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星煒在電話裡跟洛塵約在雲隱農莊見面。
洛塵的車剛一開進農莊,就看安之荔、鄭融、徐子萌和牛百力迎了出來。
停車下車之後,牛百力走上前來,滿含歉意地說道:“老闆,聽說您前幾天住院了,我當時在忙着鄰村那幾千畝田地、山地的發開種植工作,沒能及時到醫院看您,很對不住。您現在好點兒了嗎?”
洛塵衝他豎起大拇指道:“牛總,你不用向我道歉,相反,我還得表揚你。你很敬業,對農莊的工作很上心啊,有你在,我很放心。”
牛百力笑着擺手:“老闆老闆,你別誇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鄭融開口說:“洛總,那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們到醫院去看你看錯嘍?我們偷懶耍滑,不好好工作?”
洛塵叫屈道:“我的鄭總、鄭大經理,我有這樣說過嗎?你可別冤枉我!我呢,感謝各位,不管我在不在都兢兢業業,爲農莊發展作出貢獻!”
鄭融說:“別光口頭感謝啊,得拿出實實在在的福利待遇來嘛!”
洛塵打着哈哈往萌咖啡廳走去:“福利會有的,待遇也會有的……有人約我談事情,在咖啡廳等呢,我先過去一趟。子萌,有勞給我弄杯咖啡。”
徐子萌連忙跟在他後面,嘴裡說:“好……好的老闆!”
鄭融“哼”了一聲,扭頭回去工作了。
安之荔和牛百力交談了兩句,也各自去忙各自的。
反正看洛老闆的狀態還不錯,也就沒必要擔心了。
……
……
張星煒已經在萌咖啡最安靜也是最安全的卡座等待,咖啡喝了半杯,甜點吃了一口。
見洛塵過來,便說:“洛總,你們這兒的咖啡真是不錯,我都快喝上癮了。”
洛塵笑道:“那就常來坐坐,多給咱們農莊增加收入嘛。”
張星煒舉起手指來點了點他說:“難怪謝可兒說你是奸商,你果然算得賊精啊!”
洛塵聳聳肩,坐下道:“謝可兒呢?按說有我的治療,她應該恢復得差不多,怎麼不來我農莊蹭吃蹭喝了?”
張星煒說:“我給她放假幾天,讓她好好休息,今天是來談公事,就不帶她了。再說,她也不好意思見你……”
洛塵問:“爲什麼?”
張星煒看着他說:“雖然當時情況緊急,你是替人治病,但那治病手法的尺度也太大了一點,小姑娘家家臉皮子薄,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
洛塵這就明白了,是那天在省人民醫院icu病房裡,自己爲了救謝可兒,把她剝了個精光,她本人當時處於半清醒狀態,後面回想起來羞得要死,怎還有臉來見自己。
洛塵乾咳了一聲,解釋道:“當時真的是迫不得已啊……張隊,你不會怪我吧?”
張星煒奇怪地說:“我怪你做什麼?當時你是醫生,在給病人治病嘛。是謝可兒年輕不懂事,自己心裡面鬧彆扭,等過一陣子就好了。”
洛塵暗暗鬆了口,你不計較就好你不計較就好。
等到徐子萌送上咖啡點心退下去之後,洛塵問:“你說今天是來談公事的,是什麼事?”
張星煒確認了一下週圍環境,開口對洛塵講了幾件事:
第一,嫌犯名叫朱爲民,在昆城朱家青壯一代排行老二,早年被逐出朱家,離開昆城,直到最近纔回來。
第二,在鐵一般的證據和事實面前,朱爲民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他曾虐殺多名兒童,奪魄煉鬼,殺死多名孕婦,取胎凝煞。
第三,他還花錢向昆城多家醫院和“三無”人流作坊收購大量的死胎、棄嬰,用來煉製小鬼。鬧市區那棟單元樓8樓的801、802、803、804裡藏有無數的死胎、嬰屍,進去搜查的警察,基本無一倖免,不是薰昏就是薰吐,所以朱爲民用了大量香料來掩蓋屍臭。
第四,801和803兩戶其實是一家人,公公婆婆和兒子兒媳,朱爲民買了802和804,還想將這兩套房子一併買下,結果對方認爲一家人住在兩對門再方便也沒有了,不賣,朱當晚就驅使小鬼將這家四口給殺害,並讓小鬼吃掉他們的身子。
第五,嫌犯和案件調查報告已經交給上頭,由上頭裁決,估計死刑是逃不脫的了。
洛塵聽到“估計死刑是逃不脫的了”這一句,長出一口氣道:“惡貫滿盈,罪有應得。”
張星煒說:“我向上頭作了詳細彙報,上頭對你的表現很滿意,當時就表示要給你轉正……”
洛塵愕然:“什麼,還轉正?我之前難道一直是‘臨時工’不成?”
張星煒笑了笑說:“龍魂屬於特殊組織,門檻肯定是有的嘛。這是你執行的第一個任務,也是試煉任務,組織一直等你拿出成績,纔好服衆,相信這次之後,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洛塵無語。
張星煒又道:“我們覺得,此案中有個值得注意的地方,朱爲民這人是沒有固定經濟來源的,一般靠着受人僱傭、幫人打擊報復、做些違法犯罪的事爲生。收購那麼多的死胎、棄嬰要花不少錢,一口氣買下鬧市區兩套房更是花銷巨大,他哪兒來那麼多錢呢?”
洛塵想了想,說:“此案會不會與昆城朱家有關?朱家有意支持朱爲民,然後利用朱爲民的能力暗中打擊報復各方對手。”
張星煒道:“你這個懷疑我們之前也有過,但現在基本可以排除……至少朱家的幾位說得上話的人物對此事均不知情。”
洛塵問:“你們已經調查過朱家了?”
張星煒說:“是的,我們在當地警方的協助配合下,對朱家的一些主要人物進行了走訪或傳喚調查,知道了朱爲民的父親,也就是朱老爺子,是一位從省部級位子上退下來的老革命,能量很大;他的哥哥叫朱爲國,是朱家現在的掌舵人……”
洛塵沒說話,聽張星煒繼續講述:
據瞭解,朱爲民從小性格孤僻、行事乖張,似乎是因爲生長在父兄陰影下和大家族壓力之下的關係。
朱家人說他常常自言自語,還自稱能夠見鬼,但都沒有在意,只以爲他是想引人關注或者精神方面出現了問題。
年過三十既沒有自己的事業,不參與家族企業的經營管理,也不結婚生子。家裡人多次爲他張羅相親,他身邊女人走馬燈似地換,卻終究沒有定下來的。
年近四十,終於達成一門婚事,且有了孩子。卻在某天,被人發現朱爲民的妻子離奇死亡,腹中8個月大的胎兒消失不見。
當時傳言不斷,連報刊網絡均有報道。傳得最多的就是,朱爲民不能人道,朱妻婚內出軌,懷上野-種,後被發現,朱爲民憤而殺妻,破腹取胎。
然而,此案公安機關查無證據,朱爲民安然無恙,事情不了了之。
案件雖懸,其中自也有朱家爲了聲名花費巨大資源奮力掩蓋、消除影響的因素在裡面。
之後,朱爲民被朱老爺子逐出家門,數年沒有消息。
前不久突然回來,接着就發生一系列的事情。
聽完之後,洛塵問張星煒:“關於朱爲民因妻出軌、憤而殺妻的傳言是否爲真?”
張星煒哈哈一笑,說:“你還挺八卦的嘛。”
洛塵道:“我這是爲了研究罪犯的心理和行爲邏輯。”
張星煒說:“在審訊過程中,朱爲民承認自己殺妻和取胎煉鬼的情節,但堅決不談動機、過程和結果,所以無法確定。”
洛塵摸着下巴道:“我推測,他在妻子懷胎八月時突然這樣做,與殺嘟嘟的道理一樣,就是爲了趕在陰月陰日取胎煉鬼,或許他從結婚、交-配-受-精就已經算計好了。”
張星煒搖頭道:“殺死自己的妻子,把未足月的孩子取出來煉成小鬼,最後又將其吃掉以增強力量,這人實在喪心病狂、已經不能稱作是‘人’。”
洛塵說:“我倒覺得這人變成今天這樣,除了他自己作以外,跟他的成長環境也大有關係。豪門世家自有着嚴苛的規矩,家族只把資源投放配置給有才能的後輩,無才之人日子其實並不好過。朱爲民的孤僻與神經質,被家族認爲不適合從政、從商,是以放養不管,而他自己在父兄的陰影下、對手的窺伺中承受着巨大的壓力,從而走上了邪路。”
張星煒笑道:“哎,不錯嘛,還真讓你分析出一些東西來了。”
洛塵笑笑,他是想起了前世在門派之中修煉,也是弱肉強食、能者上平者讓庸者下的殘酷規則。
喝了口咖啡,他問:“他究竟爲何要煉養那麼多小鬼?除了殺童、殺孕婦,他還花大量錢財收購死胎、棄嬰……對了,忘記問你,那些死胎、嬰屍後來是怎麼處理的?”
張星煒回答道:“秘密運到城郊,集中火化,同時請了隊裡的一些佛道之士進行超度。數量太多,怨氣太重,光化就化了一個多小時。”
洛塵點了點頭說:“越邪惡的術法反噬力越大,煉出這麼多小鬼,一朝火化超度,反噬足以讓他朱爲民生不如死、下半輩子淪爲廢人。這些後果他應該想得到的,那他爲什麼還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