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行下車之後,漫無目地的到處走,方天行走着走着突然分成兩個人,分別跟着那年輕女人和中年婦女。
方天行想看看她們背後的生活,他覺得那中年婦女一定平時就是個蠻橫無理的,那年輕女人一定過的很辛苦,方天行打算跟着他們看看。
方天行跟着那中年婦女,發現她走到了菜市場,原來這裡的菜價比較便宜,她每天都坐車到這裡來買菜,準備一家人的一日三餐。
她不停的和小販討價還價,逛了七八個菜攤,這才把需要的菜準備好。
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中年婦女離開菜場,坐上了回去的公交車。公交車上人依舊人很多,中年婦女這次剋制住自己,倒是沒再和別人吵架。在擁擠顛簸的公交上一路回到家。
她住在一處很偏僻的小區,下了公交,到了家後她上樓對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說道:“婆婆,你怎麼又拉了,快起來,我來幫你換衣服。”
中年婦女忍住噁心,幫老人把髒褲子脫下來,換上乾淨的褲子,雖然嘴裡忍不住埋怨,可是依舊熟練的幫老人整理乾淨,把老人弄好後。還得把髒衣服洗了,給全家人準備好午餐。
中午到了,中年婦女忙好了晚飯,送到隔壁的煤礦上,她的老公和兒子都在這裡上班。來到礦井的出口處,中年婦女耐心的等待着有人出來。
礦井下的世界與世隔絕,只有一個通道相連。這個通道連接着兩個世界:一個地上,一個地下;一個光亮,一個幽暗;但有時候,井上的世界過於束縛,井下的世界反倒清淨。
礦井下面遠離人世,孤獨寂寞。而礦井上的關係錯綜複雜,煤礦基層工人沒領導數量多,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老劉從礦井裡出來,看到老婆來了,他接過中年女人帶過來的飯。也不着急吃飯,點上一隻煙,情緒顯然沉靜了很多,只是一支接着一支的抽菸。
用他的話講,礦裡面太壓抑
,只有出來抽三四支才覺得放鬆。老張沒有洗臉,臉上掛着煤塵就手拿一瓶啤酒喝了起來,同時大口地吃着飯。旁邊的工友不時地和他開玩笑,這是礦工們井下最輕鬆的時刻。
他兒子也在這裡上班,他兒子叫劉三泰,剛來煤礦上兩年。比起父親好一點的是,他不用一直呆在井下,只要隔段時間下去檢查就可以。
兩年前劉三泰拿到了到礦井下工作的分配通知書,父子兩人成爲工友。就像農民們祖祖輩輩固守着自己賴以生存的土地一樣,生活在礦區的工人中,相當一部分世代相襲,固守着井下的那個世界。
不過劉三泰打小就不喜歡煤礦,他聽說過煤礦上經常死人,也見到過皮膚裡滲着煤灰的礦工,其中就有他的父親。
劉三泰從小就很聰明,別人都誇獎他,他也曾在這些誇獎中暗暗設計自己的人生,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然而兩次中考失利,之後他在父親的勸說下,上了當地一個技校,學的是家電維修。技校畢業兩年後,他拿到了煤礦的分配通知書。
回到家中,他和父親說了自己分配的工作,到井下做瓦斯設備檢測。父親點了一根菸,沉默一陣後告訴他:“井下有什麼不好?我不幹了一輩子嘛。有份工作不容易,你就知足吧。”
“那有什麼辦法,咱沒有一點關係,也沒有錢,不下礦井,又能做什麼呢。”父親說。打心裡,他並不想兒子步自己的後塵。
最終劉三泰屈服了。他知道父親說的是事實。他的兩個兒時夥伴,一樣都是煤礦子弟,也一樣讀過技校,但在他拿到分配通知書時,他倆的工作還沒任何着落。兩人落實工作,是在他下井幾年之後的事了。
不過劉三泰並不甘心,後來的日子中,這個年輕人一直在尋找自己的路。因爲這些愛好,周邊的人視他爲怪人,認爲他不務正業。不過劉三泰不在乎這些,他略帶着點結巴說:“別人怎麼看我都無所謂,我
只是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在寂靜的通道中,“滴答滴答”的水滴聲顯得清晰透亮。 很快一輛人車過來了。劉三泰坐下後,車子啓動,“咣噹咣噹”響。
車子還要繼續前進,在前方還有幾條巷道。 下車的地方有一條巷道,長1.5公里。他今天的工作是檢查這條巷道中的瓦斯監控設備。每遇到這樣的設備,他都要過去看一眼。碰到電話,他還會和井上的控制室聯繫。
相對於人車行駛的巷道,這條巷道要亮一些。巷道頂上犬牙交錯,一根根鋼筋裸露出來,彷彿稍有動靜,這些鋼筋就會紮下來。水鞋踩在水泥路面上,發出的聲音能迴盪很久。
有同學曾給他出過招兒,平時請領導吃一頓,逢年過節給領導買點禮物,調到井上工作是很容易的事。可這個年輕人有些死板,打死也不去領導家,從未請領導吃過飯。有時,他甚至會讓領導感到難堪。
升遷和更好的工作條件自然跟他無緣,每次都是他身邊的人可以獲得遠離井下黑暗世界的機會。終於有一天,這個從沒打過架的小夥子忍不住了,喝了一點酒後,提着酒瓶,闖到頂頭上司的辦公室,要把人家“腦袋砸開花”。不巧的是,這位上司不在辦公室。
打那之後,劉三泰像變了個人似的。但凡開會,領導在臺上講話,他就時不時說一些風涼話。他慢慢成爲領導們不喜歡的對象。他也不再起勁幹活,不再幻想領導良心發現,調他到地面上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