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大樓前,這時候混混造反的戲碼依舊沒有落幕。
老何身邊的大哥將馬清明扇了一陣後,便在老何的授意下,以很混混的方式,邊掏着耳朵邊開口問道:“那個什麼馬局長,聽說你最近很牛掰啊?!”
“牛掰?!”馬清明呆了呆,看看周圍的混混,忙忙搖頭道:“不牛掰,我一點都不牛掰啊!”
“啪!”他這話才落地,對面的大哥馬上甩了他一巴掌,惡狠狠的說道:“放你瑪勒隔壁的屁,還不牛掰,不牛掰你什麼事兒都敢幹啊,不牛掰我們會找到你頭上來啊!”
馬清明被扇得懵懵懂懂,道:“我怎麼牛掰了啊?!”
“啪!”又是一巴掌過來:“你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牛掰的事情。別給老子豬鼻子插蔥裝相,今天你要是不老實交代,信不信老子扇死你!”
“大哥,我真沒敢牛掰啊!”被人架着扇成這樣,馬清明都感覺自己快要哭了。娘西皮,老子以爲坐上了局長的寶座之後,那還不是一個位高權重財源滾滾,瞧瞧人家丁局長以前在的時候,每年不知道要撈多少。怎麼我這才做了幾天局長,就出了這樣的大事呢。混混們手持武器衝擊公安機關,這尼瑪根本就是荒唐啊!
可再荒唐卻也是現實,這臉被人打成豬頭,總不至於是夢境吧!
做夢我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人打成這樣,而且看現在這情況,人家絕對還會繼續啪啪啪的打臉。
事實沒有出乎馬清明的預料,他這麼說之後,那大哥果然又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道:“還沒敢牛掰,你麻痹把天都捅了一個窟窿,還說不敢牛掰,你麻痹都小母牛坐飛機,牛.逼上天了,還說不敢牛掰。你跟老子說,你到底牛不牛掰,你今天要是不把話給說圓乎了,老子直接把你扇到死!”
他說一句一巴掌,一番話說下來,馬清明又是隻感覺兩眼冒金星,神智都變得不甚清白了起來。而且這位局長根本不是硬氣的主兒,稍微清醒了點便連連說道:“大哥,我牛掰,我牛掰總行了吧!”
“你小母牛坐蒸籠,確實是真牛.逼!”那大哥呸了一下,道:“瑪勒隔壁的,什麼人你都敢抓,老子不得不佩服你。要不是你這麼牛.逼,我們也不會出動這麼多人來找你麻煩,說吧,這事情怎麼處理!”
那大哥這麼一說,馬清明更是內牛滿面:麻痹,不帶你們這樣的啊,我是局長又不是抓人的民警,誰抓的人你們找誰去好不好。關我鳥事兒啊!
當然,這時候馬清明自然不會如此說,否則他敢肯定,對方的大耳刮子絕對又會扇過來。所以定了定神,他忙忙說道:“那個,你們要找的是誰啊?!”
他問完這問題,腦袋裡就思索起來今天抓了哪些人。只不過很顯然,作爲局長他並不完全瞭解下面的人都抓了誰,這想來想去也沒把正主兒給找出來。其實這也不怪他想不起來是誰,雖然說他知道局裡抓了個跟自己外侄鬧糾紛的人,但想來被外侄揍了一頓的人也不是什麼大人物,所以他就把牛奔直接給忽略掉了。
於是,腦袋裡轉動了半晌,他依舊是副茫然懵懂的神態。
好在這時候從大樓裡衝出來一個混混,這混混飛奔到老何身邊,湊過去耳語了幾下。老何頓時眉頭一皺,道:“當真出了這樣的情況?!”
見小混混點頭應是,他臉色一變,隨後大踏步朝外走去向金爺做彙報。
“什麼,打的不成人形,站都站不起來了?!”金爺聽到老何的話,頓時勃然大怒:“娘西皮,誰動的手,給我立即抓起來三刀六洞,不,丟海里去餵魚!”
瞧金爺這副怒火滔天的樣子,老何弱弱問了句:“大哥,咱還是先去看看人吧!”
“對對,先去看看牛先生,這比其他的都重要!”金爺應了一聲,隨即帶着老何匆匆朝審訊室的方向趕去。不多時的功夫,他就已經來到了審訊室。見到老青和另外一個人正攙扶着牛奔坐在椅子上,但後者渾身癱軟卻是怎麼都無法坐直之後,他頓時“嘶”了一下,臉上的怒意瞬間完全斂去,變成了面無表情。
身邊的老何一看金爺如此模樣,心裡頓時就“咯噔”跳了一下。
跟了金爺二十四年了,他可是完全清楚金爺的性格。甚至這二十多年以來,他知道金爺即便是怒火沖沖的樣子,其實事情如果有相當分量的人出面,倒也有轉圜的餘地。但是他從怒極直接變得面無表情,這種情況哪怕是老何,在這二十四年的時間裡也只是僅僅看到了兩次而已。
頭一次,是金爺三十歲的時候,那時候他還沒有成爲整個濱海市的龍頭,那是他看中的一個女人被對頭東方哥找人給綁了。先前幾天金爺是怒火熊熊,四處吹哨子喊人去砸東方哥的場子,以非常強硬的姿態要求東方那邊放人。只不過對面的人在場子被掃了太多之後惱羞成怒,直接把那女人給輪了,然後沉了海。
金爺聽到消息之後,馬上從極怒變得面無表情,或者說無比平靜。
但是第二天一早,就有人發現東方哥他全家上下,包括不滿兩歲的兒子整整六口人,全都被人割了喉嚨然後曝屍在海邊兒。隨後金爺更是下了死命令與東方哥正式開戰,然後奠定了他整個濱海龍頭老大的地位。至於第二次,則是他另外一個女人和唯一的兒子遭了車禍,搶救的那幾天他暴露無比卻也沒任何行動,但是當妻子和兒子死亡的消息傳來之後,第二天那肇事的司機一家,也全都死於車禍之中。
別看金爺平時看起來一副很溫和的樣子,也頗人長者之風,但是他真正怒到極點,卻是非常殘忍也非常恐怖。正是因爲他性格里有暴戾的一面,所以也能震懾道里道外,坐穩他現在的位置。如今老何第三次看到金爺的這副表情,就忍不住朝屋子裡的兩警察看了一眼,心裡微微嘆息了一聲。
有些人,絕對不是隨便可以招惹的存在!
好在,金爺雖然這副樣子,可卻也沒有當時就表現出來。甚至他看了屋子裡的倆警察一眼後,還平靜的說道:“你們把這兩個人放了,然後把牛先生送醫院吧!”
老青那些人,自然不知道金爺面部表情變化的奧秘,聽到吩咐他們齊齊應了聲,然後招呼人將牛奔平穩的擡了起來,便匆匆朝外面走去。這時候老何心忖事情到此應該會告一段落,便準備讓手下的人護衛着金爺離開。只不過衆人還沒走出審訊室的時候,後面卻忽然響起了一聲喝叫:“你們這樣等於是劫獄,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金爺霍然轉過身,雙目精光閃爍的盯着那年長警察,半晌後開口道:“你說的?!”
“廢話,當然是我說的!”年長警察聲色俱厲的說道:“你們手持武器衝擊執法機關,這就是一等一的重罪,現在居然還從我們手裡搶走嫌疑犯。這事性質非常嚴重,情節也無比惡劣,你們這裡的所有人最少也必須判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首惡就是剝奪政治權利終生,無期,甚至死緩!”
“行,我等着你來審判!”金爺看了他一眼,拋出這句話之後,便轉身道:“我們走!”
待金爺走出審訊室之後,衆混混也都朝年長警察看了一眼,這才紛紛掉頭而去。片刻之後,衆人便又來到了公安大樓之前,見到老何身邊的那大哥還繼續抓着馬清明在“伺候”,金爺頓了頓腳步,淡然說道:“這就是那攤主的姑父吧。很好,牛先生身上有多少傷,加倍施加在他身上。”
“好嘞!”那大哥連連應了聲,隨後猙獰笑着湊向了馬清明。
這時候,馬清明顯然已經知道了事情究竟因何而起,心裡懊惱不已之下,他簡直恨不得將外侄直接給一巴掌拍死:麻痹沒事兒你招惹這樣的人王幹什麼啊,連累老子都連半點面子都不剩。娘西皮,你還開燒烤攤,還總在我面前吹噓有眼光,這下你是真有眼光,連這樣的人王都瞅上了!
忿忿嘀咕一聲後,見那大哥又要來“伺候”自己,他忙忙說道:“大哥,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說你麻痹!”大哥再度扇了他一巴掌,道:“你剛纔應該也看到牛先生被折磨成了什麼樣子。金爺吩咐了,牛先生被上了什麼樣的手段,要從你身上加倍的討回來。”
頓了頓,他轉頭吩咐道:“兄弟們,給我將這傢伙拉回去,找個僻靜地方好好伺候伺候!”
馬清明心裡頓時也“咯噔”跳了一下,連連大叫着不能這樣,絕對不能這樣啊,我賠罪,你們開條件要我怎麼賠罪我都照做行不行啊!
這時候,他早已沒有了任何底氣!
雖然說先前他還在心裡嘀咕,你們打吧,打吧,雖然你們現在打了老子,可等你們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之後,老子絕對會十倍百倍的討還回來。畢竟老子是官你們是匪,以後你們要圓要扁還不是任老子折騰,到時候你們且看看,我是如何把今日所受的屈辱,一點一點討回來的情景。
是的,他一直認爲,哪怕這些混混囂張的一時,但絕對沒法囂張一世。邪惡怎麼可能戰勝得了正義,尤其是在現如今這種社會大環境之下,金爺他們完全就是在自取滅亡。可是到了現在,聽說人家要把他帶走,還找個僻靜地方招呼,他腦袋裡頓時就閃出了某些被人撕票後曝屍於荒野的死者。
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若不是因爲被人架着,馬清明絕對都會立即跪下來求饒,希望對方能夠放過自己。
但很顯然,這並不是很現實的希望根本沒有變成現實。隨着金爺朝外走去的時候,幾名長相彪壯的大漢,如拎小雞似的將他架到了分局門口。心裡暗呼完了完了的時候,一向沒什麼信仰的馬清明,這時候都在朝四方大帝五路菩薩,甚至還連帶着向耶酥上帝那些存在發出了禱告,希望奇蹟出現能救救他。
可能是他的禱告真的管用,在出了分局大門的時候,十數輛屬於政府牌照的車子飛快駛了過來,並且在這些車子中間,還夾雜着讓馬清明倍感親切的警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