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誰都沒開口，艾倫的話很直白，就是以勢壓人！不服？不服可以來試試。
至於他的朋友，沒誰白癡到去找茬。
直到三個人走出去，餐廳才恢復了往日的氣氛。
但是，這種氣氛，卻和往日不同。一樣的和諧用餐，卻在這種和諧之下隱藏了顯而易見的尷尬。
“他到底是誰？”終於，有人忍不住用餐巾擦了擦嘴，深深皺着眉頭：“看樣子，也是中國人，中國有幾百萬的企業？”
“怎麼會？”同座的人也一臉鬱悶，艾倫今晚是一點面子都不給。自己滿餐廳的人在對方眼裡居然比不過一個公司下屬職員？“
然而，並不是每個人都沒想到，在場五花八門的人都有，最先想到的，是幾位記者。
“勞倫斯……”三人的桌子上，一位婦女咬着嘴脣，滿臉尷尬，完全沒想到赫伯特會根本不給他們這批美國人面子，反而立場堅定站在另一邊，但是，她臉上一抹震驚和興奮的神色怎麼都壓不下去。
“這一位……不會是那一位吧？”她說着感覺心都在跳：“那麼明天的花邊可有的寫了！”
“絕對是！”被稱爲勞倫斯的男子眼睛發亮，臉色發紅，也不知道是尷尬還是興奮：“年輕，和偶然流傳的照片差不多！而且中國最大的企業，非他莫屬！另外，別忘了他們最近還成立了遊戲公司！赫伯特能如此慎重對待，只能是他！”
“我算是知道了……”另一位男子嘆了口氣：“難怪……別人一年五億的純利……幸好剛纔不是他站起來，要不……”
三個人不約而同噤聲，想起秦皇朝對待其他公司的手段，完全不知道這句話要怎麼接下去。
“也只能是秦皇朝，才足以讓赫伯特忌憚……”良久，才響起一聲感慨。
每張桌子，都有不同的感慨，知道內情的，是在嘆息萬幸，不知道的，則是整桌的氣氛都不對了。
邦喬尼的桌子上，本來還有一位女伴，但是現在兩人都不好意思再開口。
他的公司也有兩百萬的規模了，在已經二十六歲的年紀，已經算是非常出色。但是赫伯特剛纔那番話，簡直讓他的驕傲完全付之一炬。
那個中國男人有多大？二十？二十一？
普遍比歐美顯嫩的亞裔面孔，在他看來就二十一二，頂多不超過二十五！
居然……
他握着刀叉的手抖了抖，卻更用力地握住。
居然說動動手指就能讓他的玩具公司灰飛煙滅？就連美泰都是別人的盟友？
有沒有搞錯？
動動小指？灰飛煙滅？二十一二歲？
“啪！”他重重地將叉子頓在盤子裡，在寂靜的餐廳中響起一生脆響，如同盤子都被砸裂了一般。
屋裡在尷尬地猜測，尷尬，難堪。門外，赫伯特搖頭嘆氣：“這幫不成器的傢伙，讓秦先生見笑了。”
“小事而已。”秦遠峰笑了笑：“過了就算了。”
“秦先生，我多說一句，對於這些人，你就把一堆美元放在他們面前燒，這纔是讓他們立刻閉嘴的好辦法。”
“我身上不帶錢。”秦遠峰笑道，看了沐妖嬈一眼：“我會給公司打電話，你隨時可以入職。有沒有特別想去的部門？”
沐妖嬈都愣了，自己的偶像居然親自問自己想法！而且如此和睦！簡直就是心目中的男神！
不過，男神註定是隻能遠觀不可褻玩的。
“我……不，人家倒是有一個想去的小組……”沐妖嬈和剛纔完全不同，含羞帶怯，欲語還休。
“哦？哪個部門？心跳回憶？”秦遠峰笑道。
“不……”沐妖嬈輕咳了一聲：“火焰紋章……”
秦遠峰無比感慨，也是，這種性格怎麼會去心跳回憶？
“那你儘快回國報道。我給加賀昭三打個電話，你進去實習一下。”
“放心！”沐妖嬈眼神都開始飛了。
“對了……”她的眼睛還沒飛完，忽然聽到另一個狐疑的聲音：“你……真用鐵棍？”
“……這是個誤會……”沐妖嬈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輪換了好幾次，才儘量用僞裝的溫柔聲音說。
“誤會？”秦遠峰表示明顯不相信。
“這其中有段漫長的故事……”
“故事？”秦董事長來興趣了。
沐妖嬈在對方直白的“快告訴我”眼神中，一咬牙，一跺腳：“我大一的時候，有個洋毛追我，我勸過幾次他都不聽！天天攔着送花，彈吉他！煩都煩的要死。有天，我剛做完實物模型，累得不行，剛睡着不久，他又來樓下彈棉花……”
她緊張地看了偶像一眼，輕聲道：“然後……我一怒之下抓着旁邊的東西就扔了下去……”
“哦……”秦遠峰感興趣地點了點頭：“然後呢？”
沐妖嬈難得地臉紅了，吭哧了半天才訥訥地說：“然後……我當天不是做的實物模型嗎……”
“恩。”
“做實物模型要用到很多道具嘛……”
“對。”
“所以……我旁邊的就是那根鐵棍……”
“……”
秦遠峰語塞，半晌才問：“砸到人沒有？”
“沒有……”沐妖嬈深吸一口氣，緊緊抿着嘴，看着偶像臉上的表情，過了三十秒才說：“不過……隨着樓下一聲驚呼之後，那個男生再沒來過……”
理當如此！這是用生命在泡妞啊！
秦遠峰深以爲然的表情落入腦殘粉的眼中，沐妖嬈很受傷，輕咳了一聲：“其實我也不是經常用這東西……”
“等等……”秦遠峰吃驚地看着她：“經常？”
沐妖嬈別過臉去，聲音很扭曲：“不知道爲什麼，後來遇到追我追的煩的男生，這條鐵棍次次都恰好在旁邊……”
“……”
“……後來還有男生追我，就會有人遞過來這根棍子……當然是在我們電玩社……”
“……”
“時間一長……莫名就用順手了……”
“我明白了……”秦遠峰喟然長嘆，他決定回去寫一篇論文：論金剛芭比的養成。
萬惡的美帝將一位溫柔的少女硬生生變成了哥斯拉，這就是核心思想。
“……以後在公司少用……”他摁了摁太陽穴：“去吧。”
“當然！秦董！”沐妖嬈的HP一下子就被加滿：“我會選輕一點的！”
重點不是輕重問題啊！少女！是不能用啊！你想出人命嗎！
爲公司下屬生命開始擔憂的秦董，看着沐妖嬈一蹦一跳消失在街角，還因爲心情太好踢了垃圾桶一腳，莫名感覺公司裡已經開始進入一些奇怪的生物。
沒有其他的事了，秦遠峰和赫伯特吃了一頓晚餐，吃的時候倒是賓主盡歡，不過心裡想什麼，誰也不知道。
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十點。
“秦董，機票已經訂好了。”剛坐下不久，彭傑就過來了，拿着不離身的記事本：“另外，北京方面已經準備好了慶功會，名義上是中國電子業自發，實際上是國計委組織，到時候幾位國計委的中層領導都會到場。還請秦董有個準備。”
秦遠峰躺在沙發上靜靜地聽着，許久才問：“彭傑，你有沒有師妹？”
“？？”彭傑莫名其妙。
“……今天看到一個疑似你師妹的人……”秦遠峰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才說：“上次你說領導有事情找我？什麼事？有沒有說過？”
“沒有。”彭傑毫不遲疑地說：“他只說了是和港臺地區有關。其他並沒說。到時候慶功會上就應該有答案。對了，秦董，除了國計委一些幹部，還有許多上海方面電子市場的人，他們科研水平或許不高，但是組裝水平，和產品質量都很過硬，而且是真正的私企。在經過幾年的改革開放之後存留至今，規模不小的私企，他們很渴望和秦皇朝交流。”
秦遠峰點了點頭，對於現在的國貨，他是信得過的，印象最深的，就是這年代的冰箱，電視，沒穿越之前，他父母家裡還有一臺，足足用了接近二十年。
而且，任何企業都不是獨立存在的，做遊戲，光做遊戲絕對行不通，光引擎開發就要和聲，光產業打上關係，中國的電子娛樂業騰飛，必定會帶動電子業騰飛，這是一個以點帶面的大工程，現在和這些企業家交好沒什麼不好。
“秦董。”彭傑想了想，終於說：“您這次的選擇，需要在政府部門定一個項目嗎？您的公司，說實話，已經帶上了官商的色彩。日後如果文化戰略真的實行，秦皇朝和政府的交流必定更加深入。有些事情讓上頭有個準備，說不定還能集思廣益。”
秦遠峰沒回答，過了很久，才說：“我親自報。”
“我會把這兩個項目，怪物獵人，或者恐龍獵人，還有雙劍都做一個詳細的說明。”
“爲什麼不一起發行呢？”
“互相沖擊市場？”秦遠峰笑着搖頭：“這不可能，兩方都有稱爲超級大作的潛質，一旦互相沖擊，只會拉低銷量。否則爲什麼超級大作發行之前都要通知第三方？”
“明白了。”彭傑點頭退下，輕輕關上門：“秦董，明晚十點的飛機。”
彭傑離開了，秦遠峰卻若有所思地看着落地窗外繁華的夜景。
半年之後，再度回國。而這一次，他卻感覺更加急迫。
還有一年半……而這一年半中，彷彿所有大事都聚集到了一起。
MCA和松下的尖銳矛盾，山內溥疑似退位，電子娛樂界的大事彷彿不約而同地走到了一起，而頭上，還有一盞不停朝着93年邁進的時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