋒銳的玄鐵神兵,即便是張飛這樣的蓋世猛將也難以抵擋,一撞之下,便被劍鋒刺入了自己的心口,鮮血飛濺,落在地上,分外殷紅。
“三弟,你”見狀,關羽、劉備不由得齊齊爲之一聲驚呼,爭執的兩人,瞬間就變了臉色。
“你們不必爭吵,既然到了非要抉擇的時候,我自己的性命,便由我自己來做決定吧,我一個人死,共好過三個人一塊死。”張飛說話間,再度向前踏出一步,鋒銳的尖峰,穿透了他的身體。
劉備下意識的鬆開了劍柄,關羽鬆開了緊抓着劉備手臂的手,兩個人,止不住的往後倒退,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幕。
鮮血在流,不停的流,他能夠感受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很快,他的意識就開始變得模糊,彷彿之間,他回到了當初:
“念劉備、關羽、張飛,雖然異姓,既結爲兄弟,則同心協力,救困扶危;上報國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曰生,只願同年同月同曰死。皇天后土,實鑑此心,背義忘恩,天人共戮!”
眼前虛幻浮現的,是三人在自家桃園三人結拜的情景,張飛感覺像是做了一場永遠都不會醒來的夢,明明臉上帶着一絲解脫的笑意,但是,眼角卻不自覺的滑下一滴滴的淚珠,和着鮮血,緩緩滴落。
轟然一聲,倒落在地,張飛圓睜的雙眼,無神的仰望蒼天,也許,直到這一刻,他都還不知道,究竟,什麼纔是真正的兄弟。
蕭瀾也沒有想到,事情會到了這一步,明明是他設計好的一幕,可當他看在眼中,卻不禁心中一酸。他看着劉備,看着關羽,看着他們的顫抖着的身體,口中一聲長嘆,出聲道:“你們,走吧。”
“二弟,我們走!”聞言,回過神來的一瞬,劉備連忙向着關羽揮手道。
“大哥!”一聲呼喊,關羽紅着雙眼,他到現在也不明白,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快走,不然就來不及了。”劉備猛然上前抓住關羽的手,想要拉着他離開,生怕蕭瀾會突然反悔。
“大哥!”迴應他的,是關羽沉然一聲大喊:“大哥,這是我叫你的最後一聲大哥了,你好自珍重,我要爲三弟報仇!”說罷,他提着青龍偃月刀,霍然轉身,一雙眼,直逼蕭瀾而來:
“蕭瀾,關羽在此,請賜我一戰,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