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致遠看着竇海濤感覺既熟悉又陌生,一時間他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纔好,微微嘆了一口氣道:“先帶孩子去做ct吧,沒事的話我幫他縫合!”
竇海濤感覺這名年輕的醫生很熟悉,但卻想不起來在那裡見過,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先把兒子的病看好纔是正事,於是竇海濤又跟陳致遠說了幾句道謝的話,這才抱着兒子去做ct了!
旁邊的雷森看出了點什麼,看竇海濤出去了便走過來道:“致遠你跟他認識?”
陳致遠又嘆了一口氣道:“認識,認識好多年了!”說到這他心裡更不是個滋味,怎麼也沒想到竇海濤會混成這個樣子,在也不是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率性而爲的竇海濤了,這種改變一時間讓陳致遠有些接受不了。
隨着陳致遠的成長,對於當年的事他已經不在那麼介懷了,也去找過竇海濤,可他的父母都說他好多年沒回來了,當時讓陳致遠唏噓不以,似乎昨天還在身邊的竇海濤就這樣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再也見不到了。
“可他卻沒認出你來?”雷森看陳致遠半天沒說話,張嘴問了一句!
“我跟他好多年沒見了,我的樣子變化又大,認不出來也正常,老雷那些人就麻煩你們了!”陳致遠說到這邁步走到窗前看着掛在天邊的夕陽,心裡的情緒十分複雜。
雷森看陳致遠似乎心情不好,也沒在打擾他,邁步走了出去順手幫他關上了門,他看得出來此時的陳致遠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當夕陽緩緩落下去時。竇海濤帶着兒子又回了診室,敲了幾下門,裡面沒有一點動靜,竇海濤忍不住把門推開了,看到那今天幫了自己的醫生正站在窗前想着什麼。竇海濤沒好意思打擾,今天要沒有那醫生,自己跟兒子絕對好不了。
等了一會,年輕的醫生還是沒有反應,竇海濤忍不住道:“醫生,您能給孩子縫下傷口嗎?如果你要是有事的話。我就帶他去急診找別的醫生,就不麻煩你了!”
陳致遠剛纔一直想着以前跟竇海濤的事,並沒有聽到敲門聲,直到聽到竇海濤的話他纔回過神來,轉過身道:“我沒事,把他放到牀上。我給他縫上!”
縫合包這些東西陳致遠早已經讓護士給他準備好了,竇思佳的傷口並不大,只是有些深,這樣簡單的縫合術陳致遠幾分鐘就完成了。竇思佳很堅強,沒有跟別的孩子一樣一看到針就嚇得大哭,從打麻藥到縫合完畢他很安靜,動都沒動。
幫竇思佳包紮好。竇海濤自然又對陳致遠說了一大堆感謝的話,陳致遠看着比當初更瘦的竇海濤終於忍不住道:“濤哥你不認識我了?”
這話一出口先讓竇海濤感覺到一陣熟悉感,隨即他仔細看向陳致遠的面容,過了一會搖了搖頭道:“你是?”
“我是陳致遠!”陳致遠解開了謎底,他本以爲兩個人這麼多年沒相見了,現在猛然遇到竇海濤肯定會很高興,但竇海濤的表現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聽到陳致遠的話,竇海濤一愣,隨即想起了小時候跟在自己屁股後頭的那個小胖子,在看陳致遠的臉。依稀跟那個小胖子有些相似,到這時候竇海濤終於確認眼前這名年輕的醫生就是自己的發小陳致遠,他的雙眼中爆出一陣興奮的光彩,伸出手想跟以前一樣去拍陳致遠的肩膀,但當手距離陳致遠的肩膀還有幾公分的距離時。竇海濤停下了動作,同時他眼裡的興奮神采迅速暗淡下去,換成一種尷尬的神色。
“致遠你變化真大,我都認不出來了,今天謝謝你!”竇海濤收回了手,說了一句禮貌中充斥着距離的話。
陳致遠一下愣住了,他沒想到竇海濤會跟他生疏到這種程度,就算是兩個人十幾年沒見了,但畢竟是一塊長大的朋友,他怎麼會這樣?
竇海濤表面上平靜,可心裡卻並不平靜,他不是不想跟陳致遠還像小時候一樣,勾肩搭背的無所不說,但是他現在不能了,陳致遠已經長大了,成爲一個人人敬仰的醫生,可自己是什麼?只是個碌碌無爲的死瘸子,跟他的身份差距如此之大,自己還有什麼資格當陳致遠的朋友,就算自己想,但陳致遠真的還會跟以前一樣對自己嗎?萬一他變得更現實、更市儈了,自己貿然跟他走得很近,他會不會瞧不起自己?這些都是未知數,不如就這樣保持一個距離,大家面子上都過得去。
陳致遠不理解竇海濤的心思,因爲他始終還保留着那份兄弟情,這點從沒有改變過,無論李浩宇跟竇海濤變成什麼樣子,都是他的兄弟,可現在竇海濤對他如此冷漠,這讓陳致遠十分接受不了。
“濤哥,你……?”陳致遠說出這三個字後就在也說不下去了,他不知道怎麼表達此時自己的情感,更不知道該跟竇海濤說什麼!
竇海濤看到陳致遠這個樣子心裡也有點不好受,但他還是不想跟陳致遠有太多交集,大家都不是小孩了,已經長大了,已經被這個社會改變了,陳致遠的朋友應該是跟他一樣的社會精英,而不是自己這個生活在社會底層的瘸子,這不配他的身份,會讓他感覺丟面子,這份兄弟情就維持到現在吧,大家都保留一個好的回憶,不要讓現實生活把這份情變了味道,這樣對誰都好!
竇海濤想到着強顏歡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簡單,現在成大醫生了,恭喜你,好好幹致遠,別給咱們華夏人丟臉,好了,有機會咱們在聚吧,我先帶孩子回去了!”說到這他低頭對竇思佳道:“說謝謝叔叔!”
竇思佳很聽話的對陳致遠道:“謝謝叔叔!”
竇海濤衝陳致遠笑了一下,便抱着兒子出去了,轉身的一霎那他的眼睛溼潤了!人的這輩子能有幾個知心好友,不會太多的,能成爲這種一輩子的朋友,大多數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到了社會中在想交到這樣的朋友,實在是太難了!說實話竇海濤不想失去陳致遠這樣的朋友,但他別無選擇,不是他有什麼難處,而是他對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改變人的能力怕了,他怕陳致遠不是他印象中的那個陳致遠了,他更怕陳致遠瞧不起自己,尤其是最後一點是他沒辦法接受的,所以竇海濤選擇了冷淡,選擇了與陳致遠保持距離,他想留下一份好的回憶,那是一份關於他,關於陳致遠,關於李浩宇的回憶,到老的時候坐在椅子上靠這些回憶度過剩下的時光。
竇海濤的話讓陳致遠心裡很不舒服,他說的很客氣,也很有禮貌,但卻處處透着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味道,說有機會在聯繫,可他連個電話都沒留下,以後如何在聯繫?事情到了這裡已經完全超出了陳致遠的預想。
看着竇海濤父子倆消失在門口,陳致遠沒有在阻攔,他需要搞清楚竇海濤這些年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才讓他變成這樣,對自己從小一塊玩到大的朋友用得着這麼提防嗎?這是陳致遠的想法,他並沒有想到竇海濤不是提防他,只是怕陳致遠被這個現實的社會改變了,在不是那個跟在他屁股後頭跑的小胖子了。
邁步出了門,陳致遠找到雷森道:“老雷幫我查個人,就是剛纔抱着孩子出去的那個,他叫竇海濤,我要他10年內的所有資料!”
雷森不是一個多話的人,他早就從陳致遠的表情裡看出他跟那個腿腳不便的男人有些牽連,陳致遠沒對他說到底怎麼回事,他也沒問,點了點頭掏出電話去安排這件事了。
從新回到診室裡,陳致遠掏出電話打給了李浩宇,這時候的華夏已經是清晨了,李浩宇剛起牀,旁邊的楊歡也正在穿衣服,聽到手機響了,楊歡抱怨一聲道:“誰啊,這大早上的!”
李浩宇從牀頭櫃上拿起電話一看是陳致遠,便笑着對楊歡道:“還能有誰,陳致遠那小子唄,估計準是又讓我給他幹什麼事,這小子!”
說到這李浩宇接通了電話:“喂,你小子又沒好事找我吧?”
“我找到濤哥了!”陳致遠的話語裡有點疲憊,不是累的,只是因爲他跟竇海濤變成這個樣子,讓他感覺心裡很累!
“誰?濤哥?竇海濤?”李浩宇蹭的從牀上跳起來,聲音很大。
“對是他,浩宇哥你放下手裡的事來一趟西雅圖吧,來了我在跟你說具體的情況,電話裡說不清楚,楊姐要是樂意來也一塊過來吧,就當旅遊了!”陳致遠感覺這事李浩宇來比較合適,竇海濤對他不冷不熱的,沒準李浩宇來了竇海濤對他會說點什麼!
“行,我們今天就趕過去!”李浩宇說完掛了電話扭頭對楊歡道:“媳婦收拾東西,開路西雅圖,致遠找到濤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