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開口，每一個人都因爲他這句話陷入了沉思。
這就是習慣性，再好的美味，吃多了之後，都會變成膩味。他們明白，秦皇朝現在就是陷入了這個破繭成蝶的階段，奇思妙想總有發展的瓶頸期。
沒有什麼好寬慰的，他們每個人都見過太多類似的企業，類似的情況，俗稱靈感的瓶頸。這種事情，只能靠整個公司的凝聚力，以及決策者的隨機應變，往往能在看似不可能中，闖出一條前人從未走過的路。
“既然是這樣，那我們期待着秦君能夠拿出真正震撼的遊戲。”三井明忠站了起來，提了提西裝：“如果沒事，容我先走一步。”
“慢……”秦遠峰深吸了一口氣，上一秒還陷入思維的瓶頸中傷春悲秋，下一秒就陷入了不被重視的憤怒。
說好的我有事找你們呢！
話說完拍拍屁股就跑，你們這作風未免也太乾淨了吧！
雲和山的彼端宣傳暫時放到一邊，他笑着說：“下個月，我請各位去旅遊。”
“哎……年底了啊，事忙。十二月結算的日子，秦君你可真會挑時間，不如改到明年？”三井明忠想都沒想就翻着嘴皮說道。
很奇怪的感覺，莫名覺得前面有個大坑，自己一不小心就要踩進去。秦君請他們這批人去旅遊？請他們出錢還相信。
等等……感覺好像不太對啊……不是咱們找秦皇朝合作賺錢嗎……怎麼到現在我們已經投入上億美金了？面前還有一個古怪的坑？
有這種感覺的不只他一個，龍騰路一役，從大家嗨皮地修路變成和四聖天的較量，他們是真的記憶猶新了。
“啊，我忽然想起來美國有一筆生意要等着我去簽字。”“秦，不是我不願意去，你知道我們時代集團十二月要出爐今年的福布斯榜，這事情一直都是我在負責，我不能不回美國。”“秦君哪……莫非聖誕節你都不願意讓我和我的女兒一起度過嗎？”
千奇百怪的理由，總之一句話，談主機，好說。要錢，沒門兒！
對龍騰路的投資已經到了一個讓他們心痛的地步，再加上3DO的主機投資……他們現在看到坑都是繞着走，生怕一不小心這位秦董就送來一個新鮮出爐的大坑。
“不夠意思了啊。我請各位旅遊各位都推三阻四，我花錢！不是找你們投資！”秦遠峰力證自己的清白。
四個人翻白眼的專注地翻白眼，看地面的看得忘我陶醉，就是不和他四目相對。
“我記得龍騰路開始也是你在花錢……”赫伯特幽幽地看着天花板說道：“最後就變成了一家一億多……”
怨念太過深厚，秦遠峰扯着嘴笑道：“那是個意外，這次是真的3DO組織聯誼。”
“好了好了……”麻生半山哀嘆了一聲：“我不想和你扯皮了，各位啊，我說這次就去看看吧。他就像個背後靈一樣不停地念叨，你們不煩我都煩了。”
“麻生君……”三井明忠看着自己的指甲開口道：“搶救失足中年這種事，不好笑啊……”
“我就問你能不能超過三萬！”麻生半山懶得和秦遠峰廢話，直接切入重點。
“不能！”秦遠峰立刻開口。
四個人目光頓時頗爲玩味，剛纔……好像有人說這次是純粹的旅遊？
嗯……果然很純粹……
實在不想和這個賴皮精撤下去，不超過三萬，一切好說，三井明忠扯了扯嘴角：“給個時間吧……秦君，我是怕了你了。以前還覺得你是有爲青年。我爲我的失察表示遺憾。”
“到時候我通知你們。”秦遠峰笑道，其實這也就是幾個人開的無傷大雅的小玩笑，他不說什麼事，其他幾個人難道就沒好奇心？不過龍騰路實在是把他們坑怕了，好奇心會殺死四個人這種故事……
一點都不好笑，真的！
四人離開了，C3還有兩天結束，他們要觀察的東西太多太多。他們走後，秦遠峰自己也投入了對C3的數據統計之中。
他根本沒有去想軒轅劍的宣傳和製作問題，這種事情，急不來的。有的時候靈感真的就像火花，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它不會閃現，卻在一個你根本沒想到的地方綻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想不通，就不想，他全力投入了軒轅劍的預算之中。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之間，一週就過去了。
“一秒鐘三萬美元？”會議室中，回國的徐翔拿着預算報告倒抽了一口涼氣，看着技術小組的成員，和主位上悠然自得抽着煙的秦遠峰，聲音都帶着顫抖：“你確定？”
“徐董，我非常確定！”這位技術組組長也是秦皇朝的老人了，當初微星被收購跟着過來的幾個人之一：“我們從全球挖來的電腦高手，他們兩個月做出四十秒。如果要做一部大型RPG遊戲，先說CG，按照五十個小時的純遊戲時間來算，我們必須有三個小時以上的CG畫面，這是秦董的要求……”
徐翔摁着太陽穴，無力地擺着手：“三個小時……一分鐘一百八十萬……一小時……”
他的手從太陽穴揉到心口：“一千多萬……美元……就算一千萬整……三小時……”
“三千多萬……”他深吸了一口氣，看着秦遠峰沒說話，但是表情只有一個意思：這真的值得？
秦遠峰剔着自己的指甲，慢吞吞地說：“徐董，你的身家，也有上千萬了吧？”
不等徐翔答話，他吹了吹指甲接着說：“捨得捨得，許多人投資之前都在考慮舍不捨得這種投入。有舍纔會有得，三千多萬，對於這部遊戲不是大頭。精細的模型，高質量的渲染，等同於人的動作捕捉，這些都是目前世界上最頂尖的技術……”
“嗤……”他再吹了一口，看着自己修長的手指繼續說：“先不說這些，動作捕捉儀器的購買，各種頂尖技術的專利費，這些絕不會低於三千萬，這部遊戲要用到的專利實在太多。除開CG，人物的模型我不希望差太遠。”
“都決定做了，就放開去做，現在還小家子氣，只能做的不倫不類，畫虎類犬。那誰，你繼續說。”
組長點了點頭，恭敬地說：“如同秦董所說，CG還不是大頭，五十個小時的3D場景建築，人物模型，動作捕捉，這些纔是大頭，粗略預估……”
他深吸了口氣：“大約在一億兩千萬以上！這還沒有算擴大團隊，員工的薪酬！”
“絕不可能五名工程師做完。起碼要上百人的團隊，而且全部都是世界級的頂尖高手。他們的薪資，按照製作時間一年以上來算，不可能少於兩千萬美元。”
徐翔感覺嘴巴都有些發乾：“兩……兩億？”
“粗略預估……”組長抿了抿嘴脣：“兩億三千萬以上。”
秦遠峰微微點了點頭，這個數字和他預想得差不多，最終幻想7投資一億美元，但那是97年！現在是91年底，提前了四五年使用日後的CG技術，不是不能做出最終幻想9的效果，但是這個費用，擴大一倍還算少的！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
這種投入，對比起可能帶來平定主機市場的回報。不將這部遊戲做到史上最強他都不會甘心！
“秦董……”徐翔嘆了一聲：“我不得不提醒您……去年我們純盈利五億美元，主機已經投入了一億美元，幸好有3DO其他投資方的後續資金接上。但是龍騰路又去了一億五千萬，加上買地皮的錢，這就是兩億！僅剩的兩億，我們分出一億做儲備資金，另外一億用於擴建生產線和維護公司正常運轉，雖然用不完，但是三四千萬是有的。如果我們現在大筆投入資金進入軒轅劍，秦皇朝連儲備資金都要搬出來啊！”
“另外，前幾年我們都是賺多少花多少。秦董，我不得不在此提醒。危機，危機意識。任何公司不可能沒有儲備資金，噢，我忘了說，龍騰路的修建要錢。我前幾天聯繫了日本頂尖船廠三菱重工，設計，建造，完全按照仿古中國風格，這又是上千萬的開銷……對了，還有美國分部的運轉資金，市場擴展資金……”
“停！”秦遠峰舉起手：“你直接告訴我，秦皇朝還有多少錢。”
徐翔一臉嚴肅：“留下必備應急的五千萬美金，最多最多能抽出三千萬美金來！”
秦遠峰莫名驚詫：“原來我這麼窮？”
徐翔差點沒把組長的報告帶着他吐出來的血拍對方臉上去！
你窮？！那是你太能敗家！
有那個公司年賺五億一口氣全部用光的！
今年是，去年的三億，前年的兩億還是！拿到多少用多少！天知道秦皇朝現在的儲備資金可憐的只有幾千萬？
攤上這種賺錢猛地一筆，花錢猛地無數筆的老總，他都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說幸運吧，危機時刻這位老總總能不可思議地化險爲夷，而且公司越做越大，未嘗敗績。說不幸吧……
萬一遇上什麼政策變動，大作失敗，真的後路都沒有！
他很想拍着桌子問秦遠峰：一個年盈利五億，幾千人的大中型企業，五千萬你告訴我能幹嘛？啊！能幹嘛！一部遊戲的宣傳開發就花的一乾二淨！還有幾千人跟着你吃飯呢！
秦遠峰尷尬地嘆了一聲，穿越者對於手頭資金……起碼他是真的不在意。
正要說話，徐翔也擡起了手：“在秦董你說話之前，我想問問秦董你知不知道你存摺上有多少錢？”
“哈哈……”秦遠峰乾笑了幾聲，一拍桌子：“這個問題問得好！”
“我就知道！”徐翔已經徹底無力了：“秦董，我知道我反對沒什麼作用。這樣，咱們一點一點來，年底的純利算出來之後，咱們明年開始製作？如何？”
秦遠峰正要開口，徐翔已經搶着說：“你總不能讓年純利好幾億的公司過年不發年貨吧！這又是幾十萬！幾十萬！”
看着眼睛都有些發紅的徐翔，秦遠峰理智地選擇了閉嘴。
其實他剛纔想說：我同意……但是他某些不那麼健康的形象彷彿這時候已經植根進了徐翔心底。
“秦董。”就在這時，門在輕輕敲響後被推開，彭傑走了進來，輕聲道：“一位叫做張海的先生想見你，現在正在大廳。他說有預約，但是我並沒有查到。”
秦遠峰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請他到貴賓室。”
“明白。”
彭傑離開，秦遠峰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來了嗎……
蘇聯的倉庫……共濟會是徹底斬斷這條線？或者有別的做法？
這讓張海感覺到了不對，特地來會面自己？
“叫傑克過來。”他對組長說了一句：“讓他和我一起去見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