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深入骨髓的痛苦！
痛苦從骨頭裡瀰漫出來，彷彿一種莫名尖銳的東西在骨頭裡野蠻生長，將骨頭扭斷、撐開、碾碎，直到支離破碎，然後，骨頭渣子在體內各種柔嫩的管道中和器官間翻滾、摩擦，劇烈的痛苦從各個部位蔓延開，如同澎湃的浪濤，一陣高過一陣，簡直讓人身不如死！它來得是如此毫無徵兆，短短的三秒內，痛苦便達到極致，而後，這極致的痛苦不斷持續，在虛擬空間，岑牧癱在地板上抽搐，都沒有辦法讓自己暈過去，只能承受，也唯有承受。
他發覺他小看了十三級的痛苦！
而現實中，岑牧緊閉着雙眼，牙關緊咬，全身肌肉緊繃，並不由自主地打哆嗦，汗水從漲紅的皮膚中分泌出來，汗如雨下，短短兩分鐘，便像是從水裡撈起來一般，衣服都能擰出水流，幸虧他沒有清醒過來，這種痛苦恐怕能把清醒的人逼瘋，進而造成永久性腦損傷。
岑牧突兀的劇變，頓時讓大家一陣驚慌，休息中的石叔被叫起來，石叔也找不到原因，頓時，一家人火急火燎，卻又毫無辦法，小果驚得像是一隻野貓，抓着岑牧睡的鐵牀，十指都要摳進鐵縫裡，眼睛一刻不敢放開，衆人不敢有絲毫動作，只得惴惴不安地等待後續變化……
“難道又是基因鏈解鏈？”宋裳緊蹙眉頭，她看到過上次岑牧進化時的異樣，這次跟上次太相似了，只是這次的痛苦沒有一個逐漸加劇的過程，來得突然，也更加持久，身體的變化倒是少了許多，體溫隨着劇烈的哆嗦，不斷升級，但很快停留在45度左右，這是一個正常人可以承受的溫度，並且頭部的溫度比體溫更低。
“看起來不像！除了有類似的痛苦，其他的變化完全不同，體溫沒有太多變化，身體沒有劇烈的反抗，看起來像是在承受，”石叔分析道，俄而，他轉頭對金說：“他在玩這東西的時候，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金想了想，說：“他說，他想趁它還沒上繳，試試這個東西的新功能。”
阿歷插了一句，說：“會不會是小牧最近進化太快了，基因鏈不穩定？造成一些問題？”
“什麼意思？”石叔不解道。
金回道：“他剛又攢夠了二階『行動如飛』的進化點，現在應該已經生成了這個能力。”
“靠！”石叔低低罵了一聲，說：“這小子的運氣真不是蓋的！”
宋裳俯首附耳，輕聲對石叔說了幾句。
石叔翻了個老大的白眼，瞠目結舌，“靠！真的嗎？”頓了半天，見宋裳不像是開玩笑，石叔嘀咕：“這傢伙真是個變態！”
誰也沒料到，這一疼竟然疼了整整一個多小時，到後來，也許是習慣了這種痛苦，岑牧不再趟汗，只是肌肉依舊崩得緊緊的，時不時抽搐幾下，一個半小時過去，岑牧準時清醒過來。
他顯得格外虛弱，不過表情看起來卻帶着幾分開心，見衆人擔憂的神情，他說：“裳姐，我好渴啊！有水嗎？”
石叔皺眉道：“小牧怎麼回事？出什麼意外了？”
岑牧回道：“沒事，只是一個懲罰罷了，等我恢復過來，帶你們看個好玩的事情。”
此刻，縱然有千萬個疑問，也只能憋在肚子裡，衆人的胃口被吊了起來，等待他來解釋。
岑牧一邊進食，一邊察看自身的狀態，他開始回憶在虛擬空間的訓練過程，他發覺這種記憶竟然跟真實的體驗一樣，在記憶區有完整的記錄，並且，擺手伸拳感覺下來，在訓練中獲得的經驗和體驗也完完整整地刻在腦海中，就跟現實訓練一樣，唯一的不利影響是，經歷一個小時的劇痛，儘管這種痛是虛擬的，但身體彷彿也受到了影響，身體各處的肌肉依舊有一種“心悸”的感覺，彷彿在爲剛纔長時間的痛苦而後怕，這應該是大腦的錯覺，因爲肌肉並沒有經過高強度的訓練，也沒有真正的痛苦作用於它們。
這麼看來，岑牧可以在虛擬空間中訓練，因爲在虛擬場景中，你可以不需要顧忌生死，它可以讓岑牧體驗死亡的感覺，體驗九死一生的艱難，長期下來，恐怕岑牧將成長爲一名經驗豐富的戰場老兵，並是從生死局中走出來的老兵。
休息了半個小時，岑牧感覺自己恢復到最佳狀態，對石叔說道：“石叔，我們下去練練？”
石叔大笑兩聲，說：“嘿！小子，別看這幾天你進步快，想要撼動老子的地位，你可還嫩了點！”
岑牧笑了笑，說：“總要試試才知道。”
這一場邀戰激起大家的興趣，連瑪麗老太太也興致勃勃地前來觀戰，戰鬥地點就在水箱不遠處，第一次石叔示範發力技巧的地方。
這算是切磋，兩人都沒用武器，赤手空拳對戰。
石叔嚴肅道：“小牧，你刀都沒練好，現在又想練拳，這不是好事！專心致志，心無旁騖，精益求精，纔能有所突破，才能成爲大師！三心二意的人，無用！”
岑牧回道：“一法通萬法，拳法是基礎，最容易體現發力技巧，從這裡上手也不算錯。”
石叔撇撇嘴，說：“嘴巴倒是不輸人，那我就稱量一下你的信心，是不是跟水平一般匹配。”
石叔不再廢話，趨身上前，雙臂微張，兩隻蒲扇大的手掌一左一右，朝岑牧撲來，這個動作可攻可守，石叔的中門就在兩掌之間，看似弱點，但石叔身高臂長，岑牧直拳沒遞過去，恐怕就會被兩手抓到自己肩膀了。
這還真一點都不放水。
岑牧見無隙可入，側步後移，腳步異常靈敏，二階速度開始展現它的雛形，幾步之間便完成了一個繞背，岑牧一聲輕叱，算是示警，弓步突襲，眨眼間已貼近石叔左背。
“等的就是你！”石叔一聲猛喝，不顧不管，左手屈肘迎上來，他皮厚挨一下無傷大雅，而岑牧吃上這一肘擊，恐怕滋味不好受。
只見岑牧，雙掌迅速貼上他右肘尖，緩緩一推，也不見多大力氣，竟將石叔的肘擊之勢擋下幾分，就在這時，岑牧的節奏陡然一變，後續招式接踵而至，雙掌變推爲握，鉗住石叔左臂，奮力往回一拉，而自己迅速借力，側身，往前一步，左膝順勢彈起，一擊膝撞，這一變招前後不過0.3秒，這是二階速度和軍體拳結合的效果，迅捷到極致的反擊！任何正常人恐怕都無法作出有效反應，膝撞正中石叔腰背間，緊接着，在石叔背後一通亂拳，最後一腳踹在石叔背上，將他踢飛出去……
當然，後面是一通亂打，這裡有傷害更高的連招，只是不能對石叔使出來罷了，除了那記膝撞是下狠的，後續招式只是岑牧對石叔的一些警告，畢竟讓對手繞背，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哪怕對手沒有武器，他依然有很多辦法在關鍵部位造成創傷，脖頸、腰背、膝窩、胯下都是要害。
轉過頭，石叔臉上泛起一層紅，他有些惱羞成怒，那表情像是在說，這下我要認真了！
石叔趨身上前，依舊主動攻擊，起手式還是剛纔的蒲扇大手，不等岑牧做下一步反應，重力場轟然展開，一股凝滯感籠罩在岑牧身上，岑牧的速度直跌將近50%。
靠！這纔算真的一點水都不放！岑牧心裡暗罵。
重力場中，岑牧的速度優勢並不明顯，接下來只能是硬碰硬，而力量上又有一階的差距，很快岑牧只得轉攻爲守，只是戰局卻沒有如石叔所預料的那般，馬上呈現一邊倒的趨勢。
石叔快速一擊右直拳轟來，不等拳頭飛來，岑牧的手掌已經迎了上去，簡潔效率的一撥，將直拳打偏，擦着頭皮而過，沒等石叔接着攻擊，岑牧的反擊已至，那是一擊手掌插喉，石叔下顎一收，下顎骨迎着岑牧手指而去。
這也是一個技巧，下顎骨比指骨要結實，這一下岑牧若是插實了，石叔的代價是下巴破皮，肌肉瘀傷，
而岑牧的結局恐怕是指骨脫臼或關節移位，受傷更重。
岑牧五指一屈，成爪狀，在石叔下巴上一按，借力收回手臂，這樣的快速變招，來來回回上百個回合，石叔竟沒佔到一絲便宜……
不論怎樣，石叔的任何奇襲都沒辦法奏效，因爲它們在高級感知場下難以遁形，見爆發快攻無效，石叔再度轉變戰術，由技巧攻擊變爲角力，終於，在一次貼身後，擒住了岑牧的雙臂，接下來，便是二階力量對一階力量的壓制，岑牧被鎖住雙手，算是輸了。
十七分鐘，兩人的較量持續這麼長時間，大大超出了衆人的意料。
石叔詫異異常，說道：“攻守挺有套路的，小子，從哪裡學的這套技巧？！”
金有些羨慕，說：“小牧好厲害啊！都能跟石叔打這麼久！”
阿歷點點頭，說：“要是我也這麼牛就好了！”
瑪麗老太，一邊鼓掌，一邊說：“好看！好看！！”
岑牧有些興奮，這算是不錯的評價了，這個戰果讓他也有些驚異，畢竟他只經過了五個小時的訓練，要不是石叔的重力增幅剋制他的速度優勢，勝負難說。
“怎麼練的？上次我可沒教你這些！”石叔追問道。
這樣看來，石叔並不瞭解這些軍體拳，他只覺得這是一些套路，卻沒留意它們的本質，也許這跟石叔的野路子出身有關，畢竟沒經過聯邦軍方的系統特訓，摸索出的發力技巧是自己經驗的總結，卻沒有經過系統的整理和分析。
岑牧回道：“那裡面的新功能包含一些軍方的訓練課程，我是從裡面學的，它們是新式軍體拳。”
石叔皺起眉頭，有些出神，“軍體拳？！難怪這麼熟悉！”
岑牧說：“如果你想學，你也可以試試。”
石叔想了想說：“終歸是一些技巧性的東西，技巧我不缺，缺的是進化點，這次我拿到了15個進化點，我想生成一個全新的二階能力，”頓了頓，又說：“小牧現在身手已經算不錯了，我們先換個地方，再過兩天，等大家熟悉新的能力，就去老家看看。”
“可是圖拉……”
石叔擺擺手說：“你不用太擔心的。”
於是，石叔把水道區的狀況向岑牧介紹了一邊。
儘管圖拉宣佈對水道區具有統治權，實際上，很多時候，水道區呈無序狀態，它太大了，別說圖拉，哪怕是調來羅宋的城防軍，也沒辦法控制整個水道區。
圖拉跟官方勢力有染，控制了純淨水、藥品、食品、武器、衣物、電力等資源和生活必需品，同時，擁有一大批窮兇極惡的能力者爲其賣命，他就是通過控制生活資源的方式，相對鬆散地控制地下水道區。
實際上，水道區的勢力最爲錯綜複雜，大多勢力以“家庭”爲單位，只要家庭成員進化出異能，家族就會慢慢壯大，而家族越大佔據的資源也就越多，也就有更多的跟圖拉對話的權利，甚至不少組織已經膨脹到能與圖拉的勢力間接抗衡的程度，這些組織不滿圖拉對於城市資源的壟斷，開始想辦法聯繫城市人走私，開展小型私密交易會，因爲走私的利潤太大了，大到可以忽視圖拉的恐怖統治，忽視一系列風險，而圖拉也在不斷排查這些組織，拔除這些影響圖拉勢力生存根本的因素。
因此，大部分時間水道區亂象四起，各個勢力盤根錯節，暗流洶涌，這便是目前水道區的真實狀況。
聽到石叔一番分析，岑牧對於整個水道區的狀況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簡單來說，圖拉在水道區並不是萬能的，不用過多顧忌他的存在，當然，也不意味着你可以主動去招惹他。
水道區很大，石叔在水道區生活了兩三年，他走過的地方尚且不到整個水道區的40%，由此可見水道區情況的複雜程度，總而言之，只要有心想躲藏在水道區，是很難被抓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