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陳恬緊張了半天，都沒有感覺到那讓人忍不住心跳加速的體溫靠近。
她詫異的睜開眼睛，卻見林曉天正伏在她身上半尺遠，細細端詳着自己的臉蛋，眼中滿是溫柔和憐愛。
“怎麼了？”她問。
林曉天眼中帶着些心疼，“恬恬，你是不是該告訴我些關於你們家族內的事情了。”
陳恬聞聲，眼神迅速黯淡下去。醞釀半晌後，才說道：“今晚這種情況，還是不要提了吧。”
“我想聽。”林曉天輕撫她的秀髮，“我能夠看出來，你今晚有些反常。”
陳恬將他拉到自己身邊睡下，而後將腦袋埋入他的懷中，如小貓般蜷縮着。
“天，如果有一天我必須離開你，你會不會怪我？”她的聲音很小，有如喃喃自語。
林曉天抱緊她，堅定道：“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就算是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再拉回我身邊。”
“我明白你的心意。”陳恬聞聲更加黯然了，“可是這樣真的可以麼，真的可以這麼任性下去麼。孫悟空尚有通天的本事，可還不是有如來佛祖能夠把他克得死死的。”
林曉天感受到她心情的異常，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柔聲道：“到底怎麼了，告訴我好不好。”
“其實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叔叔他們這次過來，其實並不是單純的想要看看我。”陳恬聲音低沉，“他們的本意，其實是想讓你知難而退，早點從我身邊離開。”
“戀愛是我們兩人的事情，他們無權干涉。我不會允許他們將你從我身邊帶走的。”林曉天說。
陳恬嘴角揚起絲苦澀的笑容，“我何嘗不想這樣，只是你應該也明白。從我出身於官宦世家那一刻起，命運就已經被註定了。我們陳家在江南也算是個大家族，祖上三世爲官，家族後輩們的婚姻幾乎都是出於利益考慮的政治聯姻。尤其是到了我們這一輩，由於男丁凋零，家族裡的長輩們擔心家族勢力被弱化，更是不遺餘力的爲我們每個人安排政治聯姻。”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林曉天說。
陳恬搖搖頭，反問道：“你知道我爲什麼有機會來到明珠麼？”
林曉天看着她，等待着她揭曉答案。
“這是他們的一種妥協。當初我拒絕家族安排的聯姻，強烈要求脫離家族的控制，追求自己喜歡的事物，和家族關係鬧得非常矛盾。後來，家族中有長輩提出緩和策略，給我兩年的時間去追求自己喜愛的事物，然後等到兩年之期滿，我就必須得嫁給那個聯姻對象。
事實上，我已經算是很幸運了。我有個堂姐，她被嫁給了一個紈絝。那傢伙在外亂搞私生活不說，還常常把各種不三不四的女人帶回家，當着堂姐的面褻玩。如果堂姐敢表現出一丁點的不滿，那傢伙就會大打出手。
而我我的聯姻對象則好得多了。他是省委副書記的公子，在我們那個圈子裡名聲很好，人長得帥，個頭高，而且性情也很溫和。應該算是很多人理想的結婚對象了。可是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不喜歡
他……”
陳恬聲音有些低沉。
“但是我沒有辦法，爲了家族，爲了那個約定。我必須要回去。今天叔叔嬸嬸過來，其實就是想探探我的口風。你今天對他們說的話，他們肯定會原封不動的告訴我爸媽。用不了多久，我的爸媽肯定會親自過來的。本來按照約定，我還可以再按照自己的意願，再自由的生活半年。可是發生了今晚這些事情，我怕他們會讓我提前回去……”
她眼睛有些發紅。
林曉天心疼不已，將她緊緊擁入懷內。
“我不會允許他們將你帶回去的。”他聲音中滿是堅定。
陳恬搖頭，臉上滿是掙扎道：“天，你不要這樣。是我自己要回去的。爲了家族，爲了那個約定，我必須回去。如果要恨，你就恨我吧。”
“休想！”林曉天瞪着她，霸道道：“你是我的女人，這輩子除非得到我的同意，否則休想離開我半步！”
“對不起。”陳恬眼睛發紅。
沉吟片刻後，她突然伸手去脫自己的浴袍。
“也許我很快就要離開了。在離開之前，我想把自己最爲珍貴的東西留給你，好好愛我吧。”
林曉天隱約看到她胸口的妙曼景色，可是卻沒有絲毫的邪心。他拽住她的手，心疼道，“傻丫頭，別這樣。雖然我很想要，但是我現在不會要了你。相信我，我會幫你解決那些問題的，等到那些問題都解決後，你再把自己的身體和心靈都交給我吧。”
“天……”陳恬呢喃了聲，眼中蒙着層水霧，緊緊抱住了他。
林曉天看着她，思緒聯翩。
半晌後，他才突然出聲，“恬恬，想知道我身上曾經發生過的故事麼？”
陳恬點頭，秀髮在他的胸口上摩擦，很舒服。
“十年前，爲了老三，我捅傷了一位大哥，後來就踏上了逃亡之路。現在想起來，那條路還真他孃的不是人過的。”林曉天苦笑，“那一路上，我沒有錢，又不認識人，又要躲避人的追殺。最慘的時候，睡過墓地，啃過樹皮，甚至更狗搶過食物。還有好幾次，因爲爭奪食物，差點被外地的的乞丐們給打死。不過即使那樣，我那時候也從來沒想過放棄。說起來別人可能會覺得不可思議，我在逃亡的路上，居然還在掛念這老爹和大哥老三他們。就是因爲那份掛念，我一直存活了下來。
後來，我遇上了貴人。也就是前捍衛者傭兵組織的負責人，他給我飯吃，給我衣服穿，給我大房子住。再再後來，他幫我調理身體，等到我的身體恢復正常人的狀態後，他把我帶去了國外。也就是在國外，我開始了真正的成長。
那個貴人把我從天堂再次帶進了地獄。他剛開始讓一羣變態的傭兵訓練了我兩個月，然後就把我和其他同我類似的孩子統統丟盡了野獸遍佈的非洲大草原。他只給我們每個人一把軍刺，然後就走了。那是地獄般的一個月。那個月裡，有人被野獸殺，有人被餓死，還有人被旁邊的同伴殺死吃掉。等到他來接我們回去時，原本送過去的五十個人只有四個活下來了。
從非洲草原回
來後，我們四個甚至很難融入人類的生活。其中有兩個吃人過多的傢伙後來精神崩潰，自殺了。五十個跟我同批接受訓練的人，最後只剩下兩個。”
林曉天說到這裡，長舒了口氣。
陳恬感受到他胸口的不平靜，用自己的腦袋輕輕磨蹭着。
“但是這還只是開始。接下來，我們經歷了更多更爲殘酷的訓練。爲了鍛鍊搏鬥技巧，我們每個人每天都被隨機分配對手，進行無限制搏鬥，搏鬥過程中，大家可以使用任何手段和武器，只要能夠戰勝對方或者殺死對方就可以……
最後的最後，他將接連十批訓練者，累積五百人中淘汰得只剩下兩個人——我和另一個傢伙。決戰的時刻到來了。
他給了我和我的競爭對手最可怕的決賽方法。他讓我們在一起生存，同吃同睡同上廁所，然後在相處的過程中想盡一切辦法殺死對方。誰能夠活到最後，誰就勝出了，獲得接任他職位的權利。”
林曉天聲音有些沙啞，“那是我生命中最爲可怕的一段時期，獲得那場勝利的那天，我昏睡過去足足一週。醒來後，對於外面的一切都麻木了。而就在那個時候，將我從地獄帶到天堂，又將我從天堂推入地獄的人對我說了這樣一句話。
他說，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弱肉強食是這個世界永恆不變的規則，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值得你信任，除了自己，以及手中的武器。
我當時還覺得不近人情，難以接受。直到後來接了他的班，帶領兄弟們一起執行任務後，才漸漸明白這句話的真實性。我的兩次善意，都給弟兄們帶來了傷害。甚至有一次，就因爲我的善意，我們捍衛者差點被人剿滅。
有了那些經歷後，我的心性真的發生了很大的轉變。甚至有一段時間，我幾乎走火入魔。那時候，對待敵人，我完全不會信任，簡單粗暴的就是一個詞：消滅！
直到後來，那羣人出現了。”
林曉天想到自己那幫兄弟們，心裡覺得暖暖的，“他們讓我重新相信世界上還有人情味，還有信任，還有愛。”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的心態再次回到了起點。再後來，捍衛者在我和弟兄們的共同努力下，走到了傭兵世界這個金字塔的頂端。
不過說起來也真是嘲諷，經過了十年的拼搏，十年的刀山火海槍林彈雨以及生死邊緣的掙扎，我在好不容易帶領捍衛者走到傭兵世界的頂峰後才發現，自己已經踏上了一條不歸路。行內的人稱呼我爲天神，無所不能。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自己有多麼無能爲力。我明明已經很累了，可是根本不可能停下來。因爲整個傭兵世界就是一個放大且危險無數倍的非洲大草原，這裡到處都是虎視眈眈的野獸。只要我稍微鬆懈點，就會被其他野獸或者同類啃得骨頭都不剩……”
林曉天聲音哽咽。
陳恬看着他，眼中滿是心疼。這個時候，她才明白過來，那晚林曉天爲什麼在醫院內哭成那樣。
“暫時忘掉這些吧，我們都要幸福快樂。”她爬起身坐在林曉天的小腹上，然後俯下身子，生疏的張開粉脣，堵在了林曉天的嘴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