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康復醫院,ICU病房。
徐陽果然全身插管,昏迷不醒。
他看起來比較慘,渾身是傷,橫七豎八的刀傷,有的深可見骨。
相比黃力是毫髮無損、好端端像沒事人一樣,徐陽簡直慘不忍睹。
然而,黃力心脈俱斷、已經死透,徐陽似乎還有一線生機。
何志雄問:“他怎麼樣?”
醫生說:“我們已經盡力了……”
又是已經盡力了。
“各種救治措施都用上了,接下來還得靠他自己,靠他身體的自救機能,靠他的求生意志……如果到了明天能醒過來,那就沒問題,如果不能,那就難了……”
何志雄皺眉:“‘難了’是什麼意思?”
醫生進一步解釋:“有可能成爲植物人,也有可能就此喪生……”
聞言,何志雄臉色一變,心中涌起一陣焦慮。
徐陽如果醒不過來,那豈不是萬事皆休?
杜奇延則是喜上眉梢,最好徐陽死掉,那就真叫是“死無對證”,不死成個植物人也可以。
反正,只要徐陽不開口,黃力就等於白死,同心社掌櫃之位可圖矣。
他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動些手腳,讓這個徐陽永遠醒不過來。
醫生問起傷者是如何受傷的。
何志雄如實相告。
——他是最先趕到事發現場的。
按何的表述:
黃力今早有個約會,是與他一個多年老友洽談一些投資項目。
那位老友從京城過來,以前和黃力一起在道上闖的,出生入死,所以黃力很信任他,加上在自己的地盤上,帶的人不多,也就徐陽和幾名保鏢、幾名業務人員。
地點是在同心集團旗下的一處度假山莊,位於城郊。
何志雄本來是要跟去的,但黃力說對方很有誠意、可信任,帶的人也不多,所以沒有必要。
何便也沒在意,去忙自己的事,等忙完回頭,打電話給山莊,想問問情況,因爲黃先生今天除了會老友,還有別的行程安排。
結果山莊電話打不通,山莊負責人手機也不通,打給徐陽和黃先生本人,都不通。
何志雄眼皮直跳,感覺不大對勁,立刻帶人直奔山莊。
然後就看見了一幕人間慘劇。
整個山莊已被血洗,山莊內沒有一個站着的。
從山莊的服務員到黃先生的保鏢隨行,全都橫屍遍地,血水染紅了地面、牆壁、沙發、桌椅,慘烈血腥如同修羅煉獄。
黃力坐在沙發上,保持姿勢不變。
徐陽渾身是傷倒在他面前。
生死不知。
而黃力的老友卻早已無影無蹤。
何志雄叫來醫生。
醫生現場判斷,所有的服務員、保鏢、隨行全部死亡,黃力也死了,僅徐陽尚存一線升級。
何志雄不能接受黃力死亡的消息,他抱着僥倖心理,讓醫生將黃力和徐陽都帶回去搶救。
之後發生的大家也都知道了。
但在山莊裡具體發生了什麼,恐怕只有徐陽知曉。
所以現在,徐陽能不能醒來,至關重要。
洛塵一言不發,圍着護理牀轉了幾圈,將徐陽全身檢查了一遍,然後才道:“讓我試試看吧。”
杜奇延心說,試試,試什麼玩意兒?
何志雄則道:“洛師傅,您有把握麼?那就快請出手吧!”
洛塵說:“沒有十成把握,所以說試試。”
何志雄知道洛塵習慣謙虛低調,只要他肯出手,那就沒有問題了。
洛塵說:“雄哥,清場。”
何志雄便開始趕人。
杜奇延死活不走,他要看看,洛塵究竟想搞什麼幺蛾子。
爲此,何杜二人差點兒打起來。
還是洛塵發話:“不走就讓他留下吧。”
於是,ICU就只剩洛塵、黃疏影、何志雄、馬曉青、杜奇延和一名主治醫生,其他人都被趕了出去。
洛塵說:“扶他坐起來。”
何志雄和馬曉青立刻站到護理牀兩邊,將徐陽扶起。
被單落下,徐陽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刀痕便露了出來,黃疏影別過眼睛不忍看。
但這些基本都不是致命傷,致命傷在背後。
一刀深深刺入,傷到了脊椎。
洛塵一眼就看出受傷的位置在第18和第19塊脊椎骨之間,這和醫生的診斷一致。
他拿出隨身的針袋,取靈樞九針中的毫針。
毫針又小又細,不足一寸,僅六分,如同牛毛,洛塵拿在手裡,別人不仔細看,簡直看不見。
洛塵對何馬二人說:“你們扶好他,要扶穩,不要讓他亂動。”
衆人正覺得奇怪,徐陽昏迷不醒,怎麼可能亂動?
洛已經張手將那細小如牛毛般的毫針射出,就從徐陽的胸前刺了進去。
那主治醫生看到洛塵這個手法,大爲驚詫。
他原本還在覺得這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說要自己試試是在“逞能”、“扯淡”、“瞎胡鬧”,只因礙於何志雄在旁邊支持而沒敢多話,心想着何好歹也是同心社高層幹部,怎麼陪着學生娃亂搞,難道是因爲關心則亂?先看看吧,如果真要是亂來亂搞,自己無論如何、就算被打也必須制止他們!
現在一看,驚得寒毛倒豎,能把一根牛毛般細小的東西一下就刺透皮膚扎進去,如果沒有十分的本事,是絕對辦不到的。
他行醫多年,也就只見過一位老中醫有這樣的本事,那可是國手級別,給京城裡的首長做保健的。
主治醫生暗歎,年紀輕輕便有這樣的功力,以後怎麼得了?說不定這個小夥子,真有辦法救治如此重傷。
杜奇延冷笑:“何志雄,這算怎麼回事?徐陽本來還有一絲生機,要是被這小子亂搞搞死了,誰負責,你來負責嗎?”
杜奇延不相信洛塵能治得好徐陽,如果徐陽被他治死了,那簡直是天大的好事,既省了自己動手,又可以藉機對何志雄發難,人是你帶來的,救人是你允許的,徐陽若死,相當於是你變相加害,到時候你人心盡失、千夫所指,我如果打倒了你,難道還不能上位麼?黃疏影小丫頭片子一個,無人輔佐,對我完全不構成威脅嘛……
他越想越得意,幾乎要笑出聲來。
“安靜!”洛塵低喝一聲,就往前靠近,幾乎是貼着了徐陽,然後凝神感知毫針的動靜,手指搭在他的胸口,釋出真元之氣,牽引着針慢慢往裡走動。
杜奇延被人喝止,臉色變得難看,他是同心社高層幹部,很少有人敢對他這樣說話,心想,小子,就先讓你得意幾分鐘,等你一出問題,老子第一個拿你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