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城不是北面首當其衝的前線,但亦極爲靠近北部邊關。不必許溪推測,賈公公便直言了,此地距離鎮北城大約只有一天的路程。只要他們連夜趕路,半天內必定能趕到。
許溪與竹書置身之處,正是一個極北草原中的小集市。此地倒也頗爲繁華,來往的旅人絡繹不絕,還有一些玩家來來往往,有的忙於趕路去做任務,有的則是忙於別的事。形形色色的人組成了這個有草原特色的集市!
每一名玩家配四位NPC,NPC組成了遊戲中最關鍵的背景,大多數東西都由NPC生產製造出來,交通乃至於交流等等,都有NPC不可磨滅的功勞。
正如行商,亦正是NPC的交流,使得商品流動。若是某處爆發戰爭,使得商人無法進入,那麼該地區的商品和原料漲價那就是必然的。所以,遊戲是幾近真實的一個社會,每一個NPC的組成都有決定性意義。
正如當年神州軍攻入海亞與北典大陸,點燃處處戰火,造成數百萬NPC和玩家流離失所之後,北典和海亞的幾個小國一度發生饑荒事件,甚至連玩家都有活活被餓死的記錄。真實,就是這遊戲所追求的。
所以,賈公公手下蒐集到的消息,無疑是極爲具有代表意義的。
其中最令許溪關注的是應當還是來自商人的抱怨,抱怨前往鎮北等城的路上,多了許多盜匪,令不少商人的貨物被截,商人遇害。
另一條消息,則是來自官府的驛站:大約在幾天前,北宿城一帶遭到幾批來歷不明的騎兵襲擊,幾天裡從小股的襲擊,規模逐漸變大。據有限的信息顯示,那幾批騎兵極可能屬於匈奴殘部。
許溪凝神思索片刻,竹書眼角餘光掃視他一眼,流露出一絲期待:“你怎麼看?”
“賈公公,請將地圖拿來!”許溪笑而不答,向賈公公喊了一聲。
東廠是情報組織,軍事地圖當然是相當的詳細。雖然賈公公帶在身邊的並不是什麼特別細緻的軍事地圖,但也稱得上是準軍事地圖了。
茶壺茶杯被移開,地圖鋪在桌上。許溪在地圖上搜索片刻,目光聚焦在北部一點,指尖一點:“這是我們現在的位置!”
從比例尺來看,此地距離鎮北城大約還有八百公里,距離北宿城則大約有近三千公里。由於遊戲中的土地面積比現實中要擴大一些,所以一匹普通的馬,在遊戲中的速度大約爲一百公里左右,素質好一些的戰馬可以達到一百四五。若是汗血寶馬等名種,則可以達到每小時二百以上。當然,這裡所指並非平均速度。
鎮北與鎮西兩大區的防線是最長的,因此,鎮北與鎮西的軍隊大多分佈在漫長的邊境防線上,只有部分的機動力量駐紮在後方。
紫禁王朝在統一東土後,常規軍事力量比之前又有上漲,約爲一百八十萬常規軍,其中京營百衛,足足五十萬。其他的一百三十萬,則分別駐紮在七大區。
鎮西與鎮北與北典及海亞大陸領土接壤,北典是歐服,海亞則是亞服。因此,鎮西與鎮北作爲陸地軍事重地,共有六十萬大軍坐鎮,已經是七大區中首屈一指的了。
鎮北要守漫長的國界線,勢必要分出大量的兵力。但那又勢必被敵人以點破面,所以,大軍大都駐紮在邊界稍後一些的位置,便於機動運用。
沉吟中,許溪指尖在地圖上的鎮北城與北宿城劃出一條線:“從鎮北到北宿,若是騎兵,則需要大約兩天到三天的時間才能增援。”
當然,許溪指的兩到三天,不是一個確定的數字。他最多時曾指揮過多達七萬的神州軍,他很清楚,一千騎兵與七萬騎兵的速度,是不可以劃等號的。一千騎兵,與七萬步騎混合大軍的行軍速度,更加不可以劃等號。
行軍速度不是紙上談兵就能確定的,常常會有許多不確定因素。
許溪問了一下賈公公關於鎮北軍的軍力部署,得知北宿附近因爲靠攏鎮西,以草原爲主,所以兵力相對較爲分散的時候。他眼睛一亮,指指地圖,大有指點江山的味道:“這就對了,北宿兵力分散,所以匈奴殘部到處襲擾,認爲可以避免被圍殲。”
“北宿有戰事,鎮北突然出現盜匪,賈公公,以你所知,平時有這麼多的盜匪嗎?”許溪與竹書望向賈老頭,老頭慌忙搖頭。
“這就對了,我們是不是可以理解,這些突然出現的盜匪,是匈奴餘黨?”許溪沉吟,因爲平定匈奴和突厥有他的功勞,所以一直他都比較關注鎮北和鎮西的事。
事實上,匈奴和突厥餘黨混入鎮北鎮西,在暗中搞風搞雨,已經不再是秘密了。所以,鎮北和鎮西的東廠勢力應勢而變得強大。
“然後呢?”竹書倒是沒能得出什麼結論。
“爲什麼有盜匪?爲什麼盜匪橫行?爲什麼是北宿城?”許溪沉吟道:“盜匪橫行,導致行商之人短期內不願再冒險前去鎮北城,即便有,也必然大大減少,隱隱起到封鎖的作用。”
竹書吃驚的望向鎮北城方向:“封鎖鎮北城?封鎖消息和物資?”
許溪讚賞的看了她一眼,能看得通透這一點,說明竹書還是相當聰明的:“至於北宿,我猜,匈奴人是在試探曹少卿是不是真的會放他們入關。所以,纔會逐漸的加強攻勢,試探兵符是否落在曹少卿手中,或者試探是否有人能憑楊雨軒的兵符調動大軍。若是沒有,恐怕戰事就將出現。”
關於這一點,他問過賈公公,此人不知是真的不知,還是死活都不肯說。無論如何,回憶李滄海,即是東方不敗在擊殺曹少卿前所說,似乎隱隱表明曹少卿有一個完整的計劃,要放匈奴人進入鎮北區。
若北宿城的匈奴人果然只是在試探,那麼,極有可能對方的目標就是鎮北城。畢竟鎮北城有人口有物資有糧食,又有一定的防禦,應該能夠匈奴人在紫禁王朝的反擊下力撐很久。
而且,考慮到鎮北城原爲匈奴人的王都,匈奴人首先想要奪回這個象徵意義巨大的城市,可能性最高。
至此,許溪已是隱隱猜到這次的任務了。無非就是在匈奴人大舉進攻的時候,及時的將兵符送回鎮北城,以便調動大軍對抗。否則,在沒有兵符調動的情況下,鎮北區將可能被各個擊破。
許溪當前最大的疑惑就在於,這一次匈奴人的行動,到底是玩家在主持,還是遊戲公司在扮演謀劃。
若是遊戲公司謀劃的,那就屬於任務的範疇,活動有限制,是有跡可循的,行事上會容易許多。若是玩家在主持策劃,那就比想象中複雜。說到底,這世界上永遠不缺聰明人,許溪能想到的,其他玩家未必就想不到。
之前神州軍能有如此輝煌的戰績,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爲那時是與NPC,實際上是與遊戲公司的扮演者進行戰爭對抗。在對方有所限制,又屬於統一任務的情況下,所以容易取得戰績。
若是玩家與玩家之間的戰爭對抗……許溪如果以爲其他大陸的玩家比他笨,那他纔是真正的笨瓜。
“行了!”許溪將地圖收起來,詐做沒留意到賈公公的索要目光,將這鎮北區的準軍事地圖收起來:“我們必須最快趕到鎮北城!這便趕路吧!”
開玩笑,好不容易得到的準軍事地圖,許溪又怎會輕易交出去。要知道,只有千戶以上的將領,纔會有系統NPC繪製的專業軍事地圖。軍職越高,得到的軍事地圖就越詳細。
賈公公一臉抑鬱和委屈,被許溪無視了。
八百公里疾行,說着是容易,其實真要做出來,屁股多半要被顛成四瓣。不過,一邊騎馬,一邊練功是許溪的好習慣,騎馬尤其是練輕功的好機會。
沿途快馬加鞭趕到鎮北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許溪與竹書在賈公公帶領下進了鎮北城,一邊交換了一個眼神。
許溪不知道鎮北城一行到底有什麼好處,但他隱隱感覺到,這裡有機會,風險很大回報也很大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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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沒有遇到盜匪,令許溪等人頗感驚訝。
鎮北城是原本匈奴人的王都,城市氣勢頗爲恢弘。
鎮北大太監曹少卿之死,最大的影響就是暫時沒有了東廠廠公。而暫時的,這位賈公公作爲大檔頭,成爲鎮北東廠的臨時負責人。
所以,當許溪及竹書隨賈公公來到鎮北東廠辦公大宅中,便親眼目的了賈公公收編權力的過程。賈公公平素似頗有一定的威望,他臨時代理廠公職責,似乎沒有人反對。
許溪趁機令人將匈奴人的一些資料,乃至於鎮北區的軍事部署資料,全都找來瀏覽。與竹書瀏覽完,對鎮北城的情況有了一定的瞭解。這時,賈公公已完成了對東廠暫時的控制。
辦理了一些瑣碎事,賈公公大權在握,很是春風得意的問許溪要怎麼做。
“怎麼做?”許溪無奈的彈彈腦門,他還以爲只要把兵符帶回來就是呢。原來還有其他任務嗎?如此最好。
許溪沉吟,從先前在東廠查閱的資料可以看出,其實鎮北城頗有一些歷史名將在坐鎮。不過,大約正是因爲名將作風,楊雨軒以下各高級將領高傲之餘互不買帳,也是常有的事。
八大區,共有八位大將軍,分明在名義上或實質上統帥各區大軍。大將軍之下,就是都指揮使,亦稱爲將軍,都指揮使之下,則是衛指揮使。一名衛指揮使,通常統轄五千戶,約五千餘大軍。一名督指揮使通常統轄衛所之數未不確定,有時有十衛,有時只有八衛或六衛。
鎮北區以楊雨軒爲大將軍統帥鎮北軍,鎮北軍的將軍則有候君集,趙奢、蒙武、袁崇煥、羅藝、高仙芝等歷史名將。其中無論候君集還是羅藝,都屬心高氣傲之人。
從東廠的資料來判斷,這羣名將倒是個個都有能力接管兵符,但絕對沒有足夠的威望壓服其他同僚。除非是紫禁王朝中的李牧和衛青等大將軍來此,否則是鎮不住的。
“是呀,我懷疑無論兵符給任何一人,其他人都不會服氣!”竹書對許溪的判斷表示贊同,名將嘛,總有名將的脾氣和個性,有時還是得容忍一番。
反正許溪以前遇到的將領中,最是易於打交道的反而是老好人式的衛青。無論是李靖還是霍去病,甚至陳慶之乃至於李牧,都有各有各的脾氣和性格。比如李靖要求極爲嚴格,霍去病脾氣火暴,極富有侵略性和攻擊性,口頭刻薄。而陳慶之則是一個悶頭悶腦的名將,李牧是思維天馬行空。
在李靖手下,做什麼都必須要做到最好最嚴謹,必須時刻都保持住軍人的姿態。而霍去病刻薄一些,脾氣火暴一些,性子高傲一些,其實不好相處。陳慶之倒算好相處,只是玩家永遠都別想知道他的戰略目的。至於李牧,在他手下打仗,大概是最累的,要想跟住他的思維,幾乎是不可能。
將兵符交給任意一人,或許是可以完成任務,但許溪相信那絕對是最不負責的完成任務方法,得到的獎勵也必定是最低的。
“要不,交給一個,幫他們服衆?有東廠,也許可以做到?”竹書想了想,提出一個建議。
東廠的辦公環境是極好,幽靜而清雅。可許溪卻一點耐心體驗的心情都沒有,兵符任務委實有些令人摸不着頭腦。
許溪知道,一個劇情任務,通常有好幾種完成的方法。其中有最簡單的,也有最難的。最簡單的,得到的獎勵自然最小,最難的得到獎勵最大:“我不以爲我們有這能力,能令那些名將服氣別人。”
兵符就在許溪手中,是一個充滿殺氣的血色雕紋虎符,非金非玉,血色之中又有些晶瑩,依稀可見裡面有鎮北大將軍五字浮雕。
許溪一邊把玩兵符,目光四下掃視,竹書正在牢牢的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提出解決的辦法。賈公公一臉春風得意,但又似乎不好意思在許溪面前表現出來,極力壓抑,顯得神情古怪。
心緒有些亂了,許溪想了想,索性決定從頭開始分析:“竹子,這是楊雨軒的兵符,對吧。在土城一戰之後,轉移到了周淮安手中。不知何時,又落入李滄海手中……”別人都不知李滄海是東方不敗,許溪自然也不會爆料。
“李滄海毀掉假的葵花寶典,卻把兵符與罪證留下來。”許溪沉吟不語,留下罪證顯然是李滄海要釘死曹少卿,所以借刀殺人。
東方不敗化身的李滄海,從態度來看,只是對葉孤城和這個江山有敵意,並不會敵視百姓,同時又看不起匈奴人和其他大陸的玩家及NPC。所以,東方不敗不想匈奴人入侵鎮北區成功,是可以理解的。
許溪心中一動,以東方不敗的絕頂聰明,沒理由放棄眼下這次控制鎮北區的機會。尤其是兵符在手的情況下!這其中是不是還有其他的陰謀?
東方不敗要如何才能在擊破匈奴的同時,又坐收漁翁之利呢?
鎮北城的王爺是歷史上的漢獻帝劉協,是一個相當軟弱的王爺。在歷史上,漢獻帝被控制住,在遊戲中,似乎依然被曹少卿所控制。曹少卿控制劉協,就意味着東廠控制劉協,即是間接取得鎮北區的政治權力。
所以,曹少卿要殺楊雨軒以奪軍權,實現政治和軍事的雙重控制。而東方不敗的目的,無非也是這兩方面的控制。
若無意外,東廠依舊控制鎮北王劉協。軍權……
許溪不解,難道東方不敗已收買了幾位名將中的一位,想要他把兵符送到對方手裡?但賈公公明顯沒有任何的暗示與表示。
竹書在葡萄架下躲避太陽的照耀,柔聲輕道:“我覺得,不必急於去想李滄海的目的,先解決兵符的事再說!”
“有道理!”許溪驀然警覺,他險些就鑽了牛角尖了,沉吟道:“兵符目前有幾個處理辦法,一就是隨便找一個人交出去……”
許溪頓了頓,目光投向詐做一臉無所謂的賈公公:“另一個就是等紫禁城派指派新任大將軍!”
“第三……”許溪忽然心跳加速,關於第三,實在是一個非常之大膽的猜測與推想:“第三,我們親掌兵符。”
竹書駭然望着許溪,半天才緩緩吐出一口氣,仍是壓不住心中震驚:“你的意思是……”
“不錯,我的意思就是你在想的!”許溪咬咬牙,很想大喊一聲,兵符在手,天下我有。估計這樣要被系統當做謀反而逮捕,所以才閉嘴。
許溪相信兵符有幾個處理的辦法,其中一個最冒險的,應該就是由玩家親自來執掌大軍,並且擊破匈奴。只有如此,纔可以得到最龐大的獎勵。
當然,許溪絕不懷疑,一旦這樣做了,失敗之後,那下場必定無比慘痛——也許一旦失敗,就是謀反之罪。到那時,估計就只有轉世重生的命了。
當然,那是最壞的打算。許溪自信自己不會落到那地步!
倉促處理兵符,不應該是得到獎勵的最好方法。許溪還是比較熱心,比較冀望能得到最龐大的任務獎勵,冒點風險也是值得的。
不過,許溪一不是戰爭玩家,二不是皇帝封的大將軍,想要憑一塊兵符就調動大軍,就能統帥大軍,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所以……許溪嘿嘿直笑,在竹書仍然迷惑的眼神中,轉向了一臉悵然的賈公公臉上:“賈公公,在下記得李姑娘曾說,你要儘可能的滿足我的要求……”許溪一頓,他覺得這話聽起來突然有點齷齪的味道。
賈公公在許溪的眼裡,看到了非常危險的信號,身不由己的退下一步,捂住衣領滿臉驚恐:“你……你想幹什麼!”這擺明是在惡搞玩家。
許溪與竹書凸之!
“簡單,我要賈公公你爲我做三件事,一,派人去小兵部,我要在最快的時間裡,看到對我的任命!”
許溪深深吸一口氣,不得不承認,雖然他自信分析不會有出入,但這無疑還是等於一場賭博。一步天堂,得到龐大獎勵,一步地獄,被冠以謀反罪,無非如此!
“第二,我要賈公公你親自帶我去見鎮北王!”
“第三,我要你和東廠及錦衣衛從現在起,必須全力配合我們行事!”
“你能不能做得到!”許溪大步流星走到賈公公面前,雙手擺動中,自有幾分凜然氣息,一臉正色肅然問道:“能,還是不能!”
賈公公猶豫片刻,想起李滄海的交代,白面無鬚的面上浮現一絲狠色:“咱家就跟你幹這一票!”
遊戲中的太監一點都不臭,反而會顯得有些香。
一般玩家都不太樂意與太監打交道,許溪卻不在這行列當中。當年光是一次東方不敗養成任務,再加上與葉孤城的亦師亦友關係,與太監打交道那是常有之事。
所以,許溪知道,玩家對待宦官的態度,其實往往決定了宦官對玩家的態度。
只是,想到賈公公在龍門客棧的所作所爲,許溪還是很難做出親近的態度。對很多玩家來說,他們做任務過程中死再多的NPC,也許都只是一組數據流,但對許溪,那不止是數據流,還是一個故事,一段感情,一段經歷。
其實許溪的態度纔是玩遊戲應有的態度,就是因爲他的心態與態度,常常才能接下一些普通玩家所接不到的任務。許溪是把這當一個真實的世界,他在這裡面遊戲人生。
他在這遊戲中,開始過一段熾烈如火的愛情,有無數淡薄而又堅固的友誼。任何人有了這些,都沒辦法只把這遊戲當做遊戲,而會是一種獨特的經歷。
歷史中的劉協是什麼模樣無人知曉,不過,遊戲中的鎮北王劉協的形象,顯然被遊戲公司的人做得很惟妙惟肖。蒼白的臉色一絲血色都沒有,單薄的身體卻又拖着長長的王袍,承載着重重的王冠,光是形象就活脫脫的體現了劉協的性格和尷尬。
賈公公一臉諂媚的笑,笑中又藏着一絲不屑。向兩眼無神的劉協介紹了許溪與竹書:“王爺,這位就是皇上的密探與夥伴……”
許溪毫不客氣的打斷賈公公的話,與竹書彎腰行禮,擡頭逼視劉協:“在下見鎮北王,在下皇上之命調查遇刺之事。卻查到鎮北大將軍楊雨軒被那奸賊曹少卿謀害。我已將曹少卿誅殺,得知曹少卿與匈奴人勾結,欲縱匈奴人進犯鎮北區。”
許溪一席簡單的介紹之後,摸出血紅色的兵符沉聲道:“現下兵符正在我手,我希望王爺能給在小兵部的任命書上蓋上大印!以便我統領大軍北御匈奴!”
“不行!”劉協聽到曹少卿已死,眼中浮現一絲喜色,出人意料的大聲拒絕:“本王無權任命大將軍,那還是待皇上親自做決定。本王要任命誰,也輪不到你們來過問!”
許溪望向賈公公,賈公公的諂笑一斂,變做森冷之色,徑直走向前,一把挾制住驚慌的劉協,尖聲道:“王爺,你答應了就再好不過,來,我護送你去小兵部!”
劉協像被老鷹抓住的小雞一樣,極力掙扎,卻也毫無意義。又急忙大叫:“是的是的,本王這就去小兵部……”見他順從,賈公公才滿意的鬆開手。
許溪與竹書相視苦笑,這劉協有抗爭之心,卻無抗爭的意志,難怪會淪落到如此下場。
有了劉協,再有東廠,兩方協力,到底還是在小兵部爭執一番之後,拿到了任命書。
除皇帝外,無人有資格任命大將軍。所以,許溪從未想過要拿到大將軍的軍職。這其中有一個很微妙的尺度,現在許溪得到的任命越高,將來在葉孤城面前,沒準就越被忌憚懷疑。要想掌握好這個度,並不容易。
看完許溪的一系列動作,竹書終於明白他在做什麼了。她只是不太明白:“爲什麼你會覺得東廠可以幫你得到任命書?”
許溪颯然一笑,曹少卿的勢力如此之大,自然就是鎮北區東廠勢力的體現。有如此勢力,許溪就不信東廠連這件事都辦不了。最重要的是,他晃了晃任命書微笑:“這不是已經到手了嗎!”
其實許溪有自信東廠有把握會幫他的原因更簡單,因爲仔細分析之後,他無比確定東方不敗想要通過他來達到某些目的。要想達到目的,東廠就必須要幫他。
賈公公要親自坐鎮東廠,沒辦法協助許溪。所以,他調了一隊東廠番子和錦衣衛做許溪的貼身衛隊。
一行人殺氣騰騰的來到城外軍營,許溪忽然有種難以抑制的激動。
沒有參與戰爭兩年了,這一次,終於即將再一次嘗試參戰。不知還有沒有過去的感覺,許溪幽幽嘆了口氣,要是蕭蕭在就好了。他與蕭蕭在軍隊中,絕對是完美無缺的搭檔。有他出謀劃策,有蕭蕭統御部屬,纔是最完美的。
沒有蕭蕭,許溪能不能帶好軍隊,他甚至沒有多少自信。他一向都不是很有威懾力,很有統治力的人,他的天性決定他只善於做一個軍師類的人物。
要是蕭蕭也在就完美了……許溪毅然將她從腦海中逐走,自嘲一笑,蕭蕭是大財團的首腦,怎會有時間來玩遊戲。
能將財團無數大事處理得井井有條,卻連家務都不會做。能遊刃有餘的遊走在政客與商人之間,熟練的交際,卻連與男朋友之間的溝通都做不來。爲了慈善事業,能捐贈天額數字給孤兒福利機構,卻不能多陪陪女兒……大財團的首腦,多麼諷刺的字眼呀!
“老西,你怎麼了?”竹書凝望許溪那雙複雜的眼睛,忽然有種很特別的感覺。
“進去!”許溪回過神來,取出任命書,然後直接闖入軍營!
此處駐紮大軍正是楊雨軒親自統帥的六衛三萬大軍,許溪取出小兵部的任命,以及鎮北大將軍的兵符,令人將六名衛指揮使速速召集。
竹書一直在默默觀察許溪的做法,正欲開口,又閉嘴醞釀了一會,柔聲輕道:“老西,雖然你是神州會的人,可也不見得擅長打仗。要不,還是不要冒險了吧。”
“自信!”許溪指尖一點太陽穴,充滿自信的一笑:“如果連這點自信都沒有,還怎麼做事?”
“我唯一需要知曉的是,對手到底是NPC,還是玩家!”許溪的擔憂當然不是白給。
隨國家戰爭出現,文官系統崛起,至今東土已有玩家成功坐上三品官員的位置上。對文官系統感興趣的玩家其實不少,正是因爲玩家們逐漸的能夠參與到國家大事當中,所以北典及海亞大陸向匈奴及突厥餘孽提供援助,以牽制東土紫禁王朝——沒辦法,紫禁王朝實在太龐大太強大了。
所以,即便匈奴人這次的軍事行動有北典玩家的參與,亦不出奇。
不過,以許溪的推論,這次的事件,十有八九應該不是其他服務器的玩家在暗中策劃,應當是屬於遊戲公司的策劃任務。因此,他愈發的安心。
與竹書討論了一會,安慰了一下她。腳步聲便已是傳入耳中,許溪飛快的整理了服裝儀容,冷冷站在廳中!
五名指揮使陸續走入屋中,許溪駕輕就熟的將任命書及兵符交出,給對方驗了驗。
五人檢查確認無誤之後,齊齊彎腰行禮,便各自排開,有的沉默,有的神采飛揚,有的面現憂慮,有的面無表情!
兩名錦衣衛按住刀柄,虎視眈眈的掃向五人。許溪眼神緩緩觀察五人,從五人面上緩慢掃過,冷漠而肅殺氣息勃然而發!
很有意思的是,玩家似乎還有一種特殊的隱藏屬性,越是久經沙場,面對NPC兵將就越有震懾力。但是,一旦玩家轉世重生之後,那麼這項隱藏屬性似乎會自動清空。
從轉世以來,許溪還未參加過戰爭,那隱藏屬性自然就是空白的,難以懾服衆人。不過,許溪好歹是參加過無數次大戰的玩家,自然知道如何展現自己的威勢,稍稍表露出來,還勉強有一點效果。
五名指揮使中終是有人按捺不住,雙手抱拳略顯浮躁的問:“大人,請問,楊大將軍呢?爲何他的令符會在大人手中……”
許溪冷冷掃視一週,其餘四人眼中顯然亦有同樣的疑問。許溪默默讚許的點頭,將之前對鎮北王說過的一席話簡略的重複一遍,沉聲道:“本將軍有足夠的證據,表明匈奴餘孽蠢蠢欲動,是以,鎮北王與小兵部令我暫時代爲執掌大軍!”
“楊大將軍死了!”五人大譁,便是一直面無表情的亦是滿臉恨然。
其中一直顯得有些沉默的白麪指揮使沉聲道:“大人,可有證據證明匈奴人的動向?”
許溪愣了一下,難道這裡也要證據,難道當初的罪證不是應該交給皇帝,而是應該帶來這裡?沉吟片刻道:“罪證已是交給皇上,此處,我將親率大軍擊破匈奴進犯的陰謀。”
“沒有確實消息,又如何調動大軍……”五人之中已有人立刻以不高不低的聲音道了出來,隱隱表明了不服的意思。
本來嘛,莫名其妙的跑來一個看起來沒帶兵經驗的傢伙,換做誰都不會服氣。
許溪與竹書冷眼旁觀一會,這五人從起初的熱烈討論,發現許溪一聲不吭,反倒是漸漸冷場。
“如此說來,你們便是不肯服從指揮了!”許溪指尖輕彈彈動腦門,目光森然掃視五人。
“不敢,只是大人未免師出無名,何以調動大軍?若真有匈奴進犯,我等六衛須得捍衛鎮北城,若是擅離職守,怕是將軍也未必承擔得起。”一個傢伙陰陽怪氣的語氣讓人厭惡!
“大人便是有楊大將軍的兵符在手,恐怕亦是無法調動羅將軍等所統大軍!如此,自然不是辦法。”另一人一臉儒雅氣質,極具儒將風采,淡然沉聲道。
許溪暗暗嘆氣,不是自己的軍隊,到底還是難以控制住。換做當年的神州軍,只要他一聲號令,自然沒有任何的阻礙。
系統顯然擺了一個難題在他面前,如何懾服這五人?許溪相信自己沒有王八之氣,一釋放就能把人震昏。要是蕭蕭在此,那就好了,以蕭蕭的手段,要懾服五人,簡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
許溪臉色刷的一下陰沉下來,森然目光逼視五人,語氣凌厲無比:“如此說來,五位指揮使大人想必是見到百姓受那殘暴匈奴人荼毒,就行那視而不見之事。若是如此,皇上留你等何用,若是如此,百姓要你們何用!”
五人面色陡然變得難堪,有人分辨道:“並非我等不願,實是……”
“我不要理由,不要藉口!”許溪大步流星來到五人面前,從五人面前緩步走過,目光更是森然,粗暴的一揮手:“我只問你們一句,既是不能保家衛國,要你等有何用!”
“如今消息確認無疑,匈奴人正蠢蠢欲動欲進犯鎮北,你們卻爲了一己之私……”說到這,許溪冷笑幾聲,分外顯得諷刺:“鎮守鎮北城,好一個逃避的好藉口好理由!”
“匈奴人就在鎮北之北,就在北宿城大戰,就要進犯鎮北城。沒有大將軍的兵符調動,你們就在這裡鎮守鎮北城,嗯,好,果然是極好極妙!想必那匈奴人事成之後必定會感激各位!”
“匈奴人就要來了,到時,處處血流成河,百姓被那匈奴人殘害妻子兒子丈夫,流離失所時流着眼淚問,我們的軍隊在哪裡,我們的軍人在哪裡!”
許溪面色漲得通紅,向五人咆哮:“告訴我,你們怎麼回答他們!你們怎麼面對他們,你們怎麼洗得掉那一身的鮮血!”
五人色變,神色變幻,竹書眼中浮現一絲激揚之色!
“匈奴人就在外面燒殺搶掠,死的傷的都是我們漢人。到處都是鮮血,是屍體,是手是腳是腦袋,到處都是大火,燒了房屋,燒了糧食,燒了他們能看到的一切。城中天空已被那濃濃的黑煙籠罩,我們的子民看不到一絲陽光看不到一絲希望。”
“匈奴人猖狂大笑,提着剛剛砍下來的還在滴血的首級,拖着剛剛搶來的哭喊着卻無人來救的妻子女兒,他們施施然的來,施施然的走,就像在自己的後花園裡一樣輕鬆。因爲有一羣沒有膽子的懦夫,他們覺得自己有理由不出擊,他們覺得自己不出擊纔是對的,他們覺得看到這一切纔是對的!”
許溪的咆哮聲來回撞擊着每一個人的耳膜與心靈,在他的咆哮聲中,每個人眼前都彷彿浮現了一幅幅相應的畫面,殘暴而無人性的畫面,一片廢墟,一片哭喊聲。不,也許連哭喊聲都沒有,因爲人已被殺光了……
五人眼中浮現一片血色,面容間全是痛苦,握住拳頭,指甲甚至刺入掌中!
“那個時候,你們在哪裡!”許溪暴喝一聲,震動五人,愈發犀利的眼神掃過五人,五人竟是情不自禁的避開這直刺心靈的眼神:“軍人的榮譽在哪裡,紫禁朝的榮譽在哪裡,看着我,告訴我!”
吼聲中,五人情不自禁的挺直腰板直視許溪,齊聲大喝:“將軍……”
竹書激動得臉色都紅了,見狀走到五人面前低聲說了幾句。
五人臉色陡然大變,激昂吼道:“請將軍下令!”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