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瑜看到,白萌萌的眼睛裡充滿了憤怒,但是也很委屈,顯然,她應該從未這麼粗暴地對待過別人,這一次,對她來說也是個……衝動的意外。
她的眼裡有氣憤、有委屈,還有些潮溼。
夏瑜這個時候才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對於白萌萌來說,有多麼陌生,有多麼可怕,有多麼突兀,有多麼難以接受!
試想一下,一個自己從來不認識的人,而且是個異性,突然就要和自己吃住學習都在一起,這對一個女孩子來說,的確是難以讓人接受的,她有足夠的理由討厭、拒絕,甚至敵視自己。
夏瑜深呼吸,點點頭,轉過頭對着那些人道:“算了,你們都給扔掉吧,反正都砸壞了。而且……”
夏瑜握了握自己背上的琴箱:“而且我的這些破爛,在這個房子裡,也確實不太合適。”
人們開始想外搬運夏瑜的東西,夏瑜則在中間的地板上自己整理,一些衣服他留了下來,還有一些必需品,一些珍藏的東西,最後,他撿起了一個相框。
相框外面的玻璃已經全部碎裂,夏瑜小心翼翼地將裡面的相片抽了出來,將相框扔掉,吹了吹上面的灰塵和玻璃,嘴角微微一笑。
這是他唯一一張和自己義父的合影。
照片裡,夏瑜還那麼小,那麼年輕,那麼無憂無慮,那麼調皮可愛。
坦白說,相片裡的夏瑜比現在要好看不少,那時候的夏瑜,白皙的臉蛋,脣紅齒白,笑起來像是一個天使。握着一個羽毛球拍,但是姿勢卻是把球拍當做是吉他一樣,笑的十分開心。
義父像足了一個藝術家,留着長長的鬍子,鬍子不但不顯得他十分老氣和古董,相反,倒顯得十分新潮和時尚,像是個時尚模特般有種成熟、粗狂,但是很有藝術感!
兩個人本來應該是風馬牛不相及,但是在一個畫框裡,卻又顯得那麼和諧,那麼搭調。
兩個人都笑的蠻開心的,身後的背景是……花都遊樂場。
夏瑜深呼吸一口氣,美怡看着夏瑜,皺着眉,一言不發。
所有的東西,廢了很大力氣搬來的,結果幾分鐘就都被白萌萌破壞了,又被人擡了出去,都裝上了車子,接下來就只能送去垃圾處理中心了。
夏瑜看着白萌萌:“所有的垃圾都搬走了,你可以開心一點了吧?”
白萌萌冷冷地看着夏瑜:“還有你,你纔是所有垃圾中最需要處理的。”
“萌萌,不,白萌萌小姐!”夏瑜深吸一口氣:“我知道,我知道我的出現對於你來說太過突然,顯得很不和適宜,也很不和情理,如果是平時,我自己都會覺得自己根本就不該出現在你身邊!尤其是還要擔任你的貼身保鏢!但是!”
夏瑜看着她,誠懇地道:“請你相信我,我的存在,對於你或者對於你的家人來說,是有意義的,我不會做任何傷害你,或者對你造成威脅的事情。就算你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你的爸爸,他會找個人來害你嗎?”
白萌萌看着夏瑜道:“誰也不能打着‘爲我好’的幌子,侵犯我的人權,我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而且這是我的家,你,現在就請離開這裡!”
夏瑜癟癟嘴:“有句話如果不是一定需要的話,我真的不想說,這個房子……現在是我的。”
“你說什麼?什麼你的?”
夏瑜看了一眼美怡,美怡站了出來:“昨天下午,白先生和夏先生已經完成了房產認證的手續,這個房子現在的所有人,是夏瑜先生。白先生是以這個別墅作爲酬勞,來聘任夏瑜先生作爲您的貼身保鏢。”
白萌萌看着美怡:“我爸爸是不是瘋了?”
美怡看着白萌萌:“他神志清醒,身體健康,當然,我也不太理解他的這個舉動,但是他似乎對這件事的態度十分堅決,您可以想辦法和他溝通,詢問相關事宜。”
“我這就去找他!”白萌萌抓起一件外套,直接走向大門口。
“他今天一早飛美國了,要出席一個會議。”
白萌萌氣憤地掏出電話:“我給他打電話!”
“恐怕他現在不會接,打了也只會是助理接電話,不會給你任何確切的回覆。”
白萌萌盯着美怡:“你和他,你們都是一夥的!”
美怡面色平靜:“我的工作是負責照顧你和夏先生的飲食起居,理論上,我們大家都是一夥的。白小姐,我和夏先生一樣,都是受僱於你的父親白蔭山先生,我想,作爲父親,他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所以,你應該可以相信他,也應該相信我們。我們是來幫助你的。”
白萌萌氣憤地道:“我不需要你們,我爸爸是什麼人我最清楚,他就是個控制狂!他就是要毀了我的人生,把我當木偶一樣使喚!我不需要你們,你們走!”
美怡嘆了口氣:“很抱歉,這個要求我做不到,我想夏先生也做不到。”
白萌萌氣呼呼地掏出電話,準備報警。
美怡淡定地道:“報警是您的權利,我無權干涉。但是我和白先生都有您父親親自簽字的合同,即便是法官來了,也只能說我們再認真履行合同,做我們分內的工作,並未給您的生活、學習和個人健康造成惡劣影響。坦白說,警察會認爲你在無理取鬧,甚至可能因爲你胡亂報警而……”
“夠啦!”白萌萌收起了電話,盯着夏瑜和美怡:“你們……你們……”
白萌萌抱着肩膀坐在沙發上,情緒十分低落,內心務必委屈。
她不明吧,也不能明白,爲什麼自己的爸爸要這麼對待自己!本來自己對回國這件事,還是有些期待的,最起碼能時不時地和他,和爺爺相聚。
但是,他們那種說一不二的“土匪”做派又來了,根本不給我選擇的機會,什麼都要強加給我!
白萌萌習慣了美國的西式思潮,內心裡嚮往自由,她完全不知道,自由,對於她這樣出身的人來說,是多麼地奢侈!
就像她不會知道,自己從生下來就擁有的財富、金錢、寵愛……對夏瑜來說,是多麼的奢侈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