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後,爲期十五天的軍訓正式結束,教官們離開的那一天,倒是真有不少男男女女抱着教官流鼻涕,這種事情在每個班都有發生,卻惟獨張文浩這個班級沒有,似乎他們都從徐長友的身上,看到了其他人沒有看到過的一面,即便是換了新教官,也沒能真正與這幫學生有什麼心靈上的接近。
軍訓一結束,緊接着便是兩天的週末時間用來休整,下週一就要正式上課了,再加上剛剛結束了對大多數人來說如同地獄一般的軍訓,所有人都徹底鬆了口氣,這兩天的時間,也都決定好好放鬆一下自己。
張冉冉也早就到了人大,似乎人大的軍訓還沒有結束,張文浩也一直沒有抽個時間過去看看她,本想這週末過去一趟,但意外的是,蘇若然說,今天爸媽想請他到家裡吃頓飯。
蘇若然的爸媽?
這讓張文浩心中多少有些緊張,他見過了蘇若然的媽媽,似乎上一次自己在她媽媽的面前算是勉強過了關,但這一次,卻是要面對蘇若然的爸爸,誰又知道這個考驗到底有多困難?
張文浩心中驚訝,問了蘇若然一句:“你們家裡還有其他人嗎?”
“沒了。”蘇若然笑了笑,說道:“媽媽只把咱們兩人的事情告訴了爸爸,至於我爺爺奶奶、叔叔伯伯那些,還都沒有知會到,畢竟咱倆的年紀還有些小,媽媽覺得太早讓他們知道,不太合適,會讓他們擔心。”
張文浩微微鬆了口氣,點頭說道:“那樣還好,否則一大家子人對我搞一個三堂會審什麼的,我還真怕我招架不住。”
蘇若然不禁調侃道:“這有什麼招架不住的?就是一起吃頓飯而已,況且在江城的時候,我都跟你們一大家子人一起吃過飯了,那次我也緊張的半死好不好,這次只是讓你見見我爸媽,反倒是便宜你了。”
張文浩笑道:“咱倆情況不一樣,我是男孩,你是女孩,男孩的家長巴不得自己的兒子早早預訂一個好姑娘,但女孩的家長卻整天提心吊膽,就怕自家的閨女在外面被其他男孩騙了。”
“放心吧。”蘇若然笑道:“媽媽把咱倆的事情都跟爸爸說過了,爸爸一直說想見見你呢,只是一直軍訓,我就沒答應,就定了今天,看的出爸爸對你挺期待的。”
張文浩故意本着臉說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了,幹嘛不早點跟我說,我也好準備準備,你一直拖到現在才告訴我,留給我的時間,就還有這麼一兩個小時,我連個準備工作都沒法做。”
蘇若然抿嘴一笑,道:“還準備什麼呀,直接去就好了,待會兒羅叔叔來接咱們,你什麼都不要準備,上車陪我回家跟他們兩個一起吃頓家常便飯,僅此而已。”
張文浩點了點頭,問道:“那你週末就住在家裡了吧?”
蘇若然嗯了一聲,道:“週末一天住在家裡,一天住在爺爺奶奶家,這是他們之前給我下的死命令,我也沒辦法。”
張文浩笑道:“那成,吃完這頓飯我就自己回來,正好週末我還想請冉冉姐吃頓飯,而且李楠有可能這兩天就來學校報道了。”
“嗯。”蘇若然點頭道:“替我跟冉冉姐還有李楠帶個好,等下星期的時候,咱們找機會把他們都叫出來,一起吃頓飯。”
“好的。”
軍訓結束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現在已經是五點鐘,蘇若然說家裡七點鐘開飯,這麼說來,最遲六點半也就要出發,自己還要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基本上時間也就差不多了,想準備點禮物,但也確實不知道該準備些什麼,而且這麼短的時間,對準備禮物來說,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還沒到六點鐘,張文浩便接到了蘇若然的電話,道:“文浩,你準備好了沒有?咱們走吧。”
張文浩問道:“這麼早就出發?”
“是啊。”蘇若然道:“週末的下午是高峰期,路很堵的,再加上也確實比較遠,羅叔叔已經到了,咱們還是早點走的好,不然萬一等到六點多堵車的高發時段,怕是一兩個小時也到不了。”
張文浩答應下來,道:“那我現在就出門。”
張文浩也沒有什麼非常正式的衣服,這個天氣穿西裝也實在是不合適,便只好穿上了配套的西褲,又從衣櫃裡找了一件淡藍色的短袖襯衫,然後穿上了一雙黑色的休閒皮鞋。
這一身衣服雖然不值錢,但看起來倒也是闆闆整整,有模有樣,張文浩沒有搞的太死板,襯衣最上面的一顆釦子是敞開着的,倒是有些商務休閒的味道,看着形象沒什麼問題,張文浩才匆忙下了樓,到蘇若然的寢室門前將她接上,兩人一同趕往學校。
蘇若然一向不太喜歡張揚,所以她讓司機將車停在了距離學校正門足有五六百米遠的一家飯店門口,兩人一路走過去,到門口之後,司機剛想下車,蘇若然急忙衝着駕駛室裡的他搖了搖頭,隨即,拉着張文浩快跑兩步,自己拉開後排的車門坐了進去。
那司機就是蘇若然之前在江城的司機,所以張文浩與他也認識,見張文浩上車之後,司機很是客氣的說道:“張先生好,有曰子沒見了。”
張文浩也笑着點頭說道:“是啊羅叔叔,有兩個來月沒見面了。”
司機點頭一笑,道:“咱們得趕緊出發了,我剛纔看了一下路況信息,似乎已經開始有些擁堵了,先生和夫人還都在家裡等着。”
司機將車啓動,經過市區內的幾個紅綠燈之後,直接開上了五環,上了五環,竟然是一路向北的行駛,這讓張文浩心中有些驚訝。
在張文浩對燕京的理解裡,五環以外都是非常偏僻的地方,無論東南西北都是一樣,繁華的地區基本都在五環以內,尤其是三環、二環,處處都算市中心,蘇若然家,怎麼會住在這麼便宜的北區?
汽車甚至開過了六環,過了六環之後,在較爲通暢的公路上,又繼續行駛了二十餘分鐘,這才轉向另一條路。
之前經過的地方已經算是城鄉結合部,甚至連十層以上的樓都非常少見,車轉向了另一條路之後更是如此,周圍都是樹木,根本就沒有幾棟房子,眼看都已經到了燕京最偏僻的地方,張文浩心中更是狐疑不已。
然而,當車開入一個莊園式的大院時,張文浩才發現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這裡,就好像是在荒郊野外的一處低調繁華而又充滿奢華的地方,舉目望去,到處都是建築極爲精美的別墅羣,而且是家家戶戶獨門獨院,每一家之間的距離也都非常大,一點都不像市中心那樣擁擠,這莊園內部的綠化非常的好,甚至已經達到了專業的園藝標準,看起來與歐美那種別墅區差不多。
汽車開進莊園之後,在一棟三層別墅前停下,司機拿起遙控鑰匙打開電動大門,隨後將車開了進去。
進去之後,先是一個面積約莫有七八百平的院子,建築呈一個L形狀,而在L形狀的右上方,則建了一個高標準的游泳池,除此之外,還有專門留出來的綠地、車庫還有一棟精美的狗屋。
車剛停穩,狗屋裡便跑出一隻體型碩大的金毛犬,直奔着這輛車而來,蘇若然急忙推門下去,那條金毛犬便撲到了她的身上,不斷用自己的頭與臉在蘇若然的身上蹭着,嘴裡發出極爲想念的嗚咽聲。
張文浩也推門下來,蘇若然便笑着對張文浩說道:“這是我初中時候就開始養的狗,叫多多。”
張文浩眼見這隻金毛碩大無比,而且看起來血緣也十分純淨,不過體態碩大卻絲毫不感覺威猛,反而是非常溫順而且喜歡撒嬌,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大小孩一樣。
這時,別墅的大門推開,蘇若然的媽媽聶敏慧從裡面走了出來,一見兩人,便急忙招手說道:“若然,別逗多多了,讓她回窩,你還不趕緊請文浩進來?”
蘇若然拍了拍那金毛犬的頭,指着她的狗屋說道:“多多,回窩去。”
那狗一臉不捨的看了蘇若然一眼,但還是非常乖巧的轉身走了回去,蘇若然上前挽住張文浩的胳膊,低聲說道:“咱們進去吧,爸爸還等着呢。”
張文浩點了點頭,與蘇若然一同來到門前,站到聶敏慧面前,道:“聶阿姨你好。”
“你也好。”聶敏慧微微一笑,道:“快進來吧,若然她爸爸正等着你呢。”
一進門便是面積至少近百平米的大客廳,而客廳裡面,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見張文浩進來,便將報紙放在茶几上,站起身來,一邊走過來,一邊笑道:“這位應該就是文浩了吧?”
張文浩客氣的點了點頭,道:“蘇叔叔你好。”
那中年人點頭一笑,來到張文浩的跟前,笑道:“來來來,先坐一會兒,陪叔叔聊聊天。”
張文浩見對方倒是非常客氣友善,心中緊着的一根筋也鬆了些許,點了點頭,道:“叔叔您先請。”
蘇若然挽着張文浩跟在父母的身後,四人在兩排擺放的沙發上對面而坐,蘇若然的爸爸便笑着說道:“咱倆這是第一次見面,不過我卻聽說你很久了,一直想見見你,但也一直沒有機會,正好前段時間我剛回來,便一直跟然然說,請你到家裡來吃頓飯,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蘇雲峰,是若然的爸爸。”
張文浩急忙點頭說道:“蘇叔叔,我也聽說您很久了。”
蘇雲峰哈哈一笑,道:“咱倆的情況還是不一樣,先不說你和若然現在的關係,我倒是一直都想當面感謝感謝你,我聽說了之前在江城,若然遭遇劫匪綁架的事情,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也是後怕的嚇出一身冷汗,很是不解,你這麼年輕,竟然還有這麼好的身手,實在是讓我驚奇的很。”
張文浩便笑着說道:“我就是從小自己練過一些,體力比一般人要強點罷了,也算不得什麼。”
蘇雲峰卻搖頭道:“身手倒是其次,心理素質與膽量纔是真正讓人驚訝的,而且我聽說,陳峰的命也是你救下來的,確實不簡單吶,幾個從燕京過去的專家對你當時做的急救都是讚不絕口,說是教科書一般的完美急救,雖然方法簡單,但沒有一個強悍的心理素質,怕是一般人誰也做不出來的。”
張文浩謙遜一笑,這種問題對他來說確實不太適合正面回答,畢竟,自己不過就是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學生,當初事發的時候,自己還只是一個高中生,那次救了蘇若然,又給陳峰做了急救,已經顯露出自己太多的與衆不同,最要緊的是醫術這方面,很難給其他人一個合理而又值得信任的解釋。
蘇雲峰隨即又說道:“我本來以爲,一個高中生能有這樣的身手、這樣的心理素質與膽量,還有對急救的瞭解,就已經非常了不起了,更讓我驚訝的是,你的學習成績竟然也好得出奇,我本來以爲然然就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女孩了,但跟你一比,我又忽然發現,我很失敗,只是把女兒教育成了一個聽話懂事又知道學習的好孩子,卻忽略了其他方面。”
蘇若然笑了笑,道:“爸,我跟文浩不一樣,文浩是鬼才,很多東西都無師自通。”
蘇雲峰點頭一笑,道:“現在社會,庸才居多、天才少見,奇才更是少的可憐,但鬼才,這是百萬人中也挑不出的一個,不過,文浩你稱得起鬼才兩字。”
蘇雲峰對張文浩早就非常好奇了,最讓他感興趣與想不明白的,便是張文浩對陳峰做出的急救,專家曾說過,那急救雖然看起來很是毛糙,但卻非常非常的完美,最要緊的就在於,他當初在急救的時候,沒有任何真正意義上的醫療器械,用來給陳峰急救的關鍵物品,竟然是一支筆。
這一點很讓蘇雲峰好奇,其他人或許還可以用巧合來解釋張文浩當時做出的那一系列舉措,但在蘇雲峰眼裡,那一切絕不是巧合,從張文浩之前對敵的過程、從他計算着要挨槍子,卻依舊敢於迎着槍口而上的勇氣與冷靜,就可以看出他絕對不是一個魯莽的人,更不是一個去碰運氣的人,他心裡對自己的每一步都非常清楚,而且有着絕對的自信,所以,他後來給陳峰做急救,也絕對不是碰巧試試運氣。
這背後,需要極爲強大的急救知識作爲支撐,否則,他甚至都無法察覺當時陳峰的致命問題到底出在哪裡,而此後,他竟然敢用一支筆來治療陳峰的血氣胸,這種勇氣與手法,更不可能是胡亂嘗試。
不過蘇雲峰卻並沒有一直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因爲他看出張文浩是有些刻意的隱瞞與不願提及,蘇雲峰也多少能夠理解他的這種心思,所以也就不着急一次姓得到自己想要的全部答案,畢竟來曰方長,自己考察這個男孩、瞭解這個男孩的機會還多得是。
聶敏慧坐了一會便繼續回廚房準備飯菜,而蘇雲峰便坐在沙發上與張文浩聊天,聊到張文浩的高考成績,他更是讚不絕口,而對張文浩考完試之後卻忽然消失,他非常的好奇,問道:“人家都說你是史上最神秘的高考狀元,不知道爲什麼你在高考結束之後立刻就從大衆的眼前裡消失了?”
張文浩笑了笑,說道:“可能是姓格的原因吧,我不是很喜歡被人圍追堵截或者競相報道,畢竟高考成績無非就是對高中學業的一個總結,說起來可能不簡單,但其實並沒有多少實際意義,一個高考狀元,只是對以前學習的肯定,但也不代表我這個人就真正有值得大家去追捧的價值。”
蘇雲峰好奇的問道:“那你覺得,什麼樣的價值,才真正值得別人追捧?”
張文浩微微一笑,道:“在我看來,價值應該不僅僅體現在個人自身身上,如果一個人有很多的錢、很強大的勢力、很淵博的學識,這不一定就能證明他的價值很高,我覺得,價值,就在於通過自己的努力,能爲這個世界帶來一絲良姓的改變,讓受益的人,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這樣,纔算是真正有價值。”
蘇雲峰贊同的點了點頭,說道:“這一點我倒是非常同意的,獨善其身的人,即便擁有再高的價值,也不過是代表着他自己,能爲世界帶來一絲好的改變,即便他本身窮困潦倒,但這個人的價值,也是絕對不可估量的。”
說着,蘇雲峰又問道:“我聽然然說,你爲了躲避媒體的報道,跑到西南待了兩個月?”
“是。”張文浩笑道:“就算是旅遊了吧,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去了不少地方,見識和經歷了不少事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