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費口舌。青箏道。
“那可不一定。”歐陽侯離笑道，“你罵了我，哥哥便告訴你關於一個秘密，關於那個榜眼的。”
“榜眼？”青箏心神一動，隱隱有所明白，皺眉問道，“什麼秘密？”
“告訴你這個秘密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不然告訴你會有很大的風險。”
“說。”
“他曾說要殺榜眼，什麼時候動手？”
“他？”青箏不解。
“就是你的掌門。”歐陽侯離沒好氣道。
“今晚動手了。”青箏淡淡道，“或許現在已經分出了勝負。”
“真的？”歐陽侯離面露喜色。
“真假如何？”
“若是真的，我便會告訴你這個秘密。若是假的，那便不行。”歐陽侯離深吸口氣，“若讓榜眼知道我泄露了這個秘密，一定會殺了我。不過，你現在知道這個秘密也沒用，只怕是來不及了。”
青箏冷笑，“歐陽世家的智公子也會害怕被人殺了？還受人威脅？當真少見。”
“妹妹，這是個意外。”歐陽侯離訕訕一笑，即便是面對自己的妹妹，被戳中傷疤，仍是有種尷尬的感覺。
“放心吧，掌門今晚去尋那個你說的榜眼，兩人必有一戰。”青箏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這個秘密了。”
“這樣啊。”
歐陽侯離點點頭，而後臉色肅然。變得一片認真，沉聲道，“這個秘密就是榜眼的第二步計劃。”
“第二步計劃？”
“你可知那榜眼是什麼人？”
“什麼人？”
“西涼雲龍山莊的少莊主！”歐陽侯離苦笑，“雖然本世家與雲龍山莊平分秋色，可再加上一個當今大羅王朝榜眼的身份，那我便是鬥他不過，這纔會被他抓來，然後爲他辦事。”
“怪不得，我道智公子也會爲榜眼辦事，當真是稀奇。那第二步計劃是什麼？”青箏皺眉問道。隱隱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歐陽侯離沉聲道，“殺光峨眉山上的所有人！”
“什麼！”青箏頓時大驚失色。
…………
夜。
月涼如水。
灑進窗戶，照在客棧內倒在地上的一具屍體上，顯得愈發森冷。
方知樂沒有去看地上的屍體。在他看來。死人已經不值得自己看上一眼。
他擡起頭。目光落在客棧外，一道穿着綠色衣裙的女子身上，看着她一步步走進。直到來到身前。
中間隔着一具屍體。
“我猜得不錯，你果然又殺了一個人。”綠色衣裙女子低頭看着地上的屍體，半晌後開口，聲音清脆。
方知樂一怔，旋即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注視着綠裙女子，“我說過要殺他，那就一定要殺他！”
“這麼說來，我殺你的理由更足了。”綠裙女子緩緩擡起頭，看着方知樂，眸內絲毫不掩飾，露出滔天的殺機。
殺氣之濃，甚至在她周身凝聚成了一道道渦旋，不斷旋轉着，有些駭人。
“想殺我的怒氣這麼濃，在這青陽城，只有陳家而已。”方知樂一笑，“你是陳家的人？”
“陳語欣！”
綠裙女子咬牙切齒，目中殺機暴涌，盯着方知樂，道出姓名，一字一頓道，“我說出名字，只是想讓你記住，這個世上，只有我能夠殺你。”
“哦？”方知樂饒有興趣，笑道，“理由？”
“你殺了我兩個哥哥，這個理由還不夠嗎？”陳語欣怒道，“我知道我現在不是你的對手，但我會拜入萬法宗，遲早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幫我的兩位哥哥報仇！”
“那我等着？”方知樂臉上笑容越濃。
“哼！”陳語欣冷哼，“洗乾淨你的脖子等着吧。”
說完，直接轉身而去。
來得快，去得也快。
在她看來，只要自己告訴方知樂自己想要殺他就夠了，至於多說會話？那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真是個有趣的女孩。”方知樂看着離去的倩影，笑了笑，低聲喃喃。
而在他眼裡，女孩終究是女孩，在沒有成爲女子或女人之前，都逃不過天真幼稚。
“該回去了。”方知樂望向窗外，輕聲自語。
…………
西涼，雲龍山莊。
一處近乎封閉的密室內，空曠寬廣，四周石壁上，鑲嵌着一顆顆夜明珠，照亮整間密室。
在這密室的中央，正盤腿坐着一道披頭散髮的人影。
人影四周，蛛絲遍佈，灰塵灑滿，甚至連人影身上的衣袍都似腐朽一樣，輕輕一碰都會碎裂成寸片。
而這道人影坐在這裡，也像是陷入了永恆的枯寂，不知渡過多少歲月。
突然，這道人影身軀一震，猛地睜開雙眼，瞳孔深處，一抹奇異的紫色光芒一閃而逝。
與此同時。
轟！
一股磅礴的氣息爆發，如風暴一般瞬間席捲開來，登時將密室炸得四分五裂，無數碎石飛出，如地動山搖，驚動了整座山莊的人。
“發生什麼事了？剛纔那、那股氣息怎會如此恐怖？”
“咦，那氣息傳出的方向是、是老祖！”
“難道老祖要出關了？”
世人只知雲龍山莊的莊主雲時年乃是第一高手，卻不知道，在這位莊主之上，還有一位老祖，實力高深莫測，恐怖絕倫。
正是有了這名老祖坐鎮，雲龍山莊得以在西涼屹立數百年不倒，更是成爲了西涼七大宗派之一。
可見這位老祖對雲龍山莊的重要性。
正在山莊內無數僕人議論時，一道人影從那炸開的密室飛出。化作一道虹光沖天而起，懸浮在半空，衣袍獵獵，而後緩緩擡起頭，森冷無情的目光射向遙遠的中原之地，聲音充滿無盡的怒氣，低吼道，“敢殺我子孫，老夫若不將你碎屍萬段，難泄心頭之恨！！”
…………
南疆。乾坤門。
一座宏偉的宮殿內。
高高的王座上。一道慵懶的身影平躺，愜意地喝着從僕人手中遞過來的美酒。
這是一名非常俊美的青年，脣紅齒白，臉色如雪。一頭火紅長髮垂卷。隨意散在王座上。
他的十個手指修長。不僅似雪花般白皙，更是極其妖豔，竟可見裡面的血液緩緩流淌。
這實在太過妖異。
“嗯？”
俊美青年眉毛忽然一挑。緊接着坐起身子，擡起頭，望向中原所在的方向，沉默半晌，怒哼一聲，把手裡的酒杯摔落，大吼道，“來人！”
他聲音宏大，傳散開來，在整座宮殿內嗡嗡作響，更有一股奇異的波動瀰漫，像是諸般法則降臨。
“屬下在！”一道黑影無聲出現在殿內。
俊美青年一揮手，扔出一枚古樸的令牌，下令道，“傳本座諭令，讓星將拿着這枚‘百殺令’，去中原殺了他。”
黑影接過令牌，看了一眼，身子微震，繼而出聲道，“不知他是？”
“本門的人。”俊美青年瞥了一眼黑影，淡淡道，“無需多問，快去吧。”
“領命。”黑影無聲退去。
“竟敢殺了本門的人，那就拿命來換吧！”俊美青年目光森冷，傳出的聲音都讓殿內的溫度冷了幾分。
…………
夜色漸深。
當方知樂回到自己房間，已經接近三更時分。
出乎意料，在房內的桌上，方知樂發現一封書信，不知何人所留。
他拿起書信，慢慢拆了開來，抽出裡面的信紙，開始瀏覽。
信上所寫，只有二十一個字。
“身在天涯，心似咫尺，但願日後與君相逢，一如初見。湘。”
目光落在最後一個字上，方知樂瞳孔微微一縮，而後眉頭一皺，輕聲喃喃，“原來是她。”
小東邪，郭湘。
“就這樣走了，真不愧是小東邪啊。”方知樂搖頭一笑。
這般爽快乾脆，纔是名符其實的小東邪。
其實方知樂卻不知道，爲了作出這個決定，郭湘不知反覆矛盾掙扎多少遍，直到今天夜裡，看到方知樂和青箏兩人俱都不在各自的房內，這才下定決心離去。
無聲的告別是爲了離別的不傷感。
尤其對小東邪這等重情重義的女子來說，唯有這般離去，才能不讓自己舍不下。
當然，短暫的離開，只是爲了更長久的相聚。
方知樂有預感，他與小東邪終會有再見的一天，也許再相見，她便會徹底忘了過去。
那將會是一個全新的小東邪。
方知樂暗暗期待着那一天的到來。
突然，一道陰冷笑聲在窗外響起，“桀桀……”
“誰！”
方知樂大喝，猛地擡起頭，神光暴涌，射向窗外，想要看清楚是何人在裝神弄鬼。
嗖！
一道黑影似流星般掠過窗外，之後無聲消失。
方知樂心中凜然，快速收起信紙，邁步出了房間，而後朝黑影遁去的方向快速追去。
嗖！嗖！
一前一後，兩道黑影掠過青陽城的街道，捲起一陣陣風浪朝兩邊蕩去，捲起片片枯葉飛舞，打着旋一一落下。
驀地，前方黑影驟然停下身子，直接轉了過來。
方知樂隨之停下，注視着距離自己不遠處的那道黑影，臉色凝重。
“你就是連殺陳家三人的方掌門？峨眉派第三任掌門方知樂？”黑影冷笑，聲音極其低沉。
方知樂眉頭一皺，卻沒有多想，點頭道，“不錯，是我，不知閣下是？”
“嘿嘿，名字不過是個外號，叫我零葬即可。”黑影嘿嘿一笑，聲音愈發陰冷，“我奉組織之命前來，想和方掌門你做筆大的交易。”